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程勇便出聲笑道,“這座山叫梨狐山,老人家都傳說山裏出過狐仙,狐仙修煉成了山神,保白坪村四季豐收不遇山崩洪水,免受天災的。我們白坪村這麽多年真就從來沒遇著過任何災害。”


    程勇的話叫王建國聞聲回頭,笑道,“靠山靠水沒發過災實在是很難得啊,小程,你再給我講講你們神鬼精怪的故事?”


    “行。我聽我姥爺說起過,以前的梨狐隻叫梨山,漫山梨樹到了季節梨香四溢,山裏人都靠上山采梨過活,老一輩的人都說這山有梨仙保佑。有個姓王的年輕人因為是家裏一脈單傳的獨子,娶了媳婦卻三年都不懷孕,村裏有人出主意叫他拜梨仙,然後這男人就帶了供品上山去拜梨仙,這一去就是三天三夜……”


    程勇一邊為眾人講故事,一邊帶著一行人踏進山裏。


    其實這條山路早已被人踩出來了,兩側寸草不生,於樹林間行走起來又陰涼清爽,周遭鳥叫花香頗為愜意。


    “然後王姓年輕人再次回到家裏,妻子果然懷孕了,村裏人都問他到山裏如何拜神打動了梨仙,王姓年輕人就隻笑而不語,結果有一次醉酒,向好友說起了山裏的境遇,他說自己帶著肥雞美酒進山供奉,並沒有遇見梨仙,卻遇見了狐仙,狐仙將他引到一個山洞裏,令他得到一塊翡翠,令人驚訝的是這翡翠背麵雕刻了一幅女子懷孕圖。”


    一旁地孫岐山就搖頭冷笑,這種荒山野嶺流傳出的民間故事哪有絲毫可信的道理。


    “那塊翡翠很有些年頭了,他的那位朋友見財起意,將翡翠盜走,又帶人進山去找王姓青年口中的山洞,一個月來獵光了山裏的所有野狐,這一舉動觸怒了狐仙,漫山梨子全部腐爛,斷了村裏人的財路,而後王姓青年的妻子懷胎十月,竟是誕下一隻狐狸來,據說那狐狸跟王姓青年在山中見到的狐仙十分神似。”


    “村子裏都說是王姓青年沒能守口如瓶觸怒了狐仙,再後來那名王姓青年舉家搬離了白坪村,”


    程勇講完,一眾人神色各不相同,孫岐山目光輕蔑全當沒有聽見,王建國露出思索之色。


    而王亞芳則問道,“這山上現在還結梨子嗎?不是說狐仙保佑你們不受災害嗎?”怎麽又成了得罪狐仙?


    “這山早就不結梨子了,不過王姓青年妻子誕下的狐狸一直由一位農戶收養,長大後放回了山林,自那以後村子裏就沒遭到過山狼襲擊,所以村裏人都說是狐仙保佑。”程勇答道。


    王建國便點了點頭,“要是這個項目可以順利啟動,我看這些故事可以拿出來做到宣傳頁上,很具有原生態農村特色的傳說啊!”


    程勇就笑著道,“村子裏現在耕地都沒有用機器的,家家也都沒安彩電,信號也沒有覆蓋過來,白坪村真的是很具有原生態特色的農村。”


    王亞芳便跟著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候,王珂見著傅青岩與夏誌文二人跟在眾人身後一道進山,便忍不住開聲問道,“傅青岩,夏誌文,你們兩個怎麽回事?”


    說著話,她皺眉瞟向蘇綾方向。


    王亞潔這才知曉這兩個一道跟著他們的小男生也是王珂的學生,那綾綾肯定是認識他們的?


