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小老頭說,我對碎話的看法可能與兄弟們有所不同,至於如何不同,兄弟們不妨耐心地聽完我的講述。


    我的講述不是故事,隻是我個人的極個別的非典型的一段心理變化過程。


    嚴格地算起來,這個變化的開端應該是我畢業回到老家的那一年。


    前麵的講述中曾經提及,我們村可是個崇拜英雄而且也曾出過英雄一本《水滸傳》大人孩子都能說上幾段的村莊。


    或許因為這些原因,在我的心目中,英雄村的人必都是英雄,而且曾無數次自豪地向我的同學們講過而惹得這幫家夥咂舌不已。


    可是,待我回到村裏正準備迎接他們前來時,我卻發現英雄村的人墮落了——尖酸、刻薄、嫉妒、斤斤計較,幾乎所有不優秀甚至令人厭惡的表現村裏人居然都占全了。還有,最典型的就是碎話。


    提及碎話,我經常地想,或許便是因為文化素質吧。他們太不注重學習,所以甚至無法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然而,這並不影響他們說話,至少他們還有來自於說書人嘴裏的武二郎的故事。


    或許恰如我父親所說,我確是學“修”了——太過重視腦力而輕視體力勞動,稱之為“修正主義”。這是個在他大腦裏根深蒂固的詞兒。


    顯然地,所有這些曾經讓我感到偉大與自豪的東西竟一時間變得如此渺小甚至於有點兒卑瑣,當然也包括他們仍停留在“大包幹”初期水平的業績。


    接下來發生的事兒愈加讓我不屑——支書劉老蔫兒居然會這樣:因為開始有人到鎮裏告他,他便組織了一次責任田的丈量。


    不了解農村的人或許根本弄不懂他的用意,這農村責任田的邊界隨著標誌的模糊總會多少發生變動,通常是村裏人爭論的焦點問題,隻是因為這種變動一般地涉及數量不大多數村裏人寧肯糊塗了事。


    怪就怪在,劉老蔫兒並不把丈量的結果公開,了解內情的人知道因為存有咱們前麵講述中提及的貓膩他當然不會公開而自找麻煩,但了解內情的終究屬於少數,而且他明顯不是通常的張榜公開而是采取了個別談話的方式透露一些信息。


    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村裏人的好奇,相互打聽猜測成了村裏人茶餘飯後最為流行的話題。尤其是他曾經談過話的那些人,明顯地一副受了侵略的義憤填膺。


    他們竟是相信劉老蔫兒的觀點,去丈量的顯然不是自家而是還算友好的地鄰家的田,對方的多了自家的則必少,這是一個似乎無法更改的事實。


    去丈量別人家的田本已惹起了人家的強烈不滿,而丈量的結果更是讓人感到到了“該出手時就出手”的地步。


    於是,文明一點兒的就要與地鄰談判,若是遇到了火爆性子難免要大打出手,村裏爭吵聲、哭喊聲一片:張三動手打了李四多嘴的媳婦而據說是因為李四的媳婦伸手掏了張三的蛋引起的雲雲。


    這顯然是老蔫兒的計策,可待大家意識到這一點兒時,告老蔫兒的事兒早已耽擱了一段時日,而且大家驚奇地發現,事兒鬧得厲害的竟全是已經或者準備加入告老蔫兒行列的人。


    因此,大家就暗自發誓絕不輕易放過了這個老狐狸,話顯然是些狠話,事兒卻是沒邊影兒的,因為此時大家爭執的結果最終還是要靠老蔫兒去主持公道尚需求他。


    在這裏不妨捎帶重提一下,再難的事兒也絕不能去法院這是村裏人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不是不相信法院,而是隻要去了法院自家的事兒就已不再是自家人的事兒了,恐怕經世萬年都成了仇家。所以,村裏人最忌去法院。


    但此番的一通出手,不少人顯然是該承擔一點兒責任的。傷了人擔一點兒責任,天經地義,任誰也不會反對。但沒人希望多擔責任,而且這類事兒的慣例族長是不會管的,更何況他本人也參與了此事,所以隻能去找老蔫兒。


