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七月十三,天氣晴間多雲。此時正值酷暑炎夏,東方的朝霞尚未散盡,就已經感到了烈日的灼熱,不用說,這又是一個酷熱難耐的暑天。


    “賣炊餅嘍!”


    一聲悠長的叫賣聲越過高牆傳到柳逸玄的耳朵裏,此時他剛剛起來正在院子裏洗刷,由於晚上既不能玩遊戲也不能看電影,他每天都睡得很早,所以在這北宋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柳逸玄豎起耳朵聽著牆外的那聲叫賣,心裏還在納悶:“這武大郎什麽時候搬到了東京,難道陽穀縣又混不下去了?”


    每到三伏時節,汴梁城的小商小販們為了躲避烈日的炙烤,也都趁著早晨的這段清涼出來沿街叫賣,那些叫賣吆喝聲打破早晨的寧靜,越過高牆傳入各家各戶,讓那些早起的婦人和孩子忍不住去門外瞧看,有的婦人與挑擔的貨郎調侃兩句,有的也為孩子買些早上的點心。十二世紀的汴梁是一座商業城市,汴梁百姓的一天也都是從這一聲聲的叫賣聲開始的。


    柳逸玄用過了早飯,打算到東門外的勇字營去上任,一是靈兒已搬回皇宮裏住,家中一時也沒有了玩伴,二是那宗澤老將軍已上報了殿帥府,想讓柳逸玄這個七品果正校尉到勇字營擔任隨軍書掾。柳逸玄因多日未到軍營中去,對軍營裏的那些好基友們也十分想念,趁著這會子無事,便騎馬出城去了勇字營。


    轅門外小六和一幫小嘍詘咽卣?牛?對犢吹攪?菪?錇砉?捶追孜Ч?從?頡?p>“駙馬爺,您怎麽來了?小的們過來給您請安了!”小六邊說邊笑,過來給他牽馬。


    柳逸玄一聽到“駙馬爺”這個稱呼,樂的合不上嘴,連忙摸著小六的腦袋說道:“你這個小屁孩,這事你也聽說了?”


    “當然啦,咱‘勇字營’出了一位駙馬爺,這全營的將士都傳遍了,都等著喝您的喜酒呢!”


    柳逸玄聽了這話,嘿嘿傻笑了半天。“沒問題,沒問題,到時候一定請你們去!”


    一行人邊說邊進了軍營,柳逸玄又問六子:“宗老將軍在大帳嗎?”


    “好像沒有,今天一大早,老將軍和袁教頭就都去了城裏,估計是兵部又有了什麽急報,召老將軍去議事了!”


    “哦,是這麽回事。”柳逸玄本想先到宗澤這裏報個到,問他又什麽吩咐沒有,若是軍營裏真有些檄文奏表之類的,也不能給耽誤了,一聽宗澤不在,忙又覺得輕鬆了不少。


    “六子,王公子在哪兒呢?我都老長時間沒見他了!”


    六子指了指東邊的校場,說道:“那不,王公子在校場邊操練軍士呢,前兩天他還跟我們幾個念道您呢,我去給您叫他去吧?”說著就要往東邊跑去。


    柳逸玄連忙攔著他,說道:“哎哎,你別去了,我去找他就是,你還是在這裏好好站崗,免得將軍們回來看不到你,又要將你臭罵一頓!”


    小六聽了這話,倒是調皮的嗬嗬一笑,宗澤治軍,向來軍紀嚴明,無故擅離職守要被打二十軍棍,一想到上次有同伴被打了軍棍,心裏也有了忌憚,於是就抗著長槍乖乖的回了轅門外繼續站崗。


    柳逸玄牽著馬去了後麵的馬棚,他將這匹青銅寶馬係在棚樁上,又囑咐馬棚裏的老軍頭給它喂些草料,安排妥當之後就搖擺著去了校場。


    “子純!子純!”柳逸玄離著老遠就開始呼喊。


    王子純聽到有人叫他,連忙回身來瞧,一見是自己的好友,便喜上眉梢,跑來迎他。


    “哎呀呀,不知駙馬爺駕到,小弟有失遠迎,還望駙馬爺恕罪!”王子純故意恭維一番。


    “去你的!你怎麽也來笑話我?你再這樣,不跟你玩了啊!”


    王子純笑道:“這怎麽能是笑話呢?哥哥取了大宋的公主,做了太上皇的乘龍快婿,著實讓小弟們羨慕啊?我們勇字營的弟兄也跟著沾光啊!”


    柳逸玄咧著嘴笑道:“去去去,什麽乘龍快婿啊?你以為這公主就那麽容易伺候?是打也不能罵也不能,我們全家還要看太後的臉色行事,這駙馬爺哪有那麽容易當的!”


