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天都用短消息聯絡,不光是齊謹林,連季柏遙都也有些受不了了。


    前幾天還有些擔心時詩的情緒,但現在,季柏遙決定丁是丁卯是卯,既然事先時詩也說過不需要瞞著齊謹林,那麽季柏遙覺得自己也不必擔心打電話會有什麽不良影響了。於是今天從片場出來之後,季柏遙從白楚喬的手裏拿回了手機,換好了自己的衣服以後很自然的一邊低著頭撥號,一邊往離開人群的地方走。


    時詩一如既往的跟在季柏遙身邊,季柏遙看了她一眼,微笑了一下眨了眨眼。


    “我打個電話,等會就回來了。”


    說完,轉過身走出了錄影棚的外圍,離開了收工以後正在收拾道具,給群眾演員分發薪水的人群,季柏遙總算找到了一個安靜地方。


    聽著手機裏嘟嘟嘟的響了好幾聲也遲遲沒人接的電話忙音,季柏遙這才想起來齊謹林現在也許正忙著。


    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問清楚就魯莽的打電話給齊謹林,季柏遙有幾分焦躁的用腳尖踢著地上的小石子。


    快要落下去的太陽散發著最後的光和熱,夕陽把季柏遙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時詩在遠處看著把手插.進牛仔褲口袋裏不停的歎氣的狐狸精,表情不太輕鬆的低下了頭,開始跟幾個小助理一起收拾著季柏遙的私人雜物。


    小助理們自然不知道季柏遙與時詩這段突如其來的關係背後的內.幕。其實但凡是能混到藝人身邊做貼身助理的,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不是擅長封鎖消息且從不打聽和傳播八卦的。季柏遙這種總是在風口浪尖上的女演員,身邊跟著的人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閑時避談人短長的。


    助理們雖然不知原本情深意篤的齊謹林和季柏遙究竟為什麽在一夜之間分了手,可看情況來說,眼前這位盡管有些過分柔弱,但依然難掩柔媚的美嬌娘大有可能是季柏遙跟齊謹林情變的真實原因。為了討好季柏遙,保住自己的工作,小助理們不約而同的紛紛對這位新的‘老板娘’客氣有加。


    在他們看來,與平時總是與季柏遙沒完沒了拌嘴的齊謹林相比,經常和助理們一起收拾季柏遙的東西又不太愛說話的時詩要溫柔可愛很多。


    時詩說過不會給季柏遙添麻煩,自然也不會在這些人麵前多說什麽。每天除了跟在季柏遙身邊看著季柏遙忙活之外,時詩很少跟人講話。


    盡管季柏遙早就知道時詩對自己情根深種,可當這幾天近距離接觸下來以後,真正體會到了時詩平靜外表下洶湧的情感以後,季柏遙還是有些吃驚。


    就像是齊謹林說的那樣,時詩確實是愛慘了她。季柏遙接下了陳是之的電影,為了減少成本的浪費,盡快把原本的那位女演員的戲份補完,狐狸精幾乎每天都紮在片場裏。時詩也看得出來她為什麽會接下這部片子,卻什麽都不說,每天都不厭其煩的跟著季柏遙忙裏忙外,隻要片方不要求清場,時詩就安安靜靜的守在劇組旁邊,時而站著時而坐著,一雙總顯得有些濕潤的眼眸一直放在季柏遙的身上。


    竟似乎是看也看不夠一般。


    季柏遙雖然一直對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可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長的好看,值得讓時詩長久的用那有些悲傷的戀慕眼神凝視。即使中間難免有人從時詩的視線裏經過,時詩也會左右調整自己的位置,生怕少看了季柏遙一時半刻。


    季柏遙本來對她這種表現有些受不了,可做藝人的,生來就是被幾千幾萬雙眼睛盯著看的。幾天耗下來,季柏遙也就無所謂了。


    電話響了不知道多久,終於斷了線了。


    季柏遙不甘心的一連又打了幾次,卻一直都是無人接聽。


    大概是齊謹林正忙著錄節目,手機被靜了音鎖在了化妝間的私人物品箱裏或者是幹脆扔給了助理,季柏遙一連打了六七遍,無一不是最後聽見一句冷冰冰的‘暫時無人接聽’。


    本來是懷著‘也許下一個電話就聽見了’的心情,可是打了許多個‘下一個’也沒有結果,季柏遙歎了口氣隻好放棄嚐試。為了避免齊謹林看到那一連串的未接電話以為自己出了什麽意外,季柏遙還特地發了一段語音消息跟齊謹林解釋。既然不能隔著電話你一言我一語的溝通,那就算隻是自己發幾個語音消息給齊謹林,對方收到的時候想必也是會很高興的。