    原已勢微的老蔫兒一時間居然又成了搶手的香餑餑,雖然不少人仍甚至會暗暗地千祖宗萬奶奶地咒著。


    現在看來,這事兒完全是老蔫兒的計策,我不想作過多評價。而事情之所以會蔓延至此,我當初認為,或許就是因為劉老蔫兒經常所說的人心不古,我父親也這樣認為。


    ——事實也是,人們的膽量突然就這麽一下子變大了,譬如原本縮手縮腳的人變得敢說話了,即使事不關己的事必也要說上幾句,這可是前些年要了命都不敢的:


    不僅鄰裏之間的糾紛要肆無忌憚地評論一番,甚至竟然漸漸地擴展到了村幹部乃至鎮幹部的事兒,而且男人這樣,女人也這樣,連村裏的狗都叫得歡實了。劉老蔫兒如是說,顯然是既憤怒又無奈。


    至於我斷絕與所有同學的聯係決心留在村裏的決定,除了迫於無奈的原因之外,還有就是賭氣——他們顯然敢於當著我父母乃至我的麵譏笑我,我的無能、我的大棚、我與阿惠之間不識時務的婚姻……似乎我就是一個最值得而且必須予以譏笑的人,雖然他們也曾竭力地幫我,譬如如何種地施肥。


    在他們看來,我就是一個不識時務的毛小子,如此認為就敢於把話說到了嘴上。


    據村裏人統計,這種理所當然地讓我反感的譏笑居然是村裏近十年來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無疑一直持續到咱們前麵講述中提及的蘋果銷售事件發生。


    或許因為覺得蹭了我的光兒,譏笑才始漸漸弱了些。既蹭了人家的光兒,再去譏笑人家難免於理不合。這就是村裏人的邏輯。


    而我的邏輯卻是,畢竟不是單憑體力吃飯的年月了,掙錢也不再是丟人的事兒,我必須要掙到錢,而隻有能夠掙到錢而且是靠智慧掙到錢才是唯一能夠證明我價值的大事。


    說良心話,我確是忽略了自己這樣的邏輯分明是他們用失敗嚐試的結果,而且我感覺自己必須明確地與他們區分開來,雖說我的每一次成功都離不了他們,單是鄉供銷社恒溫庫的承包若是沒有他們的集資肯定是萬萬不成的,盡管因此付出了我父親所有的忠厚,但我認為這就是智慧,也是我與他們的區別。


    我是必須要與他們有所區別的,因為且不說他們對我的譏笑,僅是他們那種“沒什麽了不起,大不了吵一架,傷人與被傷都不過是滴幾滴血”的被我認為完全是墮落的態度就給我留下了極壞的印象。所以說,我不屑與之為伍。


    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此時我尚且不具備自己自信的實力——終究不是靠一腔熱血就能讓自己成為英雄的戰爭年代了,實力隻能是堅實的物質基礎,而物質基礎靠的是用智慧維持的顯然比戰爭更殘酷的商戰。


    實力是基礎,也就是人說話的本錢。這時候的努力無疑就是一種自卑,人自卑或者高傲的時候都難得有高尚的品質。


    所以說,當我意識到自己仍是英雄村人必須傳承英雄的精神時,已是在我連續獲得成功之後。這也是我最終能夠答應做支書的至關重要的原因之一,說句甚為羞愧的實話,我是抱著拯救村裏人的態度上任的,而不答應則不僅因為反感,而且唯恐卷入是非而最終影響到我的目標的實現。


    關於此後的事情,前麵已有詳盡的講述。在這裏,我必須要一提的是人思想的變化。


    人思想上的變化無疑截然不同於財富的簡單累加,會經常地出現反複,甚至倒退。


    還真的應了我父親的那句話——當人開始追求的時候,就等於給自己套上了枷鎖,因為商人追求利潤的本性不可能總讓自己做到問心無愧。


    追求的過程,兩眼緊盯著目標心無旁騖,心靈還是安寧的,一個個目標的實現甚至足以讓之感到驚喜,而逐漸累加的驚喜讓人在感到了滿足稍稍放鬆時,令心靈不安的妄念就悄然產生了:譬如對金錢刻骨銘心地追求、拯救人的心態,等等。


    所說的妄念,就是不正當的念頭。


    之所以產生妄念,大概會因為賺錢的手段。


    我抱著“有錢大家賺”的觀念去掙錢,所以我獲得了成功。


    其實,這樣做並不影響我對金錢刻骨銘心地追求,因為我知道這隻是一種手段,在眾人惡狼似地盯著金錢時,掙錢就象跑步,速度倒是快了,跌倒的危險也在增大,但若是不跑步則隻能在原地打轉,甚至倒退。


