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邦昌來要聖旨,這又讓柳逸玄犯起難來。


    “張邦昌這個老賊還真不好糊弄,竟然問我要聖旨,老子哪裏有什麽聖旨?”但又不得不回複張邦昌的提問,於是謊稱道:“聖上隻是傳了口諭,並沒有聖旨帶來,怎麽,張大人,你信不過我嗎?家父是當朝相國,我也是聖上禦封的禦林軍副都統,豈敢那謊話來騙你?”


    那張邦昌笑著回道:“本官倒不是這個意思,令尊雖是一品相國,但到底也是大宋的臣子,今日你匆忙過來傳旨,也隻是空口無憑,卻讓老夫如何信你?老夫知道你們柳家與皇家的關係,你與玉靈公主也曾有過婚約,隻是和親一事乃是太上皇所定,聖上豈能隨意就改變了主意?”又補充道:“若真是聖上下的旨意,怎麽可能隻讓你帶來口諭?柳公子,我看你還是回去一趟,讓令尊大人在皇上那討來一道聖旨,我若見到了聖旨,自然會把公主送回京城。”


    “大膽張邦昌!你竟敢抗旨不遵!”柳逸玄見這老頭壓根就不信自己的話,立馬翻臉故作嗔怒,對著張邦昌吼道:“聖上讓我傳旨,豈能有假?”又編造道:“今日公主離剛了皇城,太後就傷心過度昏迷不醒,聖上見太後思女心切,不忍傷了她老人家的心,這才改了主意,不讓公主前去和親。因為事情緊急,聖上隻讓我快馬追趕過來,並沒來得及寫下文書。你現在竟敢公然違背聖上的旨意,懷疑我傳旨欽差的身份,你好大的膽子!”


    柳逸玄邊說邊瞪大了眼睛,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一個表演係畢業的學生。因為要想鎮住張邦昌這個老狐狸,絕對不能在氣場上輸給他,雖然柳逸玄心裏也是發虛,但表麵上還是裝作一副被人私自懷疑而勃然大怒的樣子,這讓張邦昌一時也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如果欽宗真是因為太後昏迷而取消和親計劃的話,自己這樣抗旨不遵肯定也會引起柳安國和一些政敵的不滿,到那時他們聯合參自己一本,說不定也會烏紗不保,隻是現在這柳逸玄的話讓他不知是真是假,一時也犯起難來。


    張邦昌急忙來跟周邊的下屬們商議此事。一時間幾位大臣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些什麽,柳逸玄見他們在那裏嘀咕,便知道自己的謊言起了作用,因為朝裏的大臣都知道欽宗對太後向來孝順。這次答應金人和親之事也是萬不得已,太後雖極力反對,無奈有太上皇的準許,所以太後才沒了辦法。如今柳逸玄謊稱太後昏倒過去,那欽宗一見生母病危,就不可能無動於衷,再加上朝裏本來就有反對和親的大臣,這個時候再把欽宗勸說一回。還是真有可能收回成命的,柳逸玄雖在情急之中編的謊話,但也絕非信口胡言沒有根據。


    張邦昌與門客們商議了一番。便對柳逸玄笑道:“柳公子,並非是我等懷疑柳公子的身份,隻是此事事關重大,我等也不敢怠慢,要不這樣吧,本官先讓和親的隊伍停在此地不動。然後讓我的門人快馬回京確認一下,若聖上真有此意。本官立刻就護送公主回城,你說怎麽樣?”


    “不行。這絕對不行!本官得的聖旨是讓你們即刻回京,你卻還要耽誤幾個時辰,這不是擺明了在說我辦事不力嗎?再者說了,太後正在昏迷之中,無時無刻不在等著公主回去,你豈能再做耽擱?還是不要廢話了,趕緊讓我去見公主。”說著就要拍馬往陣中走去。


    “等等,柳公子,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公主在宮中就已穿了鳳冠霞帔,蒙了蓋頭,在沒送到夫家之前,豈能隨便見人?”張邦昌連忙讓人攔住柳逸玄。


    “放屁!什麽‘夫家’不‘夫家’的,我才是他的‘夫’,我們柳府才是他的‘夫家’!”柳逸玄對著張邦昌罵了一句,說著就要往儀仗陣營裏硬闖。


    那張邦昌見他變了臉色,豈能讓他放肆,急忙吩咐身邊的禦林軍護衛道:“來人呐,給我攔住他,不能讓他見公主!”


    “是!”幾十名禦林軍得了張邦昌的命令,急忙亮出刀劍圍攏過來,不讓柳逸玄前進。


    柳逸玄本是禦林軍副都統,見到這幫下屬竟敢攔住自己去路,豈能心甘,於是對這幫禦林軍士兵言道:“怎麽著你們,我才出去幾天,你們就不認識我了?本官雖是奉命隨康王出征,但還是四品的禦林軍副都統,你們竟敢攔住我的去路,是不是活膩歪了?”


