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一清喉嚨,抬腳走到正中,說道:“師父,你老人家年事已高,受不了勞頓之苦,倒不如讓慕容小公子前往別處再覓件什麽法寶才是正道。(.)”


    “你什麽意思!”慕容辛怒聲叫道,“白長老的大空鏡,乃是一件鎮心抗迷的極品法寶,天下哪裏再去找這樣一件法寶來。”


    “請注意你的態度,慕容小公子。”沈放冷笑一聲,說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禮貌。”


    “你……”慕容辛怒叫一聲,便要上前,卻被霍赤水急拉了住來。


    “慕容小公子,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傷了和氣。”


    慕容辛自然知道適才得罪了這沈放,而現在這裏又是他的地盤,他雖堂堂少掌門,也不得放下身姿,霍赤水這一攔,倒是給了他個台階下。


    卻又聽沈放說道:“而且,天下之大,法寶多如牛毛,又不是隻有我師父的大空鏡能助你,說不定你再去尋去,還會有什麽銅鏡鐵鏡鋼板鏡之類的。我師父他老人家確實是年事已高,如若是在途中巔出個什麽好歹來,你雲海劍派負得了責麽?”


    白秀寧心中一跳,心道這沈放說話太無分寸,轉眼一瞧,卻見白眉卻是捋須而坐,笑而不語。


    “我雲海劍派會用最好的飛劍來接白長老,而且,家父知道白長老一生最喜神兵法寶,特命晚輩帶來一柄寒獄冰鐵的劍胎獻與白長老。”


    一聽這寒獄冰鐵四字,白眉那眼角忽的一跳,看似就要站起來。


    “師父!”沈放大叫一聲,上前便將白眉按住,驚聲叫道,“我知師父你一生最恨的便是這種奸詐陰險之徒,雲海劍派肯出如此珍貴的一件寶貝,定然是一件萬分危險,師父你定然也是知道他雲海劍派的陰詐之心,才如此憤慨。”


    白眉被沈放這一拉,卻是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不由得又是咳了一聲。又化成了那清冷模樣,閉目不語。


    隻是他適才,還真不是憤慨所然,而真是因為這寒獄冰鐵這來頭確實不少。


    這寒獄冰鐵,傳說天地之間,有一種冰石鐵礦,這種鐵礦乃是昆侖雪山之上億萬年不化的冰雪涔入礦石之中所形成,隻是這昆侖山脈終年積雪,寒風如刀。縱然是體態最大的洪荒巨獸,也無法在此生存。所以這昆侖山上,鳥獸全無,終無人煙。也從未有人真正的進入過其中。


    但雪山之中,常年有溪泉流出,匯成大河。每遇山洪,便將山中山石帶入山外。而這山石之中,卻也帶著寒獄冰鐵礦石。隻是這礦石極其微小,經百年的山洪衝涮,所能找到的鐵礦原石,也不過百斤,而從中提煉而出的冰鐵,更是少之又少。


    這寒獄冰鐵,是天生的對抗天罡陽火的絕品原料,煉器術士隻將在所煉的法寶之中,加入一丁點的寒獄冰鐵,便可將這法寶的抗火屬性加大數倍。足可以對抗火係高手的攻擊。


    而適才那慕容辛口中,分明是一件完全用寒獄冰鐵所煆造的劍胎。


    所謂劍胎,便是經煆煉之術打出的已具雛形的劍刃,隻是這劍還未經靈氣加持罷了。可是如此這般的劍胎,並非受任何靈氣的灌入,更是可能讓煉器術士隨心所欲的加入自己所想加入的靈元。


    在世俗之人的眼中,那些神秘的煉器術士,不過就是些比鐵匠尊貴一些罷了,但是,真正的煉器術士,做的並非鐵匠的活。


    修真界中,能達到宗師級的煉器術士,煆鐵造器,不過是最初級的煉器術士所要具備的。而真正的高階術士,卻不屑做這些粗重活,而且煆造一把極品的劍胎,也並非一人一力所能達到。所以煉器術士,一般來講,都會家養許多工藝高超的工匠,在這些工匠手中,將一件神兵的煆造成形,之後煉器術士才將其煉製。