    柳逸玄自從那日被太後許了二人的婚事,他父親和母親每日都要到太後那邊商議婚事,這皇家的規矩禮節又多,一旦跟皇家結了親,免不得又得將那些繁文縟節拿出來曬曬。


    凡宋朝公主出嫁,大婚之前駙馬爺都得到皇陵祭祖,還要到宮廷中將生母、庶母、乳母一一請安跪拜,這還沒完,每日還要到內務司學習皇室禮儀,必須記住身為大宋駙馬哪些話不能說,哪些事不能做,除了知道太上皇、太後的壽辰之外,還要了解幾十位太妃皇子的生辰時日,以備日後親戚間的來往。柳逸玄哪裏受得了這些,一連忙了十幾日,早已感到精疲力竭,每天回到府中都躺在床上哀聲長歎:“這駙馬爺不當也罷!”


    “嗬嗬嗬,哥哥說笑了不是,這公主自然是金枝玉葉,怎比平常人家的女兒?那玉靈公主我也在府上見過幾次,卻也不是個驕橫刁蠻之人,哥哥覓得佳人相伴,小弟正要打算到府上送些賀禮呢!”


    柳逸玄能與靈兒成婚,自然是人生一大美事,隻是這王子純家中剛剛經曆變故,王太尉死後又被免了一切官爵,這時要讓他拿出什麽賀禮倒也為難他,畢竟京城裏許多官員都會借此時機與柳家來往,這王家雖已敗落,可王子純仍在京城為官,若一時見了父親原來的下屬官員,又難免磨不開麵子。


    柳逸玄笑道:“賀禮不賀禮的兄弟就不要想著張羅了,你我雖是結義兄弟,但我卻視賢弟為親兄弟一般,我若與公主成婚,一定會讓你去當伴郎,你隻管去我家喝酒就行,不要想著什麽賀禮,即使你送了我老爹也未必收!”


    王子純聽了這話,心裏自然一陣溫暖,他也知道此時自己也拿不出什麽厚禮來送,因為每月的軍中俸銀他既要交租金,又要四處打點,早已捉襟見肘,幸虧柳安國前段日子的接濟,才讓王家度過了最困難的日子,今日他這位結義兄長又說出這話,自然會讓他對柳家充滿感激。


    柳逸玄攬著王子純的肩膀,說道:“兄弟,你就不要跟我這麽客氣了,到我娶親的時候,還得勞煩弟兄們到我們家幫忙,這皇上嫁妹子太講究排場了,我父親前日還讓人給老家捎信,想讓襄陽老家的胡管家帶著幾個家丁來京城,還說什麽怕是人手不夠一時忙不過來呢!”


    王子純笑道:“何勞伯父回老家調派人手?我們勇字營的弟兄都還喊著要去和喜酒呢?到時候我跟老將軍請個假,一起到府上幫忙就是!”


    “是啊,我也是這麽跟我老爹說的,到時候還真得讓兄弟們過來撐個門麵!”


    “這個是自然!不知兄長何日完婚啊?”王子純又問道。


    “這個嘛,詔書還沒有下來,聽我父親念道,太後說十月初六是個吉日,估計應該定在那時了!”


    “好好好,小弟就提前恭喜哥哥了,祝哥哥與公主喜結連理,琴瑟和鳴,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嗬嗬嗬,兄弟你還真會整詞兒,那我就謝謝了!”


    柳逸玄要當駙馬的消息早已在勇字營不脛而走,許多認識他士兵也都過來賀喜,紛紛嚷著要喝喜酒,柳逸玄一時高興,都滿口答應了,這勇字營有上萬士兵,他要真是招待一番,非得將老底吃空不可,幸好這些都是大宋的禁軍,不可能都去他們家吃喜酒,柳逸玄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滿口胡亂答應而已。


    正在歡鬧之間,卻見看轅門的小六過來報信,“兩位公子,老將軍已從城裏回來了,說是有緊急軍情與將軍們商議,讓我來叫二位往中軍帳裏去呢!”


    柳逸玄和王子純聽了這話,連忙止住了玩鬧,快步往大帳裏來。柳逸玄掀開簾子進了大帳,卻見“勇”字營七品以上的軍官幾乎都到齊了,想必是有什麽軍令要宣布。


    柳逸玄走上前來,看到頭發早已花白的老將軍宗澤,手裏拿著一紙文書正在看的出神,見他眉頭緊皺,仿佛朝廷有什麽重大指示。柳逸玄因多日未見宗澤,今日來軍營報到,怎麽能不與他見禮,連忙上前揖手參拜。


    “晚生參拜老將軍!”


    宗澤抬頭來看,見是柳逸玄前來,連忙笑道:“哦,原來是駙馬爺來了?”


    柳逸玄笑道:“老將軍說笑了,在這軍營之中,晚生隻是您帳下的一名書吏,不是什麽駙馬!”


    宗澤聽了這話默默點頭,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說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講那些客套話了,今日召諸位前來,確實有軍務相商,我這裏有剛從殿帥府領來的文書一封,還請柳公子給諸位將軍讀一下!”


    柳逸玄身為隨軍書掾,這倒真是他分內之事,他輕輕接過來文書,定睛一看,卻有六個大字:求收藏,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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