王建國是真的驚訝的,直到李華親自到來他才如夢初醒般,起身後大步上前,雙手抓住李華地手熱情道,“大晚上的叫李縣長折騰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呀!實在是不好意思呀!快請坐!快請坐!”


    李華擺手笑道,“哪裏的話,蘇綾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敢說有求必應,但吃個飯還是要到場地嘛!”


    他這先把話頭給封死了,身為一縣之長,雖然今天過來了,但對方到底是所求何事還沒吐口,不能叫對方認為自己來了就一定能給辦事,萬一是叫自己為難的事到時該推還是要推的。


    “是是是,嗯?救命?”王建國這老江湖先是聽出了李華的畫外音,隨即才反應過來救命恩人一說,當下一愣看向蘇綾。


    他今日本是請大女兒和外孫女出來吃頓便飯,本就沒想到隨口一提的事情竟還能幫上自己的忙,現在聽聞蘇綾是李華的救命恩人更是摸不著頭腦。


    “不提也罷,不提也罷。”李華擺了擺手,心知蘇綾是不太願意提這個事情,上次當著蘇良哲的麵誇讚她,她都表現得有意藏拙。


    再者從幾次接觸也看得出,蘇綾並不願意在自己的能力上多談,否則她小小年紀這麽大的本事,不但拆穿了寧培,表現出絕活,還治好夏誌文,非但如此更是救了自己的命,李華又怎會不想細究追問?


    隻是每次談及此都被她敷衍過去,如此倒也不好追問,也曉得蘇綾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談。


    “先吃菜,先吃菜。”王建國也不多問,此刻他自然是喜出望外地。


    李華擺手笑道,“吃過了,剛已經在家吃過了。”意思明確,直接步入正題吧。


    王建國卻吩咐服務員倒酒,李華推脫不過便喝了一杯。


    “我姓王,王建國,建國旅遊開發集團的董事長,這次……”


    王建國自我介紹沒完,李華就了然道,“原來是王董事長,失敬失敬啊!”現在王建國所求何事他已經是心中了然了。


    轉頭看向蘇綾,他知道王亞潔與蘇良哲的事情,雖不太清楚,但通過那次飯局也摸得一些關鍵,但也隻當蘇綾是蘇良哲的私生女,母親方麵生活比較困難,獨自一人將女兒帶大。


    但此刻看,王亞潔竟還有著這樣的家世?這樣的家世為什麽帶著女兒在青城縣過苦日子?在這酒店內打工做個領班?


    這叫李華有些糊塗了,但蘇綾先前電話中既然說是外公,那就肯定是錯不了的,若是熟人大可稱是長輩親戚一類,不會稱其外公。


    “李縣長知道我?”王建國笑著起身為李華倒了杯酒。他在朝西市雖有些關係,但也都是花錢辦事的關係,商人與官員永遠無法成為莫逆之交。


    所以在這青城縣被卡住了,他也不好動用朝西市的關係,若是動對了或許還好,動錯了搞不好是要難上加難地,這些個當官的分派站隊窩裏鬥,他哪裏能摸得那麽清楚。


    李華笑道,“對建國旅遊集團略有耳聞,聽說是要進駐咱們青城縣開發項目?有什麽需要政府幫忙的盡管開口,近來青城縣招商引資大力開發,好項目自然是要扶持的!”


    既然是王建國相求,李華心裏就有了數,這個事情他本來不想插手,其實插不插手於他來說是無所謂的,扶持項目也是好事,但聽說對方是在廖震那吃了閉門羹想找上自己,李華便想晾一晾對方,對這個事情也並未上心。


    但既然是蘇綾找上自己,又是能力範圍可以辦的,他為什麽不送個順水人情?


