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玉膳峰的小道之旁,開滿了七彩靈花,幾隻蝴蝶,穿花而過,輕點在花蕊之上,說不盡的飄逸自在。[]


    小道之上,緩步走來幾個身影,正是沈放與白秀寧。


    而另外一個,卻是一身白衣,三千青絲,如瀑一般的垂在腰後,冰肌玉骨,澄澈空靈,月眉之中,說不出的清雅脫俗。卻正是龍映雪。


    她與二人並肩而行,見著那沈放依然是一幅不平之色,不由得輕聲一笑,說道:”沈放,你莫要再憤憤不平,那刑長老針對與你,明眼之人,都能看得出來。你適才若是在大殿之前真的衝撞與他,正好與他留下口實逐你回外門。”


    此中深意,沈放也是將心平複下來之後才理解了到,回想適才自己的不冷靜,沈放也是暗自僥幸。


    龍映雪說得不錯,刑萬通知道,沈放年少輕狂,性子急躁,這個年紀的少年,最是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他便是明白這一點,適才才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激化味道。他要的就是讓沈放出手,他便可以此為由,將沈放趕出內門。甚至是……逐出太清宮。


    若不是白秀寧強拉住他,隻怕現在,他非但是要被刑萬通那一身剛硬的道法所傷,還要卷起鋪蓋滾蛋。


    忍字頭上一把刀,此話果然不假。


    沈放輕暗一聲,說道:“龍兒姑娘,謝謝你提醒。”


    白秀寧不聽則已,這一聽,簡直比聽到一聲炸雷還要驚上萬分,急聲叫道:“沈放,你怎能如此稱呼龍師叔,豈有此理!”


    龍映雪卻是一笑,說道:“白姐姐莫要生氣,這本來便是我讓沈放這樣叫的。我年紀尚輕,實在背不起這師叔之名,叫我龍兒,我心中方會歡喜。若是叫我師叔,我便總是覺得自己真是成了一位白發老太太了。”


    龍映雪雖是身份高貴,氣勢淡雅,但卻是透出一種溫和親近之感,倒沒有其它長老那般的冷麵死氣。


    隻是白秀寧比那古長老還要死板,當下便道:“師叔便是師叔,怎可亂了輩分。沈放,日後見到龍師叔,不可再如此無禮。若是再犯,休怪我不客氣。”


    沈放嘴上雖是應著,但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大不了日後有旁人在場,他叫龍師叔,若是隻剩他們二人,隻管叫龍兒姑娘。難不成白師姐還能整天看著自己不成?


    見到沈放連聲答應,白秀寧自然是不信的,不過眼下她的心思,卻是轉到了別處。輕歎一聲說道:“刑長老心胸狹隘,此些次沈放貶為燒火弟子,也不知何時才算處罰完畢。”


    這話倒是不假,嘴長兩張皮,刑萬通將沈放罰為燒火弟子,本身便就是圓滑之極。依他所言,沈放還有機會重新修道,可是這機會二字,便是有著大大的深意。


    有無機會,不是沈放說了算,也不是白秀寧說了算,這隻有刑長老一人。


    這倒是讓沈放想起了前世裏的一對對聯。


    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無論前生今世,這權力二字,卻是比前世的子彈,今世的道法,更有殺傷力呀。


    又行了一段,龍映雪卻是告辭離去。又是行了一個時辰,才來到天膳峰的山角之下。


    所謂的寶膳峰,不過就是一處高約百丈的山丘,這山丘也不過是天門峰脈延伸而出的一處角峰而已,地勢不高,山勢也是平坦,大部分的樓閣,都建在半山之間,離著山腳,也不過十多丈的距離。若是將太清宮其它巍峨峻秀的奇峰險山比做展翅雄鷹,這小山丘,就如同是一隻小山雀一般渺小……


    再走百步,就見到離著那寶膳峰數百丈之外,便是立著一座牌樓,牌樓也不像那天門峰之上那巨大牌坊一般的巨大威嚴,最多也就是比塵世之間那富家小戶門前的牌樓一般大上一些。牌樓之上,那朱紅圓木上的紅漆,有些已是暴起,露出裏麵本來的木色。正中一塊碑額,上寫“寶膳堂”三字。


    此時正是下午時分,中午已是過去,傍晚還未來臨,牌樓之前的一塊空地之上,幾個身著布衫的年青人正在湊在一起賭牌,那輸家的咒罵聲,贏家的大笑聲,將這冷清的寶膳堂卻是添了幾分熱鬧。


