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隱雙眼不離蕭綽的身,一直盯著她,就著烏朵婭的手,笑著喝下了這杯酒。(.好看的小說)


    喜隱大笑,這笑聲貫徹這清冷的牢獄。


    “皇兄,我終究沒能鬥得過你,我也自知鬥不過你,你的皇後可抵千軍萬馬啊!”


    喜隱大聲喊道,忽而笑著笑著,嘴角流出一絲殷紅的血,他又道,“來世,喜隱一定堂堂正正和你爭一回,定要奪下這江山…”


    他口中噴出一口血,潮濕陰冷的牆壁也染上了血光,緩緩地從牆上流了下來。


    喜隱的目光越發渙散,身子逐漸軟下,咚的一聲,倒在地上,那一雙妖媚的眼睛仍然笑著。


    蕭綽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指揩去了淚水,她轉身,蹲在喜隱身旁,顫抖著手,將他睜著的笑眼合上。


    “莫怪我,皇上一直為我考慮,沒有遷怒二姐姐,而你一再觸犯盛怒,皇上狠不下心弑殺兄弟,我來下這個狠心,就讓我的雙手沾滿鮮血,而皇上,永遠是大遼的明君。”


    蕭綽起身,微微紅脹的雙眼,在臨出牢門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喜隱,輕聲道,“喜隱,你放心地去吧,二姐姐,會安然一世,如你所願。”


    惶惶一生,無所謂起,無所謂終,喜隱這一生都葬送在爭權奪利的不歸之路上。


    不以成敗論英雄,隻得求來生贏得身前生後美名。


    第二日天明,喜隱暴亡的消息不脛而走。


    耶律賢隻讓七良打聽了一下,崇德宮的動向,得知蕭綽昨夜卻是有出宮後,耶律賢便不再追問。


    耶律賢唇角勾勒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似是有些欣慰,似是有些痛心。


    蕭綽一直讓人盯著宋王府收到信兒的反應。


    蕭雙雙卻沒有預想的那般瘋狂暴怒,反而是是異常冷靜,讓人收了喜隱的屍體,便準備依照常理出殯下葬守孝。


    這樣平靜的蕭雙雙,像是變了一個人。


    蕭綽沒有頭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前線的戰事便一股腦兒地湧了過來,令她無暇分神。


    宋軍一再侵擾,上一次的滿城之戰,還有這半年間的雁門之戰大敗,耶律賢心中憤慨難平,一心想要扳回敗局,出這口惡氣。


    終於耶律賢再也按耐不住,準備有所行動。


    十月初,皇帝下令,命巫師祭拜天地和兵神,祈願出兵大捷。隨後以青牛白馬祭天地。


    十天後,耶律賢發兵南侵,一舉勢不可擋。


    耶律賢再度擺出那身銀光閃亮的盔甲,恰好蕭綽代替耶律賢處理了政務,回到永興宮寢宮。


    蕭綽看著耶律賢清瘦的背影,仍是如鬆般挺立沒有絲毫動搖。


    “賢寧。”蕭綽走上前去,握了他的手。


    蕭綽滿含淒色,心中頗多不解,她怔怔地看著耶律賢,“賢寧,你還是想要上戰場嗎?”


    “燕燕,從來都是讓你一人去麵對戰場,這一次你我並肩作戰,你願意嗎?”


    她向來是個顧念大局的人,因為耶律賢是掌控全局的皇帝,他不可以有任何意外,所以蕭綽願意替他上戰場去接受殘酷與鮮血的考驗,為他的江山去廝殺。


    這一次,他沒有給她一絲轉圜的餘地,沒有給她一絲勸誡的機會,隻是這樣堅持,這樣執著。


    蕭綽蹙起的秀眉突然舒展開來,唇邊化成絢爛如花的笑顏,她撫上他的眉間。


    好,這一次就讓我們並肩。


    蕭綽再一次將她的孩子們拜托給烏朵婭,在她臨行前,烏朵婭支支吾吾地問道,“耶律休哥大人會隨軍出征嗎?”


    其實這個問題不用想也知道,這回連皇帝都出動了,耶律休哥作為大遼的名將,又怎麽會缺席?


    蕭綽握了握她的手,隨性一笑,“烏朵婭,你放心,大軍得歸,我便向休哥提這事,這段時間你就好好準備做美新娘吧。”


    兩日後,耶律賢和蕭綽率領大軍抵達幽州,勢不可擋。


    繼而用九天的時間,耶律賢部署人手,親自率軍包圍瓦橋關。


    這一趟出征大約用了一個月,約莫十一月初,宋軍按捺不住了。


    在瓦橋關內,宋軍夜襲耶律賢駐紮的大營,根本沒能近皇帝皇後的身,便被遼節度使蕭幹、將軍耶律赫德擊退。


    耶律賢是個軍事謀略的才能之輩,他早就思及宋軍可能會來偷襲,且打著擒賊先擒王的心思,必會打探好帝王營地在何處,所以遼軍內部早就在各個營地周圍部署好天羅地網,隻待宋軍前來,甕中捉鱉。


    蕭綽就為著這事,還打趣耶律賢,“你從未行軍打仗,卻還有這等才能,真是小瞧了你。”