    聽了李華這個話,王建國喜出望外,心中就是一定,聰明人不用多說話,李華這種職位自然不可能輕易許諾地,既然知道自己必然知道自己求的什麽事,現在放出這種話就是應下八分了。


    “我們這次準備的項目是要開發白坪村為原生態旅遊村,這個項目一旦啟動就是一筆大的開銷呀!兩個巨大的難題擺在麵前,首先就是修路,其次就是招商,招商暫且不談,等項目啟動有了眉目也來得及,但是這修路……還是希望政府方麵能夠給予支持。”王建國歎了口氣。


    李華掃了蘇綾一眼,隨即笑著頷首,“旅遊村,的確別出心裁,據我了解近一兩年旅遊業蒸蒸日上,正是發展到好時候啊!不但開拓人們眼界,放鬆心情,更是可以大力帶動當地的經濟產業!我們青城縣雖是以煤礦產業著稱,但也是曆史悠久地老地方嘛,不少的村莊鄉鎮都風景宜人,我看王董事長這個項目很有發展!”


    蘇綾便抿了抿唇,青城縣的鄉下風光的確不錯,本身也是環山城市,理應風景宜人,隻是近年來的開礦伐樹已經將山上風光盡毀,哪裏談得上風景宜人?要說滿目蒼茫才是真的。


    當然,李華這話算是點頭了。


    他繼續道,“既然是文化產業理應得到支持,我會全力向上麵申報這個事情,王董抽個時間也將計劃書遞到我這裏來吧。”


    李華看計劃書,這是要詳細寫申報了,王建國心中大喜,連連點頭,“明日一早我就派人,不,我親自把計劃書遞到李縣的辦公室去。”


    “好說好說。”李華點了點頭。


    “李縣長果真是明白人哪,這個項目我們集團調研考察了很長時間才決定啟動,不懂的人嘛自然是不看好地!李縣長剛才說的句句都是懂行,不愧能將青城縣的經濟搞得如火如荼!”王建國順手拍了個馬屁,別管年紀大小,官大一級壓死人,而且縣官不如現官,要知道這李華一個申報審批下來可是要為他省下多少錢的?


    而李華既然將這個事情當個事辦,且用心去辦,那就八九不離十了,畢竟政策上一切都是符合扶持標準的,就差這道人脈關係的坎,跨過去就算是成了大半。


    李華雖然是個縣長,但是他在上麵自然是有一整個脈絡在支持著他,申報一個大的項目自然是會動用一些方便的。


    王建國敬酒,李華欣然砰杯。


    一旁,王亞潔有些高興,剛才聽李華說救命恩人,自然想起了那日在酒桌上李華的話,這個事情算是李華賣給女兒麵子,也算不得自己跨線求李華幫忙了。


    她做女兒的十幾年沒在父母身旁盡過孝心,現在也總算是為父親盡上一份力氣。


    “至於招商的事情,我前段時間跟咱們青城縣的房地產開發商夏先生吃飯,他倒是跟我聊起旅遊業,看樣子是比較上心地。”李華又道了一句。


    王建國一怔,略微尋思後道,“是夏衛東夏老板?”夏衛東是從朝西市下來開發青城縣的房地產商,他的名號可不止是在青城縣響亮,即便是在朝西市也是業界翹楚,這幾年不知道怎麽回事順風順水拿下許多個大項目,人背後都道他是祖墳冒青煙了。


    而夏衛東在不少公眾場合都坦言自家調過風水,眾人也就是一笑了之,隻當他是謙詞。


    “正是。”李華點了點頭。


    王建國趕忙道,“夏老板要是有意思那就再好不過了,這個事能否請李縣長幫忙牽線?”


    李華搖頭一笑。


    王建國愣了愣,莫不是李華覺得他貪多了?


    隻見李華轉頭看向蘇綾道,“這個事您要是求我幫忙,倒不如叫您外孫女開口說句話來得管用。”他是知曉夏衛東對蘇綾有多禮遇、多福氣的。


    而這也是李華肯賣蘇綾麵子的關鍵所在,這丫頭要是沒個真本事能擺平得了夏衛東?