    也不知哪一位眼尖的弟子,一眼便瞧見了沈放與白秀寧,匆忙一叫,那十多弟子立刻跳了起來,將地上扔的靈石牌九慌亂的收入懷中。隻是有些人本就是輸了,趁這空檔,趕緊往懷裏多順了幾塊靈石。


    “白……白仙子!”最前的一個身材矮胖的道袍弟子一見到白秀寧,趕緊堆起一幅笑臉迎了上來。


    他便是專管太清宮數千弟子夥食的夥房頭子,寶膳堂堂主王福祥。


    這人年近五十,當年也曾是以試法大會入選弟子身份進入內門的,隻是他資質著實一般,在試法大會之時也是因為他暗地裏走了關係,花了千顆靈石與刑萬通,才勉強通過。


    正因如此,待到進入內門之時,他才發覺自己在這內門之中,卻是什麽都不是,論修法,他天資太過平庸,在這以實力說話的內門之中,他這托關係進來的後門生,卻是舉步為艱,好容易又是費了千顆靈石,這才撈了這寶膳堂的肥缺。


    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剛,一天不吃餓得慌,這衣食住行,缺一不可。


    太清宮中,衣有尚衣堂,掌管內門弟子平日裏所穿法衣布靴、道冠束帶等諸多衣料。食有寶膳堂,掌管內弟子一日三餐,這兩堂雖不是修道正門,但卻是必不可少。


    隻有修到靈動境,神魂無比強大,才可斷其食欲,改為由天地靈氣補充身體營養機能。再此之下,所有弟子都絕無可能不進米粒而補其營養。他們仍需要通過靈草丹藥來強化內氣。


    但這靈草仙丹,味道卻是與凡塵間的草藥差不多,味苦難咽,每日吃這許多東西,哪裏還能咽得下去。正因如此,寶膳堂,便是將飯菜之中,加以適量的靈草仙藥,即是可口,又可補氣養元,可謂是人性之極。


    所以寶膳堂,雖無實權,卻又是重中之重。


    寶膳堂雖隻是做飯種菜的夥房,不過這太清宮中的菜食,哪一樣不是比人參還要精貴的滋補聖品,對於凡塵中的達官顯貴,總是要想方設法來找些這靈菜來補自己在床榻之上損耗的陽氣。如此一來,這寶膳堂堂主的位置,就便的有些作用了。


    每月稍稍克扣一些菜葉,偷偷拿出太清宮去買給那些顯貴,得到的銀子,卻是極為可觀。


    太清宮就如同一座圍城,外麵的人擠破腦袋想往裏進,可還有一些人,想盡辦法想要出去。這些人,自然便是像王福祥這樣無望修道,隻盼著早日出了太清宮,以這曾經是太清宮弟子身份回到鄉鄰,那可是一件比中了狀元還要衣錦還鄉的榮耀之事。


    當然,如若是還能撈些錢財,從此一輩子錦衣玉食,再納幾房妾仕,到老兒孫滿堂,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這王福祥,自然也同樣是懷著這心思的。他已是對修道無所期望,在這寶膳堂中清閑度日,得過且過。竟是在這寶膳堂如此度過了三十餘年。


    見到這王福祥,白秀寧那臉上卻是沒有一絲笑意,倒是變得更寒了一些。對這肥的如同一頭豬似的王福祥,白秀寧從來都是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是厭惡之極。


    “王堂主,刑長老有命,罰弟子沈放來寶膳堂思過。今日我便將他帶來,你且給他找個住處安頓下來,待到他日刑長老再行吩咐。”


    沈放其人,“威震”太清宮,縱然是這從來都是清閑之地的寶膳堂中,也是如雷貫耳,升龍山連斃兩位道修弟子,試法大會又敗玉蘿峰長老之了顏長春,可謂是近幾十年來最出風頭的一位弟子。


    王福祥自然也是聽過這沈放的大名,以他多年混跡宮中的經驗,他便是知道這沈放,必是得罪了道修一係,才有此厄運。


    每年都會有一些弟子因事被罰入寶膳堂做雜事,王福祥也自然不會對他們客氣,因為若是對他們客氣了,那有人便會對他不客氣了。


    這點經驗,王福祥還是知道的。


    “白仙子放心,屬下一定好好招呼他,定要將他練的服服帖帖。”


    沈放眼珠子一瞪,奶奶的,老子今天心情極度的不爽,你還敢火上澆油,狗日的,今天不打你個菊花滿地殘,老子便隨你姓。


    正想出拳,卻是聽到白秀寧厲聲說道:“王福祥,你敢!”


    王福祥一個哆嗦嚇了一跳,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咽了一口口水,戰戰兢兢說道:“白仙子,不知……小人哪裏說錯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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