    一位名喚何濤的禦林軍校尉出來言道:“柳大人息怒,並非是小的們不認識大人,隻是聖上昨日就降了聖旨,讓兄弟們護送公主去和親,並且一路要聽從張大人的號令,張大人既然不讓您去見公主,小的們也隻好奉命行事,還請柳大人體諒。”


    柳逸玄聽了這話,也不知如何處置了,他見這名禁軍校尉看著眼熟,隻是叫不上名字來,那校尉三十出頭的樣子,眉眼分明,相貌不俗,一看便知是個謹慎之人,柳逸玄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張邦昌,正是滿臉得意的樣子,這讓柳逸玄一時心裏發虛,手足無措。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柳逸玄忽然想起自己身上還有一件法寶沒用,那就是欽宗禦賜的金牌令箭,那金牌本是柳逸玄昨日在書桌裏翻騰出來的,本來是打算拿著它應付皇城守衛,然後趁夜闖入內宮去見靈兒,誰知他父親竟把他看押起來,讓自己的計劃落空,不過,柳逸玄雖然昨夜喝的大醉,但這塊金牌卻一直在腰裏係著,今日見了這局麵,總算可以讓它發揮一點作用了。


    “你好大膽!敢跟本官這麽說話,我有聖上禦賜金牌令箭在此,爾等還敢攔我?”柳逸玄說著就把懷裏的令箭掏了出來,那些何濤與眾多禦林軍一見是欽宗禦賜的金牌。急忙撲通下跪,對著金牌三呼萬歲。


    柳逸玄轉過臉來問張邦昌道:“張大人,這是聖上禦賜給我的金牌,你是否還要驗驗真假?”


    那張邦昌見有金牌在此,也連忙跪拜行禮。當日欽宗在大殿上賜給柳逸玄的金牌時,張邦昌也在朝上,自然不會懷疑金牌的真假。隻是這金牌是欽宗頒發給禦林軍有功之臣的獎勵,凡拿此金牌的禦林軍將領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城,並且對禦林軍有調命之權。不過,這金牌畢竟隻適用於禦林軍之中。並不是什麽像尚方寶劍之類能先斬後奏、代聖訊言之類的法器,張邦昌雖然見柳逸玄拿出了金牌,但並未消除對他帶來的聖旨的懷疑。


    柳逸玄對麵前的禦林軍言道:“本官是奉旨來接公主回城的,你們誰知道公主的車輦在哪,帶我去見她!”


    這夥禦林軍參拜起身之後。見柳逸玄手握金牌問話,自然會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再者說,柳逸玄本來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平日裏為人慷慨待人和善,在禁軍士兵裏也是口碑不錯,聽到他的吩咐,自然也就沒了戒心。那名領頭的校尉便對柳逸玄說道:“既然柳公子是奉了聖旨,小的們自當為公子帶路。”說著就對前方的那駕錦繡山河桐花鳳輦言道:“柳公子,公主就在隊伍中間的那輛輦中。末將這就帶您過去。”


    “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將軍了!”柳逸玄謝道。


    “慢著!”張邦昌急忙又在一旁阻攔,回身便對何濤言道:“何濤,你大膽,本官是二品的兵部侍郎,他柳逸玄隻是個四品的副都統。你為何要聽從他的號令而不聽本官?”


    那何濤言道:“回張大人,柳大人有禦賜金牌在手。按照我們禦林軍的規矩,見到金牌就如見到皇上。末將自然要聽柳大人的號令了。”


    “豈有此理!本官也是奉旨的欽差,還有大宋的國書在手,你豈敢違我的將令?再說了,臨行前聖上已下了聖旨,讓你們聽我調派,你不是不知道!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若敢放柳逸玄去見公主,一旦出了差錯,就就是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皇上砍的!”


    何濤聽了這話,一時心裏也發慌了起來,因為當初離城時,確實也是得了聖旨,讓隨行禁軍聽從張邦昌指揮,現在柳逸玄要跟張邦昌對著幹,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柳逸玄見何濤如此犯難,隻得在一旁說道:“何將軍不用擔心,一切自有本公子擔著,是本公子拿著金牌讓你帶路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再者說了,我也是奉了聖旨過來迎接公主的,哪會出什麽差錯?別聽這老糊塗的,走,何將軍,前麵帶路!”


    這何濤聽了柳逸玄的話,疑慮便消了大半,因為柳逸玄是相國的公子,官比自己的大,後台也比自己硬,即便他是假傳聖旨,皇上也是治他們柳家的罪,跟自己又有半毛錢關係,與其在這裏左右為難,還不如聽了柳逸玄的號令,因為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又有金牌在手,如果惹惱了他,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於是便聽從了柳逸玄的命令,放柳逸玄走入陣中來見公主。


    “傳我將令,給柳大人讓路!”何濤對著身後的護衛們吆喝了一聲,眾多禦林軍將士紛紛散開,讓出一條道路,直通往玉靈公主的車輦。


    柳逸玄見路已打通,便拍馬往儀仗中間奔去,隻行了百步之餘,便到了那架錦繡山河桐花鳳輦的邊上。


    “靈兒,靈兒,我來救你了!”柳逸玄還沒趕到近前,便對著車輦大聲的呼喚。


    “玄哥哥?”


    坐在輦中默默流淚的靈兒忽然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呼喚,竟像一隻機靈的麻雀一樣探出頭來往車窗外麵觀望,當她遠遠看到柳逸玄策馬奔跑的身影時,便興奮地扯下自己的蓋頭扔在一邊,然後掀開較簾探出半個身子,用一種清脆悅耳的聲音的大聲回應道:“玄哥哥!玄哥哥,我在這兒呢!快來救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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