    蘇綾抬眼看向李華,他倒是會踢球,轉身就把這事兒踢到自己身上來了。


    王建國的臉色這回就真的是癱住了,怎麽這也能跟自己這‘神通廣大’的外孫女扯上關係?


    李華笑道,“要說蘇綾對我有救命之恩,對夏老板而言,意思也差不多,我說話可能還沒您這外孫女說話管用。”


    對於李華而言蘇綾是救他一命,對於夏衛東而言蘇綾救的可是他們夏家香火。所以李華這話並無錯處。


    王建國就將眼睛轉向蘇綾,“綾綾還認識夏衛東夏先生?”


    “有過幾麵之緣。”蘇綾淡淡地回應。


    王建國首次正視地打量起這個外孫女,剛開始進屋到現在蘇綾的話很少,幾乎沒怎麽與他交流過,隻是坐在一旁默默吃菜亦或是看著他們聊天。


    若說剛才蘇綾叫李華的行為是歪打正著,正巧有這麽位關係,那麽現在以他觀察來看,這個孫女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她不同尋常地鎮定自若,不同尋常地氣度從容啊。


    哪裏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


    若是沒發生這一切,王建國至多認為這是個沉默寡言甚至不太會與人親近的孩子,多少有點內向和不會討大人歡心,想大女兒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養家糊口也不容易,便也沒多放在心上。


    現在以另一種全新的眼光來看待卻是與剛才的觀察截然不同。


    王建國聞言也沒再往上聊這個話題,隻是再看蘇綾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樣了。她救了李縣長,又救了夏衛東?他很好奇這個外孫女到底有什麽本事能成了這兩個人物的恩人。


    王亞潔見到父親神色,心裏也染上一抹驕傲。進房間開始父親雖然一直和顏悅色,也表露過想與他們母女親近的意思,但卻一直並未對自己的女兒太過上心,除了蘇綾並不表現得特別像個會親近人的孩子外,也跟這麽多年從沒見麵,沒有感情,有很大的關係。


    而現在看父親的神色顯然重視起了自家女兒,自家女兒今天辦這一手也的確無形之中為自己長了臉麵。


    最終,申報請政府出資修路的事情算是有了著落,李華也沒坐太久,又陪著閑聊了十分鍾左右便告辭離去。


    王建國自然不會見怪,領導提前離場那都是無形之中的規矩了,何況人家領導能答應這突然之約已經算是給足老麵子,到了後更是放低架子敬酒就喝,對於他的要求也分外大度甚至一絲刁難都沒有就答應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李華走後,一桌子新菜雖然幾乎沒動,但王建國的麵色卻是比先前輕鬆愉悅得多。


    “亞潔啊!你生了個好女兒!”王建國讚賞地打量著蘇綾。


    還有什麽比這話更能令一位母親感到開心和發自內心驕傲的呢?


    她有些激動地抿了抿唇,“爸您別這麽說,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正巧您要求的是李縣,綾綾這也是歪打正著了。”謙詞還是要的。


    王建國擺了擺手,“綾綾成熟懂事,不驕不躁的,比你妹妹家那丫頭可強多了,就是你大哥家的也趕不上!”


    “爸,瞧您這話說的,亞芳家的才八歲大,談什麽懂事不懂事的。”王亞潔抿唇一笑,麵上還是開心的。


    不是她虛榮,而是沒有哪個母親不會為此虛榮的。


    “回頭讓你看看那丫頭,你就不會這麽說咯,那就是個小磨人精!一天就知道作!”王建國笑著搖了搖頭,歎氣道,“都是被她媽給慣的!我怎麽說也不聽,慣成現在這個樣子。”


    王亞潔也不搭話,隻笑不語。


    “要是那丫頭有蘇綾一半懂事我就欣慰了。”王建國又看向蘇綾,見她聽自己誇讚半天麵色如常絲毫不見羞喜之意,心中更是覺得這孩子性格穩重不驕不躁,對於這個年齡來說尤為難得。


    他關心問道,“綾綾成績怎麽樣?”