    再所以,一把上好的劍胎,對於一個煉器術士來講,卻是一件極為難得的寶物。而由寒獄冰鐵打造的劍胎,更是千年難尋。


    慕容辛眼見著白眉神情中那異樣,哪裏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趕忙又道:“除過這寒獄冰鐵所煆的劍胎,家父還為白長老你送來三枚優曇花種,十株赤珠草。”


    優曇花,天地奇花,生長於雲霧大山深處,出種三十年,出葉三十年,花胚三十年,而到花開之時,卻隻有短短一天。可謂是刹那方華。


    但這優曇花,卻是煉製大羅金丹的主要配料,而這大羅金丹,卻又可增加一百年壽命。(.無彈窗廣告)


    修道之人,縱然天資稟然,也不過區區幾百年壽命,光陰如梭,瞬間即過。而修道之路,漫漫無邊,多一分壽命,便多一分成仙的機率。是以在這修真界中,增加壽元的靈丹,卻極是受寵。


    隻是增壽靈丹,其配方極是難得,靈丹所用的藥材,更是難上加難。像這大羅金丹所用的優曇花,隻生於雲霧山中,比起世上其它奇花,此花隻有花瓣張開之時才可采摘,而花瓣之中,卻是生有一顆靈花種子,這顆種子之中,凝聚了整株花的精華。也是煉製大羅金丹絕佳的藥材。


    但這種子隨花隨開,也隨花而逝。甚至不等人看到這優曇花的美麗尊容,便隨風而散,無影無蹤。比之其它天材地寶,這優曇花種卻更是難得。


    白眉那眼睛更是放亮,盤膝而坐的屁股,卻又有些躍躍欲試要跳起來。


    隻是聽到沈放一聲重咳之後,白眉終於強忍住那激動神情,閉目說道:“凡物迷心,貪心之人,未行先敗。慕容小掌門,尊父的好意,老頭子我心領了,如此貴重的禮物,我實在是不敢收下。至於你所托之事,還請容我再考慮三日,到時老頭子我自會答複與你。”


    “白長老!”慕容辛嘶心一叫,那白麵頓時漲出一片紅意。


    “叫白爺爺也沒用。”沈放嘿嘿一笑,但這一笑,又是扯動了背後那傷口,痛得他一頭大汗,強擠出一絲得意笑容來說道,“叫你等三日便等三日,你若不想等,自然也可以現在便回你的雲霧大山。我們爺們兒還不陪你玩了。”


    “混蛋……”慕容辛怒叫一聲,金芒之氣順著周身急漫而出。


    “不是沈某不陪你玩,隻是這洞中都是我師父他老人家珍愛的寶貝,就是砸壞了一樣,你家雲海劍派送來的那幾樣寶貝,就是全加起來也是賠不了的,所以還請慕容小公子千萬別動怒。”


    沈放笑意之中,卻是一幅極讓人憤然的挑釁之意。瞧得慕容辛渾身上下都在打著擺子。


    他慕容辛身份高貴,在雲海劍派,不知多少人想要巴結與他。哪裏曾受過沈放這般無恥的挑釁,這滿腔怒火,猶如洪水決堤一般噴了出來。


    隻是這怒火噴出一半兒,卻又被他強行壓了回去。


    他也算是有些識實務,這裏畢業不是他的雲海劍派,而且自己還是有求與人,這口惡氣,不咽也要咽。


    隻是沈放那目光,更是囂張,嘴角透出的邪笑,著實讓慕容辛氣到吐血。


    慕容辛深喘幾口氣,強壓下心中那口惡氣,這才抱拳說道:“晚輩還請白長老三思,三日之後的此時,晚輩仍在此恭候。”


    說罷,慕容辛狠瞪了一眼沈放,甩袖便走。那金旬與霍赤水急身跟上。眨眼之間,三人便消失在洞外。


    看著三人遠走,白眉那忍了半天的身子終於一跳而起,揪著沈放便叫道:“臭小子!臭小子!你可知道先前那三件寶貝有多珍貴麽?老頭子我活了三百年,也沒見過這樣珍貴的寶貝,你這一句話,全給扔了出去,你賠我的寶貝!”