    蘇綾見狀解惑道,“是我同學。”


    “剛才怎麽不說?”王亞潔吃驚地轉頭看向二人,她竟是一直被蒙在鼓裏還道這兩個孩子是不認識的呢。


    蘇綾便微微一笑,“或許是昨天跟他們提過今天要下到白坪村,覺著好玩自己跟來了吧。不用管他們。”


    王亞潔狐疑地點了點頭。


    夏誌文借杆上爬,“是的阿姨,我們聽蘇綾說白坪村,尋思沒來過就想跟過來,她又不帶我們。嘿嘿,周末反正也沒事就自己跟過來了。”


    王亞潔暗暗皺眉,卻也是點了點頭。


    傅青岩隻是看著蘇綾眯眼微笑,也不接話。


    王亞潔看這兩個男孩都長了副好相貌,又跟著自家女兒出遠門,想到王珂指責自家女兒早戀的事情,頓時就留了個心眼。


    中午時,一眾人就已經進了村子,有程勇的帶路的確令眾人省去不少麻煩,首先是程勇知曉如何才能走最快的捷徑,且道路通暢好走得很。


    進了村子,蘇綾終於有些理解為什麽王建國有意開發這白坪村為旅遊村了。


    幾人是從山上取道下來的,出了林子便能看見一圈人紮的堅硬圍欄,其中間大門敞開,旁邊有一巨石,上書白坪村三個不規則地大字。


    而即便是站在村口,鋪麵的梨香以及沁人的花果香氣都使得眾人忍不住停下步伐。


    村口正對著廣場,各家小樓有序地錯落在四周,雖然能見到廣場上偶有未能完全笑容的積冰,但盛開了嫩芽的綠樹紅花已經開得遍地。


    “梨狐山雖然不產梨子了,但白坪村家家戶戶都是種梨樹的,時間久了,村子裏的梨香無論春夏秋冬都揮之不去,好聞得很。”


    走進村子,廣場上,正有人揮動著手臂趕鴨,成群的鴨子從廣場前穿過,嘎嘎聲不絕於耳,熱鬧得緊。


    過往的人見到這麽大一群人進村,卻也沒有露出驚訝和疑惑,程勇解釋道,“近一年時間吧,因為我在網上發布過一個最美家鄉的帖子,多少吸引了一些人不遠萬裏折騰到白坪村來旅遊,人數雖然不多,但偶爾零散來幾個外人鄉親們也習慣了。”


    王建國就驚訝笑道,“原來那篇帖子是你發的呀?”


    程勇眨了眨眼,“王董的意思是……”


    王亞芳笑著接話,“我們就是因為那篇帖子了解到白坪村,再查看了這旅客到了住在哪裏?居民家嗎?”


    “對,咱們白坪村人熱情好客,居民為旅客提供借住從來不收費,倒是許多旅客在鄉親家住出感情,自願留下些東西物件的。”程勇笑道,而後他指著廣場對麵的一排房子道,“穿過廣場就是我們家了,你們進村之前安排好住宿的地方了嗎?”


    王建國與王亞芳對視一眼,程勇便笑道,“我們家地方大,諸位要是不嫌棄簡陋的話就住到我們家裏吧,也方便我為你們向導。”


    “敢情好啊,那就謝謝小程你了。”王建國笑著頷首。


    到了程勇家,的確麵積不小,幾座小房圍在了一起,院子裏養的雞鴨,一名老者正在往地上撒小米,見一行人進門也隻是抬頭看了兩眼。


    “這是我爸,我媽前段時間去世以後我爸就犯了邪病,見誰也不搭理,你們要是見著他自己念叨也不用理。”程勇歎了口氣,又喊道,“爸!我回來了!”


    老者也沒有搭理他,隻是默默地坐在小板凳上喂雞。


    “邪病?”王建國來了精神,今次下鄉除了考察地理位置以及村子環境以外,最主要地就是打聽各種鄉村傳說以及故事,都是為了日後吸引遊客造勢所用。


    王珂便道,“不是什麽邪病,就是在媽死後老年癡呆症犯了。”


    王建國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


    程勇撓了撓頭,有些事他還沒來得及跟王珂說,第一次給母親辦葬禮特別匆忙,為了工作也沒久呆,第二次自己下來隻呆了一天便趕著回去了,但那天半夜卻見父親自己神神叨叨地提著燈籠出了院子,他在後麵跟了一路,卻見父親進山後就沒了蹤影。


    找了半個晚上,再回家時父親已經在家中院子裏靜坐喂雞,口中神神叨叨念叨著什麽造孽,孽畜的。


    加上親戚鄰裏躲得厲害,他覺得這事邪性得很。


    隨即程勇為眾人分配了房間,以每兩人一間計算,卻惟獨少了兩間房。


    王亞芳道,“我們考察隊伍聚在一起好組織,姐你跟你女兒住到鄰居家去吧,還有……”他的眼神瞟向傅青岩和夏誌文,這兩個男生跟他們隊伍沒有關係,更沒有為他們騰出屋子而將考察隊員工放到別人家的可能。


    王珂有些微怔,剛才那位王總怎麽管蘇綾的母親叫姐?仔細打量,兩人雖然氣質穿著截然不同,但長相還真就有那麽幾分相似。


    莫不是親姐妹?