    “在二中重點班級念書,成績排在中上吧。”王亞潔說起這個心中有些驕傲,以前每當有人問起自家女兒成績她都有些尷尬頭疼。


    而今時不同往日,首先女兒已經再不是走後門進去的,她可以大聲告訴別人女兒在重點班級讀書,其次女兒成績一路提高,已經從末尾躋身中上,文科成績更是名列前茅,她可以謙虛地告訴別人排名中上。


    王建國更是讚歎地點了點頭,“那你這當媽的可真是省心了,沒想到這些年你忙裏忙外還教育出這麽個好閨女。綾綾今年初三了吧?以後智能本考什麽學校?要是想到朝西來念書,我倒是有些教育部門的關係。”


    見父親關心重視起自家女兒,王亞潔說不開心肯定不是實話。她笑著看向蘇綾,“高中確實是準備往朝西市考的,如果到時候有需要可能還要麻煩爸了。”


    “談什麽麻煩不麻煩的,都是自家人。綾綾這次可真是幫了我大忙,相當的大忙啊!”王建國感歎一笑。倒不是他勢利眼,女兒的這點底子還不至於要他化身勢利眼,而是蘇綾今天確實辦得漂亮,叫他格外開心之餘忍不住關心了幾句,而越是了解越是覺得這外孫女是個應當重點培養的好孩子。


    從始至終,王建國也沒談及夏衛東的事情,更沒要求蘇綾幫忙。


    這也是老頭子的精明之處,他哪裏肯舍下老臉要求外孫女給他幫忙?更何況還是個從小到大都沒蒙他照顧過的外孫女?


    隻是出了酒店,王亞潔推著自行車便開了口,“綾綾,你看要是為你外公安排跟夏先生見一麵方不方便?”


    她在飯店裏也沒有提,因為不想女兒當場為難,萬一情況不便豈不是叫女兒不好應對,出了門隻剩她們母女再問個答案,回頭轉告老父親就好。


    能幫自然是好的,不能幫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蘇綾抿唇道,“今天周四,我聽說夏先生前天回了朝西,下周我為他安排吧。”


    王亞潔一怔,女兒還真能安排這件事。她抬手將蘇綾摟在懷裏,收了收手臂驕傲道,“綾綾,你今天真是給媽露了臉。”


    蘇綾淡淡地抿了抿唇,“舉手之勞。”也算賣老家夥一個人情,說不定日後有機會用得上。


    現在蘇綾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有時候幫助他人無異於幫助自己,更為自己打下一個良好地人脈網絡,與此同時,無論是被尋求幫助者,例如李華,還是尋求幫助者,例如王建國,都會看到自己的人脈關係,更加地重視與尊重自己。


    更何況這件事的確如蘇綾所說,隻是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


    人情這個東西,向來都是禮尚往來的。


    王亞潔隻當女兒今次目的是為自己露臉,麵上笑容一直都是不減。


    第二天上學,王珂對待蘇綾的態度明顯更加地苛刻了。因著昨夜纏綿過後,與老公簡單訴說了在學校遇到的困難,老公程勇的告誡則是,有時不能待學生太好,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到她的用心良苦,並且加以回報。


    如蘇綾這般,她明明委任她擔任班長一職,目的是讓她更加地努力上進心懷感恩,更是以此刺激她不落人後,但事實上蘇綾卻變本加厲,不顧她的好意拒絕接任,態度囂張。


    不但如此,她的母親也是王珂眼中典型的問題家長,不理解老師地苦心,隻知道一味的袒護子女,不惜與老師針鋒相對加以刁難。


    “李麗。”下課前,王珂一邊收拾資料課本,一邊開聲叫道。


    下方的李麗一怔站起身來,“王老師。”


