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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院子處在翠屏山山腰之中,離著正堂尚有數裏路程,乃是碧波堂平日裏種植仙草靈藥的地方。院子雖是不大,卻是被一片仙草靈花所包圍,放眼放去,滿眼的姹紫嫣紅,甚是好看。


    而這小院,足有有十餘丈之深,卻是雜草叢生,野花遍開。院中的一棵攔腰之粗的杏樹,那杏花開的正豔,輕風吹過,吹下片片花瓣,猶如片片白雪,隨風飄落。


    院子深處,一座飛簷小樓正立其中,小樓設計精巧,但卻因無人居住,那木欄秀梁之上,紅漆已是脫落,顯出一片灰白,一幅破敗景象。


    莫貞瞧見在院中淒涼景象,不由輕聲歎道:“白姐姐,細細一想,我們自進了這太清宮,已是有五十餘年,你瞧,這杏樹又長粗了不少,隻是……卻沒有了當年咱們在這裏嬉鬧玩耍的景象。”


    白秀寧神情凝重,手輕按在那杏樹之上,淒然一笑說道:“已是過去五十年了,我記得當年,這杏樹我還能抱得過來,現在……”


    沈放在一旁聽著二女回味童年,卻是聽的有些心驚肉跳。


    五十餘年前……那時她們二位美女,又是幾歲。


    偷偷問了莫貞,莫貞卻是苦笑一聲說道:“當年我們也是和你們一般年紀,那時我和白姐姐便同住在這杏花院中,隻是不過十年,你那白師姐便被選入了內門,隻留我一人在這碧波堂中一待便是五十年。”


    沈放暗暗砸舌,要說五十年前她們都是不到二十歲的模樣,那現在,也有將近七十。那叫什麽師姐,就算是叫師奶也不為過。


    看著沈放驚愕神情,莫貞卻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搖頭歎笑道:“修道之人,清心寡欲,無求無念,隻求長生羽化,不知山外世界何物,再加上這道法本就有固體養顏之能,你瞧著我們有這般年青容貌,也不稀奇。白姐姐的師父水淩波大師,修道三百餘年,也隻不過看似比我們大上十多歲罷了。”


    “兩位師奶……呃不是,兩位師姐……”沈放急聲改口,說道:“這院子清雅幽靜,確是一個修行的好去處。隻是……嘿嘿……隻是這裏實在有些破敗。其實……我倒是沒什麽打緊,不過卻是有些……”


    白秀寧瞪眼說道:“修行之人,天為被,地為席。怎能貪圖奢華?”


    莫貞卻是展顏而笑,說道:“沈師弟這個要求倒也不過分。你稍等一下,我這便給你收拾妥當。”


    說罷,那莫貞纖手一抬,那手心之中,登時飛出一個光珠,光珠射向半空,如同陀螺一般急轉開來。一陣旋風卷出,那地上的雜草落花登時都被卷了起來。


    莫貞又是玉手又是一撫,小樓之中這厚厚的積灰瞬間也隨之卷起,隻是一會兒,那雜花殘花中,夾著一道灰塵,轟的一下,卻是化成了一團輕煙消失不見。


    這手道法施出,就連白秀寧,都是瞧得有些驚異。


    莫貞將光珠收回,無奈笑道:“在此多年,又入不得內門,平日裏太過清閑,便練了幾手小法術,入不得白姐姐的法眼,還請白姐姐不要見笑才是。”


    白秀寧沉默不語,在太清宮中,唯一與她關係甚好的,便是這莫貞。當年她與莫貞同時進入太清宮,隻是這莫貞資質遠遜於她,才使她在碧波堂內一待便是這幾十年。


    一個女子大好的光陰,卻在這青山秀水間消耗怠盡,此等折磨,卻不是每人都可體會到的。


    “小貞,你今晚是否得空,我這十多年間一直修行道法,還從未像今日這般仔細回想過這當年趣味。”白秀寧忽的一笑,說道,“我記得那時,我們經常坐在這杏樹下的石桌之上,飲酒做詩。那等光陰,如今想來也甚是有趣,今日既然有此機會,倒不如我們尋個地方飲上幾杯水酒如何?”


    “那自然是好。”莫貞欣喜說道,“那便去我所居之地,那裏也是有院子,也是有杏樹。”


    沈放不由的咽了把口水,嘻笑說道:“兩位師姐,既然飲酒,在此處即可。這裏本就是你們當年居住之地,在此飲酒,欣賞明月,回憶童年,豈不是一件幸事。”


    莫貞卻是咯咯笑道:“不用不用,這裏已是你的領地,我們哪能喧賓奪主。”


    “不是……是這個……那個……”沈放嗬嗬一笑,不好意思說道,“你們這飲酒,自然是要配點下酒菜來吃的,你看我,自早上醒來,滴米未進,眼下這肚子比廟會還要熱鬧。”


    莫貞這才醒悟,一想之下,卻是麵帶難色道:“我卻是把這事給忘了,這裏離著正堂尚遠,這會兒堂中晚飯已過,倒還真沒什麽可以入口了。”


    那白秀寧卻是哼了一聲,說道:“在五行殿之時,我便已向朱師叔說過,要罰你禁食三日,話已出口,若是不執行,我豈不成了言而無信之人。”


    沈放老牙一咬,陪笑說道:“白師姐,這話不可這樣說,你們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我隻是一個凡人,哪能和你們比。三日不吃飯,我隻怕是真成這修真界中第一個靠節食成仙的仙人了。”


    沈放麵容淒慘,可偏偏這話語又是如此有趣,那莫貞本就是愛笑之人,這下又是笑個不停。


    白秀寧也是想笑,可要忍了回去,板臉說道:“叫我堂主。”


    “堂主……”沈放咬牙切齒說道,“我知道白堂主你賞罰分明,是一位公正嚴明、鐵麵無私的好堂主,隻是……這三日不吃飯,實在是有些殘忍,要不……你現在先讓我吃上一碗,然後再罰我三日怎樣?”


    白秀寧卻是哼了一聲說道:“即是罰,便要遵守,此事不再商量。小虎,咱們吃水酒去。對了……這翠屏山中那青煙水潭之中的青絲鯉魚,可是咱這太清宮的一道美味,待會兒定要抓幾條來嚐嚐。”


    白秀寧卻不像是平日裏冷漠如冰、嫉惡如仇的鐵麵白師姐了,倒像是和鄰家小弟鬥嘴的姑娘似的。


    似乎要故意釣沈放的胃口,在臨走之時,白秀寧卻仍不忘又加一句說道:“我還記得,你做那清燉鯉魚可是咱這翠屏山中的一絕。”


    話音剛落,卻聽到身後一陣咕嚕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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