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洗完澡後,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中拿著電視遙控器,隨意地變換著節目。我知道她無心看電視,心中有千言萬語要跟我說。雖然我也想問問她,可我不知道如何說出口,擔心她受傷的心靈再一次受到傷害,給她未愈合的傷口撒上一把鹽。


    我看似平靜的心海,此時卻如海水衝上了彼岸,讓我心潮起伏,欲罷不能!我裝作很鎮定的樣子,依然從陽台上俯瞰著南方市的夜景,像是走馬觀花而又像是霧裏看花般,眼前一片朦朧!


    良久,秋露終於從客廳裏走到陽台上,與我並肩遠眺南方市燈火通明的夜景。我沒有說話,還是在靜靜地望著天邊那一輪明月,這一輪明月似乎在跟我捉迷藏,在我的眼前時隱時現,就像我期待著秋露敘說她的這一次遭遇一般!


    “不想知道我為什麽上當受騙嗎?”秋露對我說道。


    “想知道。”我說。


    “那你為什麽不問?”秋露問道。


    “不想觸及你受傷的心靈!”我答道。


    “唉!都是我輕信,才讓自己傷痕累累,我真是悔不當初啊!”秋露傷心地說。


    “你輕信了誰?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見秋露主動打開自己的心扉,我這才進一步地問道。


    “一個網友,一個披著羊皮的狼!”秋露答道。


    “什麽樣的網友,讓你淪為了他人泄欲的工具?”我問道。


    秋露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後,才慢慢地向我訴說了她被騙的經過――


    幾個月前,那時我還在南方市的酒店工作,因為無聊,工作之餘我喜歡上網。有一次,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名叫丁丁的廣州男孩,他自稱在自家的家族企業工作,是做外貿生意的,收入頗豐而又自由。在一來二去的網聊中,我們漸漸熟識了。


    有一天,丁丁還來南方市看過我,就是你打我電話沒打通的那天,後來我告訴你說是我手機壞了,其實,那天我是不想讓人打擾,所以就關機了。丁丁要求我去廣州他家族的企業工作,這樣收入不但很高、而且工作還很穩定。


    本來我是不想離開你的,但我幾次試探你後,發現你並不愛我,隻不過是把我當成妹妹一樣對待而已,我感覺到了人在他鄉漂泊的無依無靠,心中徒生悲涼。


    後來,在丁丁多次的熱情邀請下,我動搖了。在我要辭掉在南方市酒店的工作、準備去廣州的前一晚,我還試圖讓你把我留下,可是?你沒有。那天晚上,我一晚都沒有睡著,我不時地走到你的房間門前,可是?你卻把房間門反鎖了!無奈之下,我才決定辭職去廣州。沒想到我的廣州之行,竟讓我踏上了一條布滿荊棘的路,走向了別人為我設下的陷阱……


    來到廣州的那天晚上,丁丁熱情地為我接風洗塵,而後為我在一家酒店開了房。當天晚上,我在喝了丁丁買來的飲料後,不知不覺地就昏迷不醒了……


    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已不在酒店裏了,而是躺在了一間小屋子裏。在一張淩亂不堪的床上,我看到自己裸露著的身體,身下是一片鮮血,旁邊還躺著一名中年男子,我嚇得頓時尖叫了起來!我想坐起來,但發現全身酸痛得無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我當時痛苦得想一頭撞牆死去……


    這時,這名男子見我醒來,連忙說道:“叫什麽叫?今晚你是我的人了,我可花了萬元買你的初夜哦,乖乖地聽話!”


    後來,我才知道我已落入了l市黑社會犯罪團夥的魔爪中,他們專門從事組織婦女賣淫嫖娼活動。當時,我真是欲哭無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從此以後,我每天被他們控製在一個房間裏,在他們的強迫下接客賣淫,稍有不從,便被打得渾身傷痕累累。無奈之下,我隻能聽從他們的擺布,一天天地接受嫖客們的恣意蹂躪……這讓我生不如此!在這段日子裏,我天天都在想著你,如果當初我離開南方市時,我告訴你真相就好了,這樣我也不會遭受到這樣非人的折磨。唉!都是我無知,相信了網絡的友情,最終害了自己。


    有一天晚上,我在接待一名嫖客時,那個嫖客似乎對我頗有好感,想私下與我聯係。他問我要電話號碼,我說我被人騙來賣淫的,手機等所有的物品全部被人收起來了,這令他驚訝不已。後來,我便告訴了他我的處境,要他想辦法幫助我報警或告訴你。離開時,他就跟我要了你的電話。


    “那你為什麽不能用酒店裏的電話報警?”我問道。


    “我不敢報,因為這個黑社會團夥與警方有勾結,如果我報警被他們知道的話,我就死定了。”秋露說。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還要叫那個嫖客報警?”我問。


    “我是叫他不要在l市報警,而要到省公安廳報警,這樣,這裏的警察就不知道了。”秋露說。


    “嗯,你做得很對!”我說道。


    “要不是你來救我,我真不知道何時才能逃出這個魔爪,太恐怖了。”秋露心有餘悸地說。


    “讓你受苦了,對不起!”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每次我遇到困難,都是你來救我,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秋露嚶嚶地哭了起來。


    “不要這麽說,保護你是我應該做的。我曾答應過你母親,要好好關心照顧你,我沒做到,我很慚愧,真的很對不起你!”我說。


    “以後我不離開你了,給你當牛做馬也行!”秋露說。


    “不要這樣想,一切都過去了,好好休養身體吧!”我對她說道。


    “嗯!”秋露點點頭。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對她說。


    “那你呢?”秋露問道。


    “我想一個人靜一會,我心太亂了,現在也睡不著。”我說。


    “嗯,你也要早點休息啊!不要累壞了身體。”秋露說著,慢慢地轉身回房去了。


    此時,明月已升到高空了,晚風習習地吹拂著我的臉龐,我竟然想起了李叔同《送別,長亭外》這首詩: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灑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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