    “咱們班的班長就由你擔任,副班長還是安陽。”王珂說完,若有若無地瞟了蘇綾一眼,既然她說過不願意當班長,自己現在就卸了她的職位,隻希望她不要後悔才好。


    李麗一怔,昨天老師明明委任蘇綾了呀?怎麽轉身就要自己來當班長了?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蘇綾座位,卻見她正低頭在翻看手中書本,對這一人事變動充耳不聞。


    “聽到沒有?一會把作業集齊交到我這裏來。”王珂說罷便轉身離開教室,委任李麗很簡單,這女孩是學校拉拉隊的隊長,長相好氣質佳,學習上雖然隻能算作班級中等,但上課回答問題卻很積極,給王珂留下很深的印象。


    至於安陽,學習成績優異無異於班級裏的中流砥柱,班長事務繁雜每天收作業,完成老師的委派不說還要定期參加學校的大小會議,她擔心影響了安陽的學習,而且曆來證明女生擔任班長更為合適,也更加細心。


    王珂前腳剛走出教室,班級裏就炸開鍋了,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道是蘇綾勝任不了班長一職,擔了一天就被新老師給撤了。


    “我早說她不行,昨天王老師肯定是不知道蘇綾那點事,不了解她。”


    “我就說嘛,怎麽能讓蘇綾當班長,班裏優秀的那麽多她憑什麽服眾?”孫琪的同桌忍不住低聲笑道。


    坐在孫琪前座的穀雪,蘇綾最早的同桌,此刻也轉過頭來,“說的不就是麽!以前蘇綾每次考試都抄我的,她要是能當班長我更能當了!孫琪,我覺著你當班長合適呀。”


    孫琪抬手撥了撥爽利的短發,拔掉mp3耳機道,“你們說什麽呢?”


    孫琪同桌與穀雪對視一眼,紛紛露出無奈表情來。


    傅青岩轉頭看了看身邊的蘇綾,皺眉道,“昨天你去辦公室是去辭職的吧?”


    蘇綾聞言轉過頭來,與其會心一笑,輕點下巴,“班長任務太繁重了,我怕勝任不了。”


    “我看你是怕占用你的時間。”傅青岩颯然一笑,他剛才觀察王珂那負氣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蘇綾手底下吃了癟,否則不會這樣態度。


    隻是這小老師還是太年輕了,意氣用事,怎麽能在班級當著學生麵這樣武斷發表決定,絲毫不顧及蘇綾的感受。


    雖說蘇綾此刻來看是沒什麽感受的,但這事要換在其他人身上一定是憋屈得很,被同學誤解詆毀的滋味可不是誰都能挨得過去的。


    王珂這樣一搞,讓其他學生怎麽看蘇綾?


    “不過王老師這處事方式也太冒失了。”傅青岩搖了搖頭。


    “聽說剛工作不久,經驗不足。”蘇綾淡淡地笑了笑。


    二人這對話若是被王珂聽見恐怕是要炸毛了的。


    肩上無擔一身輕,卸掉班長職務正是蘇綾想要的,至於同學們以什麽眼光來看待自己,蘇綾對此並無多大興趣。


    現今已經是初三下半年,上學期的期末考試蘇綾有意考了個中等成績,隻為在學校不太過顯眼,否則成績飛升巨大名列前茅定然又會招人口舌,她雖不在乎,但也覺得能少一事少一事。


    如今的蘇綾一直在為了升學考試來做衝刺,初一初二的功課她也在不斷地自行複習,文科類書籍她已經能達到倒背如流的水平,平時的時間專攻弱項,如英語等。


    於蘇綾來說專門學習另外一種語言並不是如何的困難,需要的隻是時間而已。


    此刻,剛剛換上新牌匾的帝江遊戲廳內。


    三月份的午後陽光明媚,白雪初融,幾名小混混正拿著鐵鍬在門口將融化的冰麵鏟去。


    綠樹萌芽,嫩草也漸漸冒出了頭。


    遊戲廳最裏間的辦公室裏,趙東百無聊賴地仰躺在老板椅上,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正好打在他的臉上,使他懶洋洋地不願動彈。


    “東子!”大門被人一把推開,張超快步衝進屋內。


    趙東打了個哈欠,“急三火四的什麽事?”