    對著手機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季柏遙終於把想說的話囉囉嗦嗦的都說完了。甜言蜜語與噓寒問暖都說過了,自己每天的生活情況也對齊謹林介紹過了,吐槽劇組和白楚喬的話也講出來了,季柏遙天南地北什麽都說,偏偏沒有提起時詩。


    想到時詩看自己時候的眼神,那雙總是有些水霧的眼睛,裏麵載有季柏遙永遠回報不了的溫柔和愛情。


    有些舍不得回去,可確實也沒有什麽理由繼續一個人徘徊在原地。季柏遙把手機放回自己的口袋裏,回到了人群中。私人物品已經整理清楚,自己的衣服鞋子化妝箱也都由專門的人送回了博盛。劇組接下來這幾天不太需要拍外景,室內取景就在季柏遙的season裏。季柏遙不願意總帶著時詩回到自己跟齊謹林的家,於是幹脆以方便為由,讓酒店裏收拾了一套她喜歡的房間,每天跟時詩一起住在酒店裏,除了偶爾出門換換口味之外,時詩和狐狸精的飲食由都酒店的主廚親自安排。


    小助理們回博盛送東西下班,季柏遙跟時詩也就直接回酒店了。想當初她住酒店總要躲三躲四,生怕被記者們拍到之後說自己又跟什麽富商老板出去開房,如今她太子女的身份被自己哥哥曝光,自己住自己的酒店反而變得無所謂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中午拍戲時有一段動作戲ng了不少次,整個劇組的人都沒來得及吃午餐,時下正是下午,也堪堪到了吃晚飯時候。季柏遙索性帶著時詩一起到了頂樓的咖啡酒吧,點了幾個菜吩咐人等會送上來,空腹喝著酒打發時間。


    時詩不太喝酒,隻喝一些幾乎沒有糖和奶的咖啡。坐在季柏遙的對麵,隨隨便便的說起一些瑣事,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閑聊。


    喝著酒跟時詩聊著天,季柏遙有一種眼前坐著的人就是齊謹林的錯覺。


    酒吧裏有歌手唱著歌,似乎是因為季柏遙在場的原因,聲音有幾分緊張,選的曲子也是緩慢安靜的爵士小調。狐狸精低著頭數著自己酒杯裏的冰塊。杯子輕輕晃一晃,冰塊和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夜幕尚未降臨,按照平時的安排,酒吧應該還沒有開始營業。季柏遙身份特殊,眼下偌大的酒吧裏隻有她跟時詩兩個人客人。


    “你很愛我,為我付出了很多,也讓我覺得很內疚,很感動。但是……對不起,我已經有她了。”


    說完這句話,還不等時詩接話,季柏遙又開口補充。


    “不能這麽說,應該說,我愛的人不是你,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即使沒有她,我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為有了她所以不能跟你產生什麽感情,而是……有些事情注定了沒有結果。”


    二十四歲的季柏遙,不管內在還是外表,似乎都比過去更成熟了一點點。


    “我不是那個時候的我了,已經不能為了自己的快樂而去玩弄別人的感情,也看不下去別人為我寢食難安。你給我的感情我無力償還給你,隻能希望你能把我放下,忘了我,找一個能跟你相親相愛,能給你愛情的人。你的世界比我大很多,也比我自由很多,這個世界對你來說還有很多東西值得嚐試。十年了,你早就應該換一個能跟你相稱的人,而不是把時間和感情浪費在我這種人的身上。”


    “哪有十年那麽長,”時詩笑了笑,似乎是覺得自己點的咖啡太苦了些,於是擰開了自己水杯的蓋子,一邊喝著裏麵的溫水,一邊搖了搖頭。“我十五歲的時候認識你,現在二十四,才九年。”


    “九年也不短了,二十四了,不少女人二十四歲已經結婚生子了吧?學生時代的愛情,早就應該拋到記憶深處去了。”


    時詩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單薄的肩膀隨著呼吸而抬起,顯得很無力。


    “是阿,九年也不短了。再給我一年,明年就十年了。十年了,也就該夠了。你別擔心,我說到做到,這三個月過去以後,我不會再找你的,等到愛夠了十年,我也該忘了你了。挖心掏肺卻不得要領的愛了你十年,上輩子欠你的,也該算是還清了吧。”


    說完這句話,時詩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放下了肩膀,有些勉強的對季柏遙牽扯出一個很好看的笑容。


    時詩的膚色近似何夕,蒼白的不太健康。配上她太過纖細的身體和對她自己來說近乎折磨的愛情故事,看上去實在有些悲情。


    季柏遙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好笑了笑牽著時詩的手,無言的終止了這個本來不應該被提起的話題,偷偷與時詩在酒保和歌手都看不見的角度十指相扣。


    大概是因為緊張,也可能是因為水杯的不鏽鋼外殼,時詩的手是有些冷的。季柏遙手心溫熱,與時詩涼涼的手形成了鮮明的溫差對比。季柏遙伸出另外一隻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替她暖著,有些擔心的問:“怎麽回事,這都已經是夏天了,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別不是這幾天風吹的多了,著了涼?”


