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了麽...”


    眼見蘊含金丹期修為之力的魔氣飛速湧來,騰晨臉上浮現出苦澀,他心知以自己此刻的狀態已然是在劫難逃。


    “看來夏親王隻是魔界之修的一粒棋子...那麽,迄今為止我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騰晨苦笑,過去的一幕幕如同走馬燈,隨遮天蔽日的魔氣一起,出現在騰晨麵前。


    一張張麵容自魔氣中顯現,這之中皆是騰晨至親與熟悉之人,此時輪廓都變得無比清晰,就連曾經毫不起眼的幾位侍女,此時模樣都極為清楚,仿似自己又回到了青澀少年之時,在騰家無憂無慮生活之日。


    他看見父母的臉上正掛著笑容,而在他們身後,正是目光溫柔的姬蘭。


    “罷了...興許這便是騰某的宿命吧。”


    騰晨長籲口氣,望著近在咫尺的那些麵容,正要閉上雙眼之時。


    突然,一道血紅之影自其中乍現,越過滔天魔氣,一把將騰晨拋起。


    下方的魔氣仍舊不依不饒,緊隨騰晨而上,卻見老者大手一揮,魔氣頃刻間化為烏有。


    與此同時,天空之上驀然出現一彎血月,將整片天地照映為血紅之色。


    “怎麽可能!”


    就在這輪血月出現的一瞬,人界各地修士齊齊抬頭望向被血色浸染的天空,臉上皆是無法置信之色。


    原本正在飛遁的齊淵動作猝然一滯,玩世不恭的麵容在這血月的照映之下罕見的露出凝重之色,這凝重之中更帶著幾分驚恐:“他終究是出手了...”


    “夏親王那裏還是出了差池麽!”


    尚晴麵色複雜,心中升起不妙之感,目中厲色一閃,隨即飛速朝尚武國方向遁去。


    騰晨隻覺身體一輕,還未看清老者麵容,身體便已被定格在半空之上。


    而那方才還得意萬分的魔修,在見到這老者之時,魔氣之下的身形竟開始顫抖起來。


    “怎麽可能...按法王的說法,目前的人界最多產生金丹期修士,怎麽會有元嬰的存在...”


    “該死...既然有元嬰修士,那便可能有更為強大的存在,這樣一來那個大計定會功虧一簣...我得立即回魔界稟告法王!”


    念及至此,他立即自儲物袋中取出一枚漆黑之色的符咒。此符乃是魔界罕有的傳送符咒,整個魔界擁有此符之人屈指可數,而其數目亦是罕有。


    若非此番行動意義重大,以他的修為絕不可能得到此等至寶。


    在他取出這符咒的刹那,身前立即多出一個不到一丈大小的青色光幕之陣,光幕之內各色古文流轉旋轉,看起來複雜無比,底下更有魔氣不斷湧出。


    見到此陣之時,魔修心底霎時間有了劫後餘生之感,身軀立即化為磅礴魔氣,就要衝入傳送陣之內。


    “見到了老夫,不打聲招呼便想走麽?”


    一道蒼老沙啞之聲驀然響起,自四麵八方傳來,回響於天地之間。


    血色天地之中,一名紅發老者緩緩自血色內走出,仿似已與這天地融為一體。


    而那半隻腳已踏出傳送陣的魔修身軀一顫,下一刻驚恐的發現,自己那隻踏入傳送陣的腳,竟已不受控製地往回走出一步,隨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軀再度化為魔氣,飛回之前行動之處。


    “時間法則!”


    他臉上的驚恐立即濃烈到了極點,他雖然心知對方達到了元嬰,定然或多或少對法則之力有所掌握。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對方所掌握的,竟是所有法則裏最為難纏與恐怖的時間法則!


    他曾見過魔界掌握時間法則的大能者將對手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場景,那位大能一次次折磨對方,對方卻無計可施,也無法死亡,最後苦苦哀嚎著隻求一死!