    因為蘇綾母女一直跟在隊伍身側不言不語,王珂直到現在也沒搞清他們跟王建國這隊人到底是怎麽個關係。


    王亞潔自然是沒什麽異議,自己跟著過來主要是多陪陪老父親,這項目的事情她是一點也不懂,更幫不上忙,王亞芳的做法不算有錯。雖說語氣冷硬疏遠,叫人不舒服了些。


    而程勇便硬著頭皮敲開了鄰居家的門。


    蘇綾注意到,鄰居給程勇開門時起先隻是開了一道縫隙,簡單對話以後便關上門進屋商量去了,大概過了十幾分鍾才出來給予答複,放蘇綾幾人進了屋子。


    這一態度也叫程勇有些難堪,不過他依舊從這次帶回來的禮品中拎了兩箱,死活塞到鄰居手中才告辭離去。


    蘇綾與母親王亞潔被安排在一間還算幹淨的房間裏,房間簡陋得很,隻有桌椅和一張炕頭,白紅格子相間的老舊被子,被洗得很幹淨,還帶著一股肥皂的芳香。


    院子裏養了一條大狼狗,每當有外人經過時狼狗都會拚命地犬叫,不過狼狗的脖子上栓了根鐵鏈子,鏈子的底部是被深紮進地底的。


    即便這樣,每每經過時夏誌文都隻敢貼著牆根遠離狼狗小心前行。


    “綾綾,你小姨性格別扭了些,但是人不壞……”放好東西,王亞潔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她實在擔心王亞芳今次的態度會叫蘇綾心生抵觸,雖然她自己也非常不適,但總要教導孩子為人向善不要記仇才是。


    蘇綾抿唇點了點頭。事實上王家人到底是個什麽態度她並沒有放在心裏,她尊重王亞潔的態度與決定,隻要是在她自己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蘇綾有什麽可挑剔的呢。


    王亞芳是什麽態度很難被蘇綾放在心裏,這群人中她唯一記掛的隻有王亞潔而已。


    此刻,程勇家中還掛著白色布條,正堂中央放著老太太的靈牌,看起來頗為肅穆陰森。


    王建國等人當先祭拜了一番,略一打聽得知今天竟是老太太的回魂夜,惹得一眾人都頗為不適起來。


    對於回魂夜這一說詞,蘇綾很難想象是如何由來的,人死墮入鬼道之中,又豈會幾日後魂魄歸來隻為探親?在她看來不過是人類自我安慰亦或是恐嚇他人的一種說詞罷了。


    然而此刻,白坪村地村口方向又有一行人緩緩站定排列開來。


    這群人,共有六人,身著黑色大氅頭戴黑色禮帽,氣息暗沉看不清麵容,他們定定地站在這白坪村口。


    其中一背脊佝僂地身影緩緩踏前一步,“少主,進村吧?”


    為首那道頎長身影緩緩頷首,帶領眾人踏入了村莊。


    白坪村果真過著原生態般地生活,屋子裏擺放著的照明器具竟然還是油燈。


    村子裏沒有車水馬龍地喧囂,沒有電視機傳來的播報,夕陽西下,炊煙嫋嫋好不愜意。


    蘇綾與王亞潔睡了個午覺,後者自覺地沒有去打攪王建國一行人考察村子。


    走出房間來到院子,見這家主人已經在燒飯,飯菜地香味溢滿小院,惹得蘇綾的肚子已經開始發出響應。


    “醒啦?一會就吃飯拉!”婦女站在爐灶旁高聲笑道。雖然對程勇並不顯得如何熱絡,但對住進自家的客人還是非常親切地。


    這家人姓張,男人姓張女人也姓張,孩子已經結婚住到了別處,家裏隻有張老漢和張大嬸兩人。


    院子裏的大狼狗見有生人出來,喉中發出一絲低吼,眼看著就要犬吠出聲,婦女頓時跺腳怒喝,“犬子!不許叫!”