    “幾個兄弟到新天地去收款子,讓他們的人給點了!”張超麵色難看地道。


    趙東霍然起身,皺了皺眉,“新天地?”新天地是上個月在大南門附近剛剛營業的ktv,由張懷西和餘文康兩個人合夥搞起來的,這個張懷西原本是星輝的總經理,後來獨立門戶自己搞起了青城縣的第二家ktv。


    大南門本就是混子聚集地,不如星輝那般走的是商人老板高端路線,價格方麵也更偏向於底端,這段時間營業收益頗豐。


    但這一片都是帝江的勢力範圍,交保護費也是不成文的規定,這保護費主要就是交給手下兄弟來收取,平日裏當零花錢的。


    “場子誰負責?”趙東皺眉。


    “我交給杜亮了,他最近收了不少兄弟,需要用錢的地方多。”張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畢竟杜亮一直是他的人,雖說在圍剿張啟救下趙東的事件上立了大功,並且最後的收尾工作做得漂亮贏得蘇綾賞識,但這場子是塊肥肉,交給自己人總是有點不太好的。


    趙東倒沒在意這麽多,無論是張超的人還是他的人,都是帝江的人。現在勢力剛剛發展起來,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下麵外圍弟兄不少,幫派不可能搞開資的製度,所以下麵兄弟平時的零花錢,都由收取保護費獲得。


    例如指定杜亮做個小堂主,分給他幾個場子,他手下的兄弟經濟來源便是從這些場子獲得。


    這也滋生了下麵不少‘小老大’,在地麵上十分的有名號。


    “杜亮怎麽說?”趙東問道。


    張超頓了頓,“就是亮子帶人去的……”


    “挨打了?”趙東眼睛一豎。


    “張懷西原本在星輝交下不少弟兄,專門做打手的,都跟他到新天地了,杜亮帶了幾個人去被打的措手不及,所以……”張超歎了口氣,坐在一旁沙發繼續道,“這個事還是先請示一下綾姐再說吧,畢竟張懷西那頭……”


    趙東就冷笑一聲,“嘿!不用請示,張家人算是把綾姐得罪死了,ktv敢開在大南門,算是犯在咱們手裏了,還不老實?今晚你帶人去,把新天地給我砸了,再吩咐手下兄弟,以後讓我見著誰去新天地捧場的一律家法處置!”


    “行!我去安排!”張超點頭。


    周末,風和日麗鳥語花香,青城縣汽車站,每天開往白坪村方向的大巴車隻有早間一趟,當王亞潔帶著蘇綾趕到時,王建國等人已經在候車大廳靜坐多時了。


    之所以今次沒有開車去白坪村,是因為通往白坪村的道路還要走上一段山路,來到山腳下必須將車子留下,倒不如坐大巴來得省事了。


    客運站裏老舊的長椅上零散躺著幾名熟睡的流浪漢,售票員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


    “到哪?”


    “白坪。”


    啪!出票!


    拿起車票,蘇綾與母親踏進候車室。


    隻見王建國的身旁坐著一名年近四十體貌姣好地中年女子,與仔細一看與王亞潔有著三四分像,尤其那雙眼睛更是出奇地像。


    王建國沒長那麽漂亮的一雙眼睛,顯然是遺傳了母親的。


    “爸,這麽早就到了?”王亞潔拉著蘇綾走上前,目光卻盯在了那名女人身上。


    女人抿著唇,聞聲轉過頭,眼睛也盯在王亞潔的身上,隻是待看見王亞潔後,她的神色明顯頓了頓,也愣了愣,隨即就恢複到一派清冷模樣。


    “年紀大了起得早,就早點過來了。”王建國一笑,轉頭看向身旁的中年女人。


    王亞潔也看著她,抿唇道,“亞芳,這些年還好吧?”