    對方那痛苦的表情深深烙印在他心裏,令他畢生難忘。


    當然,法則之力也不是無法破解。


    隻要修為差距達到了一定程度,法則之力的作用便會變得微乎其微。


    而這名魔修在魔界的修為已是無限接近元嬰,倘若在魔界,也許與眼前老者尚有一搏之力。


    不巧的是,為了能順利展開計劃,在到達人界前,他已被壓製了修為,此時所能發揮的修為之力僅僅是金丹中期。


    此刻麵對元嬰大能的法則之力,已然成了甕中之鱉。


    他內心一橫,魔氣之下的容貌立即有了恭敬之色:“前輩饒命!我隻是奉命行事,所有事情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是麽?”老者撚須,目光中透出沉思。


    “正是如此!”


    沉吟片刻後,老者點了點頭,緩緩開口:“罷了,老夫也不是嗜殺之人,在老夫改變主意之前,你趕緊回去吧!”


    騰晨心中一驚,未料到老者竟會如此仁慈,正要開口之際,忽然又想到什麽,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僅僅是盯著二人,不做言語。


    魔修亦是訝異萬分,隨即感受到身上的禁錮之力已然消失,不由得大喜:“多謝前輩!”


    其身影化為一縷飛煙,急速奔進傳送陣之內,喜悅之餘更是得意萬分:“人界之修果然都是心軟無腦之輩,我回到魔界之日,便是魔界大計實現之時!”


    隨著傳送陣的晃動,魔修身影漸漸變得虛幻,而騰晨的心也隨之提到了嗓子眼處。


    於情於理,他都無法想像老者會如此輕易放走這個負罪累累的魔界之修,但此時眼見魔修已然要離開人界,老者卻仍未有半點阻攔的意思。


    他明白,若此人回到魔界,對於人界來說,定然是一場浩劫。


    而他也明白,老者應該比自己更清楚這一點才對。


    眼見魔修身軀與傳送陣一同變得極為虛幻、隨時都可能消失之時,一聲驚歎突然自傳送陣內傳出,隨即一道強光自傳送陣內陡然盛起。


    “轟!”


    傳送陣猝然爆開,一道身影麵容之上帶著茫然之色,被轟飛出來。


    “你在傳送陣內做了手腳!”


    待他臉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時,卻見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其身後,而他生命中最後所見之物便是老者向其麵門伸來的幹枯之手。


    “居然在神識內下了禁製,連老夫的搜魂術都不能窺探絲毫...”


    片刻後,老者輕歎一聲,將魔修僵硬的身軀扔垃圾般地隨地一甩,在其快落地之時,一朵巨大血蓮不知從何而來,葉瓣猛然張開,瞬息便將魔修軀體吞噬殆盡。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騰晨所在之處,搖了搖頭,大手一揮,這血蓮立即不斷縮小,迅速向騰晨手掌飛去。


    騰晨隻覺掌心一陣刺痛,隨即一股熱脹之感從血蓮鑽入的掌心向全身各處擴散開來,仿似全身血液都在沸騰一般。


    這種感覺自手心起始,匯通全身,最後湧入騰晨丹海,更在騰晨神識之內響起陣陣濤聲,最後緩緩化為一朵血蓮,懸浮於丹海之上。


    不知是否因為吸收了那金丹魔修之故,這朵血蓮比以往任何一朵都要鮮豔精純,所蘊含的血蓮之力更是接近金丹,令騰晨心潮澎湃。


    他自忖最初若體內的血蓮有如此精純,先前對戰夏親王時絕不會落得如此狼狽。


    “這恐怕是老夫最後一次幫你,此次出手已違背老夫誓言,恐遭業報...以後的路,得靠你自己。”紅發老者悠悠開口,看向騰晨的目光之中有了一抹複雜。


    “多謝教主!”


    騰晨向著老者微微一拜,心內亦是複雜起來。


    這老者正是血蓮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教主,自己雖為少主,多年來卻也隻見過對方兩次,隻知曉對方實力極為強大,但直至今日才發現,對方居然已強大到突破了人界之極限。


    加上多年前在刑場的那次,這算是第二次被對方所救,說自己這條命是對方給的亦不為過。


    血蓮老祖幹咳一聲,打破了騰晨的沉思,隻見其忽然望向不遠處躺倒在地的夏親王,又回頭看了一眼騰晨,緩緩開口道:“此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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