    耶律賢沒怪她,隻是笑一笑,淡淡地說道,“不知今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給我施展才能了…”


    耶律賢近來的話總讓蕭綽有種澀澀的感覺,好像是咬了一口青澀的蘋果,入喉酸澀卻讓人留戀不舍。


    蕭綽很快就避開了這些話題,不再提起。


    耶律休哥率領另一支軍隊趕來與耶律賢匯合,兩人商討之下,決定主動出擊。


    耶律休哥首先率大軍在瓦橋關東部作防禦態勢,隨時待命。


    耶律賢督戰,掌控全局,也就是說,他不會出征殺敵。


    蕭綽前兩次上戰場的經曆,全都是以男裝示人,這一次她名正言順地跟著耶律賢,所以換上了女裝。


    一身赤紅色戎裝,銀白色盔甲顯出了她窈窕的身軀,她的秀發以一根飄逸的銀色絲帶高高挽起,胯下的黑駿亦是英姿讓人羨,那是戰馬中的佼佼者。


    蕭綽用慣了若風,這些年越發不愛她曾經的小白馬小小了,於是小小便成了觀音女的坐騎。


    當蕭綽嫣然一笑,出現在耶律賢的眼前,讓耶律賢和耶律休哥眼前一亮,耶律賢詫異一笑,“你要上戰?”


    蕭綽的唇角咧得更大,眼睛越發蜿蜒如月。她桀驁的眼神望著他們倆。笑得滿麵春風,“這一次名正言順,讓敵軍瞧瞧我大遼皇後的神威,怎可錯失良機?”


    耶律休哥掩著唇輕咳兩聲,微微轉了轉身,瞅了耶律賢兩眼。


    蕭綽一見耶律休哥如此,便蹙眉,道,“你放心,不需要你們來保護,我自己可以,我可是功夫見長。”


    邊說著,蕭綽還抽下腰間的皮鞭,在空中揮舞了幾下,還真有一掃千軍的氣勢。


    耶律賢無奈地一笑,看向耶律休哥,“那,這一次…”


    蕭綽正洋洋得意地耍著自己的絕活兒,耶律休哥的眉頭緊皺,兩眼盯著蕭綽,直感覺到頭皮發緊,他僵硬地點點頭。


    耶律賢這才放心,拍拍耶律休哥的肩膀,隨後用無比憐愛的眼神看著蕭綽,溫柔地微笑。


    瓦橋關內,宋軍是以將領張師為首,死死守住瓦橋關。


    張師不是個吃素的,他毫不示弱,眼見宋軍即將敗退,索性破釜沉舟,他一咬牙,狠狠心,領著其餘的宋軍從關內突圍而出,竟真教他們做到了。


    此時耶律休哥率領大軍成排山倒海的陣勢向宋軍襲來,將他們圈圍起來,一滅其氣焰。


    “皇後,請您緊隨末將。”耶律休哥流成河的沙場,眼睛閃著熊熊的火焰,冷著聲音向身邊的人說道。


    蕭綽不屑地一揚頭,烏發和銀帶一同飄揚在黃沙狂風之中,她將手中的馬韁繩又纏了一圈在手上,緊緊抓著,斜睨了耶律休哥一眼,輕哼了一聲。


    “本宮就在這裏和你比,殺敵者眾為勝,若你輸了,要答應我一件事。”


    耶律休哥被蕭綽這出其不意的一句話給弄懵了,他轉頭看她時,耳邊已經是黑駿若風嘶鳴之聲,還有飛塵掠過眼睛的刺痛感,而蕭綽早就已經驅馬而出。


    刀光血影,每個人都殺紅了眼,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強者踩著弱者的屍體獲勝,弱者的血便成了這片土地的祭奠。


    沒人不害怕,沒人不想後退,退回到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碌碌無為一生也好,可是沒有人退一步。


    偌大的疆場,隻有一抹紅色身影在翻飛閃動,不顯俏麗可愛,反而和手中刀劍的寒光閃閃的色澤相映,成了這裏最勾人心魄的顏色。


    蕭綽身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可那紅衣似乎是喝人血的,在彌漫的黃塵之中因人血噴濺在其上而越顯鮮妍明麗。


    驟然之間,宋軍之中大批精銳強將圍繞在蕭綽身邊,將她團團圍住。


    蕭綽吸取了以往兩次的教訓,便不再懼怕宋軍如此圍攻的陣勢,她抽出皮鞭,在空中甩了幾鞭,啪啪作響,鞭起喧囂的塵土。


    她手中長長的皮鞭甩向一個瘦弱宋軍的頭顱,用力一勾,便將那個士兵勾住,隨即作為鞭子的長度,用盡周身氣力,將那士兵的身軀甩向其他幾個要進攻的士兵,將他們鞭甩至退了好幾步遠並摔倒在黃塵中。


    圍攻上來的十多個宋兵被蕭綽甩得好遠,最終那鞭子勾住的宋兵的頭顱已經被勒斷,血花飛濺了滿場,他的身子和頭徹底分離,被甩到了兩個方向。


    蕭綽收鞭,麵不改色地望著眼前慘狀。


    其餘宋兵駭然,盯著黑駿上的紅影,似這地獄中的嗜血修羅,不敢貿然再圍攻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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