    那女人早已收回了目光,聞言再次轉頭,清冷地麵龐上露出格式化地微笑,“我很好,很多年沒見了,你的樣子變化很大。”


    王亞潔微笑,“你也是。”


    親生姐妹一母同胞,自小一起長大,此刻見麵談起話來卻顯得格外生疏,令王亞潔心中有些酸澀。


    王亞芳看著她,即便知道王亞潔生活得並不如意,此刻見到她時也難免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她穿著廉價的風衣襯衫,牛仔褲,一頭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做過的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後,麵容雖然還是那樣漂亮,卻難掩風霜洗禮,眼角那過重的魚尾紋令王亞芳懷疑她平日裏是否有擦保養品。


    而再看她自己,高檔的職業裝高跟鞋,頭發每個月要花費上千元去打理,柔亮順滑地盤在腦後顯得一絲不苟,她與王亞潔隻差一歲,但因長期注意包養,年齡卻好似比她小上五六歲般。


    王亞潔的那久經歲月洗禮的麵容上已經習慣性地掛著討好謙卑的笑容。


    而王亞芳的笑容則是清冷從容。


    “王總,車進站了。”一名辦事員快步走到王亞芳身旁,一句王總,更是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王亞芳點了點頭,拿起一旁公文包遞給下屬,轉頭道,“爸,上車吧。”


    王建國點了點頭,含笑看向蘇綾道,“小家夥,這幾天過得還好吧?”


    王亞芳這才順著他的目光看見蘇綾,目光也是一怔,王亞潔的孩子都這麽大了?當年她就是為了這個女兒將父母氣進了醫院,與家裏斷絕了關係。


    回到青城縣的這幾天,王亞芳並未與王建國住在一起,前者住進了朋友的酒店,後者則是回了青城縣的老房子小住。


    王亞芳這些日子忙著調研考察,忙著與老朋友老同學見麵,也就忙得沒與王建國照過麵,更不知道蘇綾幫忙一事,剛才在車站與父親集合時也隻聽父親說與王亞潔見麵吃了頓飯,並邀她一塊到白坪村考擦,所以還並不知道蘇綾為父親出力一事。


    而對於王亞潔同行,王亞芳是不讚同的,時光荏苒物是人非,十幾年沒有聯係也各自有了家庭,即便是親兄弟姐妹也再不那麽親近,甚至生疏。


    即便現今的電視報紙上,不也經常播出這一輩的兄弟姐妹為爭財產打破頭?亦或是見到兄弟姐妹富裕了就懷恨在心,或是登門借錢,索求無度。


    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王亞芳的上半生與王亞潔在一起度過了前半段,後半段則並沒有她,現在突然再要王亞潔融入進她的生活,她的心裏總是感覺有些不適。


    而且對於王亞潔,她心裏還……


    “你的女兒已經長這麽大了?叫什麽名字?”王亞芳冷淡的態度從始至終也未改變,即便在與你說著家常,也叫人感受不到一絲熱絡。


    王亞潔感受到她的態度,勉強一笑,點了點頭,“蘇綾。”


    周遭幾名隨行的公司員工都目光有些奇怪地打量在王亞潔這對母女身上。


    而王亞芳也隻是淡淡地掃了蘇綾一眼便轉身道,“孫師父,上車吧。”


    蘇綾順著王亞芳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名年約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正從長椅上站起身。


    忽地,江淮生從盤古幡中現身出來,手裏還抱著南四五,“孫岐山?”


    蘇綾一怔,江淮生認識此人?