    那狗頓時哼哼唧唧咧了咧厚嘴唇子。


    蘇綾見狀便笑著上前蹲身,抬手摸向狗頭。


    那狗頓時砰地弓起身子,驚得王亞潔花容失色,“綾綾,回來!”


    卻見蘇綾背影一動不動,手中的動作也未有所停頓,徑直就將手掌放在了狼犬頭上,出乎意料地是,那狗也不知怎地,哀鳴兩聲緩緩趴在了蘇綾地腳邊。


    這一幕看得王大嬸嘖嘖稱奇,“咱家這犬子凶悍得狠哩!啥時候這麽乖過?”


    說著話,就將鍋子裏蒸熟的窩窩頭端上小院的木桌上。


    夏誌文與傅青岩也打著哈欠推門而出,見到院子裏的蘇綾與狗,夏誌文頓時貼著牆麵小心翼翼地往一旁閃了閃,傅青岩則是眸光輕閃,這一幕讓他回憶起那日在下河鄉的山裏,他們被獵犬追趕九死一生的一幕幕來。


    “你們幾個小同學,都是擱城裏上學的學生娃吧?”張大嬸又端了鹹菜上桌,“沒啥好吃地,都是村子裏自己種的東西,自家做的窩窩頭。”


    蘇綾則是抬手朝著夏誌文招了招,後者小心翼翼地越過眾人來到蘇綾身後,看著那滿身黃黑雜毛地凶犬麵色有些發白。


    “我小時候被大狗咬過,怕這玩意。”夏誌文吞著口水解釋了一句。


    蘇綾便招呼他蹲下身來,那狼狗地眼珠子就轉了轉,掃在夏誌文地身上。


    “自古萬物皆有靈性,我巫族修習巫法,吸收天地元氣,自身具有操控五行駕馭萬物之能,你且用心感受。”蘇綾低聲開口,聲音隻有夏誌文一人可以聽見。


    後者有些猶豫地抿了抿唇,看得出蘇綾是想借此教他,但是讓他對著這凶狗伸出手……他還真是心裏打顫。


    “用心感受。”蘇綾緩緩收回手來,那狼犬又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目露凶光地盯向夏誌文。


    這物似乎也知道欺軟怕硬,衝著夏誌文喉間發出咕嚕嚕地低吼聲來,做弓身狀,似乎就要發動攻擊似地。


    此刻王亞潔正在爐灶旁與張大嬸攀談,傅青岩也坐在了木桌旁觀察著蘇綾的方向。


    夏誌文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這狼狗體型龐大,若是站起身來隻怕也有他胸高。


    “用心感受,若連這畜生都駕馭不了,如何稱得我巫族血脈。”蘇綾緩緩站起身來。


    這邊的動作顯然引起了張大嬸的關注,她先是一驚,撂下鍋鏟就要過來。


    夏誌文卻已經咬牙緩緩伸出了手,體內運氣,眸中如蘇綾那般泛出一股紅光,這是蘇綾近日所教,可以識別陰陽,夏誌文亦是以此可以見到江淮生與南五四的鬼魂。


    “汪!”那狗一口叼向夏誌文地手掌,後者卻咬牙按在狗頭之上。


    張大嬸嚇得魂飛魄散,急急叫道,“犬子!”


    下一刻,卻見那狗嗷地一聲低鳴趴下身來,再無先前那凶狠模樣。


    夏誌文一怔,其實做來也沒有那麽難,甚至簡單至極,雖然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得濕透。


    “不錯。”蘇綾頷首,轉身走回到飯桌旁落座。


    傅青岩便笑道,“蘇綾,你教的?”


    這時,大門打開,張老漢扛著工具走進院子,見到夏誌文跌坐在大狗身前,還道是狗嚇到了客人,頓時麵帶怒色,大步上前對著那狼狗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夏誌文阻攔無效,悻悻退了回來。


    張大嬸似乎對此習以為常,一邊端著鹹菜上桌一邊道,“老張,隔壁程老漢還犯邪病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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