    沈放一臉的“委屈”,說道:“天地良心,白老頭,你可是要憑著良心說話。適才可是你回絕的,我隻不過是隨著你的話說的,你這口氣可別撒在我身上。”


    白……白老頭!


    白秀寧隻覺眼前一黑,幾欲栽倒。


    在這太清宮中,誰不尊稱一聲師叔祖,縱然是刑萬通如今的權勢通天,也要恭恭敬敬的叫聲師叔。他沈放,竟然敢叫白老頭。


    白秀寧隻盼是自己聽錯了,正待說話,就見白眉咬牙跺腳,一片白須下的臉漲得通紅,憋了半晌,他才指著洞口吼道:“臭小子……臭小子……你給我滾出去,今天晚飯之前,我不想再見到你!”


    沈放苦著臉道:“師父呀,你可不能這麽絕情呀,你看我整張後背一片稀爛,你好歹也給我點金創藥呀。要是我就這麽給痛死了,以後誰孝敬你。”


    白眉本就因為這三件寶貝而懊悔成怒,一見沈放這無賴相,心中更是極怒難當,轉頭便奔到藥架之上抓起一個瓷瓶便扔向沈放。


    “滾滾滾!今天晚飯我都不想再見你,明天之間,你敢在我眼前晃蕩,我把你的頭擰下來祭刀!”


    “好嘞,師父你就瞧好吧,明天之間,我要讓你瞧見我,我的頭隨你處置。”


    沈放嘻嘻笑著,拉著靈兒便跑。


    一直在旁邊的白秀寧這才從滿麵驚愕之中驚醒過來,上前便低聲怒道:“沈放,你怎可與師叔祖如此無禮。”


    話未說罷,沈放那另一隻卻是也抓住了她的胳膊,低聲笑道:“想教訓我還要等出了洞再說,你沒瞧見白老頭他正在氣頭上,這時候咱們可惹不得。“


    又聽到白老頭這三字,白秀寧這心中的激蕩,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急喘了幾口氣,才將狂跳的心平複下來,咬牙不語,隨著沈放便出了洞外。


    “沈放,你好大膽,這白……白……白老頭三字,豈是你可以叫的!”一出洞外,白秀寧已是怒聲叫道。


    沈放卻是一臉嘻笑,指了指自己手裏的藥瓶,說道:“白師姐,好歹我現在也是個傷員,你在教訓我的時候,可不可以找個地方先給我把藥給敷了。”


    白秀寧冷哼一聲說道:“你如今是師叔祖的徒弟,我都要尊稱你一聲師叔,這聲師姐,我也再也當不起了。”


    “當得起當得起。”沈放嘻聲笑道,“就是日後我當了太清掌教,你還是我的師姐。”


    “呸,當你師姐,遲早要被你給氣死。”白秀寧這呸了一聲,卻是禁不住想笑,隻是那笑意剛起,便又給忍了回去。


    搶過沈放手中那藥瓶,白秀寧卻又是哼道:“你倒是福氣大的很,師叔祖煉這藥,豈是尋常之人能見得到的,這藥敷在你身上,真是抹在了狗身上。”


    這句話若是放在旁人嘴裏,隻怕沈放早已是回敬幾句更厲害的,隻是從白秀寧口中說出,沈放卻是無論如何也生不起氣來。嘻聲一笑,說道:“對對對,你待會兒就當給狗上藥了。白師姐,你也聽到了,白老頭他不給我準備晚飯,寶膳堂中的飯食又不往這邊送,你看……你給我上完藥,是不是再給師弟我備一頓晚飯。”


    遇到沈放這無賴,便是神仙也要被氣死。


    “靈兒這手藝比我不知強多少,你不找靈兒,找我作甚。”


    沈放嘻嘻笑道:“靈兒這手藝是不錯,不過我之前聽莫師姐說起過。白師姐你這一手素齋,美味之極,師弟我可還從未嚐過。今日正好有此機會,就讓師弟一飽口福吧。”


    縱然白秀寧心中有氣,此時也被沈放這無賴氣到麻木了。她搖頭一歎,說道:“靈兒,你有這哥哥,算你這輩子倒黴了。”


    靈兒抿嘴一笑,卻是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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