    “此人是江相北派一名小堂口負責人,是周易康的人。”江淮生皺眉說道。


    王建國的旅遊集團根基在朝西市,而江相北派的根據地是遼北省,如果王家要找人查看風水找上北派中人也並不奇怪。


    江相派分東南西北四大堂口,每個堂口下麵又有各自獨立地小堂口,大堂口就相當於一個派係,小堂口就相當於這個派係下麵的分支堂口,這孫岐山既然是小堂口地掌舵人看來也不是簡單人物。


    果然,王建國解釋道,“知道寧大師的事情以後,亞芳就托關係聯係到了這位孫大師,下到白坪村考察一趟不容易,順便看看風水還是要的。”


    王亞潔便點了點頭,自打經曆過寧培一事,王亞潔心中早已斷定這些看相算命都是騙人的,什麽大師不大師的,到頭來都是耍魔術騙人的,不過越是有錢人越是迷信這些東西,更何況父親是搞旅遊開發的,跟搞房地產的一樣都離不開個風水。


    所以王亞潔也不會做那討人嫌的多言之事,隻是靜靜地跟上了車。


    拉著蘇綾上車的一小段路上,王亞潔心中幾番掙紮,數次想要找個托詞借口離去,因為她已經明顯感覺到了王亞芳的冷淡與不喜,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好似自己是什麽別有目的外人一般,這叫王亞潔心中有些受傷。


    不過老父親的態度始終如一,叫她有些心安。


    王建國看出了王亞潔的麵色不對,便歎了口氣,“你跟亞芳自小就不對盤,你也了解她的性子,別往心裏去,畢竟這麽多年沒見了。”他自己是年紀大了,自然願意兒女們都承歡膝下,前些日子第一次在金輝酒店見王亞潔並沒有與她說話,是因為有一些領導在場,他不方便認親,解釋起來也頗為麻煩。


    吃過那頓飯第二天,他便推了其他應酬約大女兒在酒店相見。


    “爸,我沒事。”王亞潔會心一笑,隨著隊伍上了車子。因為這次考察過後,王建國便要帶隊回去朝西市做調研總結,許多工作要處理不方便在青城縣多做停留,所以王亞潔也想珍惜這兩日多陪陪父親。


    她想著,自己是陪父親下鄉,王亞芳的態度如何並不重要。


    就在這時,候車室門口處又走進兩人,蘇綾轉過頭去,竟然是夏誌文與傅青岩二人。


    這二人手裏拿著車票,徑直從蘇綾身側走過,招呼也沒打就鑽進汽車裏,就好像與她不認識一般。


    蘇綾沉了沉臉,昨天放學時她曾提起今天跟母親下鄉,夏誌文死活要跟來,被她出言回絕,沒想到今日竟是拉著傅青岩自己跟來了,而且竟像是不認識她一般,那意思很明確,我們自己下鄉玩,跟你沒關係。


    “等一下!”


    “等等!等一下!還有人!”就在車子即將發動之際,候車室方向忽然傳來兩道呼喊聲。


    眾人朝著窗戶朝外看去,就見到兩名青年男女正背著大包小包,手裏拽著剛買的車票一路從候車室奔來,看來也是要去白坪村的,而到白坪村的車子每天隻有早晨這一班,錯過了可就得等明天了。


    一男一女氣喘籲籲地衝上車來,也沒四下掃望,徑直朝著最後方地座位走去,因為前麵的座位都被人零零散散地占了,隻有最後排的座位全部空著。


    “我就說早點起來吧,你非賴床。”女人白了男人一眼。


    “好不容易趕上周末,不小心睡過頭了,你怎麽也不叫我!”男人放下背包。


    坐在前方地蘇綾回頭看了二人一眼便轉過頭來,而後眉梢微微挑起。


    後上車這對情侶,其中那女人不是別人,竟是王珂。


    她怎麽也會到白坪村去?


    夏誌文與傅青岩也是一怔,班主任王珂?也到白坪村?這下可熱鬧了。


    王珂此時正忙著將大包小包放在頭頂、腳下,也沒時間觀察車內同行的人,嘴裏還不住地念叨,“這次不就把爸接過來了?還給他帶這麽多東西做什麽,一會還要背這些東西走五裏路,我看你是真想讓累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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