    時詩搖了搖頭:“沒事,剛才那個杯子太涼了吧。等一會就暖了。”


    季柏遙嗯了一聲,沒把她的手鬆開,反而是有些不放心的幫她暖著。


    時詩放鬆了身體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休息。季柏遙看著時詩白的透明的手,有些呆滯的數著她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這種演出來的愛情,還要維持多久呢……


    這雙手不是她熟悉的手,也不是她想要牽著暖著的那雙手。齊謹林的手應該不像時詩這樣軟若無骨,也沒有時詩的手這麽白。雖說大多數的時候沒有自己的掌心那麽溫暖,但也不會像時詩這樣涼。


    不知道齊謹林此時此刻到底在做些什麽,聽白楚喬說,齊謹林這次參加的那個節目還是很累人的。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齊謹林雖然平時也因為興趣愛好而經常親自下廚給季柏遙做好吃的,可是一想到這麽多天以來齊謹林都忙活著廚藝比賽的事情,圍繞著那些生魚生肉蔬菜調料們轉來轉去,季柏遙還是有些心疼她的。


    拍節目錄像不像是正常做菜那麽簡單,有時候是為了節目效果,有時候是為了遷就別人的節目效果,一個鏡頭也常常要拍好多遍。畢竟觀眾透過電視隻能看見色香味之中的‘色’,哪個菜一個不小心做的不夠漂亮,即使再好吃再香氣撲鼻,也難免要重頭再來。


    季柏遙看著閉目養神的時詩,心裏想要不要再給齊謹林打個電話。可眼下這個環境,卻實在不適合再跟齊謹林聯係。隻好放棄了打算。


    揚了揚手叫來侍應生,讓歌手換一個別那麽無病j□j的曲子,實在唱不明白就別強撐著,趕緊找領班經理結賬。


    聽見了季柏遙跟侍應生說的話,時詩像是也對這個歌手奉獻的背景音樂有些不滿。把手從季柏遙的掌心裏脫離了出來,在原地猶豫了一會以後,站起來走到了小舞台旁邊。


    歌手年紀不大不小,看起來是個奔三的文藝青年。時詩對他客氣的笑了笑,然後說了些什麽,然後讓他出去了。


    平時晚上有爵士樂隊在這裏表演,現在時間還早,彈鋼琴的吹黑管薩克斯的都沒來。歌手剛才抱著吉他自彈自唱,其實是有幾分想要得到季柏遙的賞識從而雞犬升天的意思。現在他人走了,吉他卻留在了舞台上。


    時詩背上了歌手留下的吉他,燈光從正上方照下來,昏暗的舞台上有一個清晰的光柱,正好照在時詩坐的地方。時詩身上有近乎何夕的文弱氣,兼有幾分病態的羸弱,吉他這種有些中性氣質的樂器在她身上出現有些違和。時詩單薄,懷中抱著男歌手留下的吉他顯得有些太大,隨手撥弄了幾下琴弦,大概是因為不太熟悉,時詩練習了好半天也沒找到手感。


    季柏遙從來沒聽過時詩唱歌,更不知道她還會吉他。端著酒杯時不時喝一口,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歪著頭側著身有些好奇的等著聽時詩唱歌給自己聽。


    彈了好一會,甚至當季柏遙開始懷疑時詩其實根本沒打算唱歌的時候,時詩終於開口了。


    “明明我早就夠坦白,你卻在她窗前留戀著不願回來,讓我怕這命運一生也不更改,讓我尷尬滿懷還等你回來。”


    燈光把時詩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低著頭看著手裏的吉他,時詩的臉上掛著一種溫暖的微笑。這個笑容季柏遙從沒有見過,溫柔又溫暖的,淺淺的笑著看著自己抱著的吉他。


    “我總在視線之外,即使受到傷害,也依然等著你的垂愛。我不想做這例外,明明也在期待,有一天我能在你身邊,不擔心什麽時候你會離開。”


    時詩這首歌唱的與何夕的原唱大不相同,本應該充滿無奈的旋律被她演繹的近乎泫然。明明臉上依然掛著微笑,可聲音卻和臉上的表情完全相反。看著看著,季柏遙忽然對這個場景中從時詩與吉他、表情與聲音的違和感充滿了同情。


    “……我的世界為你染上陰霾,隻想下個雨天你會明白,我是你的世界唯一例外,這樣還是會覺得難捱。”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什麽節奏呢……


    我發現你們似乎都對季柏遙很不信任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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