    人是不乏想象的動物,對於財富的想象力絕不亞於《百萬英鎊》中的那位,所以人都會選擇跑步,盡管跑步的速度各不相同,而且累,但寧肯累。


    因為有更恰當的方法,所以我有比別人更快的跑步速度。


    顯然地,我卻沒有得到預料中的那麽多快樂——我感覺自己已不再象剛開始那樣能夠放得開,似是被捆住了手腳,總在左右掂量,心裏竟空落落的,總象有什麽問題沒有最終拿定主意,卻一時間又記不起究竟是什麽。這便是我第一次有錢時的感覺。


    曾經以為是目標的問題,其時,我卻並不缺少目標,而且正把財富的積累作為唯一的目標追求著,按說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問題,問題卻偏發生了。


    人隻要有追求,問題還是能夠被擱置的,但絕非徹底解決的那種。


    因為記不清某一天了,這種感覺再次地卷土重來,而且更加地厲害起來,並伴有隱隱地擔心,莫名其妙地擔心,偶爾地也會轉化為恐懼。


    我迫不得已地去檢測自己的行為,違規當然是有的,但嚴格地說卻都算不得違法,而且許多人都在這樣做卻並沒有幾人被處罰,我這樣勸自己,或許就是因為體製吧。


    盡管我曾經再三地推辭,但做支書似乎是當時解決這個問題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關於這段經曆,前麵已有詳盡的講述。在這裏,我們所要關注的當然不是重複這段經曆,而是心態:做了支書之後,我居然度過了一段安詳的日子,雖然這段日子並非缺少了努力和奮鬥,而且我的追求也絲毫沒有發生過改變。


    現在想起來,大概因為支書這個官兒雖小卻畢竟是公家的事兒,而我的企業即使做得再大終究還是個人的,這一點兒,我時刻都能認識到。隻要是公家的,壓力似乎就小了些。這樣的觀點或許與時下流行的“單幹”不符,卻是我當時最真實的想法。


    當然,這裏麵有個界限,壓力小不等於沒有。我定是打錯了算盤,因為我的思想問題沒有得到根本的解決,我很快就遇到了集體與個人的利益分配問題。


    這委實是個極難解決的問題,關鍵的是因為我不是忘我的神仙,在集體發展的同時,我個人無疑得到了發展,雖然我努力地把自己的利潤壓得極低,但還是讓我覺得自己終是沾了集體的光兒,就象我因為阿惠投向山區的資金同樣獲得了利潤一樣。


    人顯然地最不容易把目光聚到一個點上,但若是果真把目光聚到了一個點上有時候竟也是可怕的。


    我分明已把目光聚到了這個問題上,或許就是村裏人所常說的鑽了牛角尖。我的眼前也許是在夢裏便經常出現洪水決堤的鏡頭,這無疑是令人恐懼的,漸漸地就怕見到流水,流水通常地會讓我頭暈腦漲,就象暈高。


    都是被錢燒的。我父親如是解釋我這種狀態。


    循著我父親的話,我也曾假想過自己失敗了就象我父親那樣勉強地維持生活,但這種假想無異於妄念,因為我已根本無法進入那樣的狀況,剛要進入想象現實就會強烈地提醒我:這不是真的!


    我隻有選擇把金錢投入山區或者補貼到村裏這種讓我稍稍安心的做法,當然,這樣的做法也非治本之策。


    所以我辭去支書職務完全是這種病態在作怪,而非單純的有人質疑我。


    說起來,村裏多數人還是支持我的,盡管難免有人閑言碎語,閑言碎語並非激烈地反對,倘若果真這樣的話,我的愧疚或許會輕些。


    至此時,我對於這些所謂的碎話的反感顯已大不如從前,我覺得變化的似乎隻有我自己,而他們仍然是無所顧忌的,竟是多了點兒羨慕。


    問題是,辭去支書職務所帶來的輕鬆與快感也不過是暫時的,漸漸地而且居然萌生了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原先自己所產生的“舍我其誰”的想法看來不僅是賭氣,而且是很幼稚的,村裏不是運轉得很好嗎?


    還是夏雨說得對,地球離了誰都照常轉。如此想著,必又會去找一些足以彰顯自己的東西來滿足自己日漸膨脹的虛榮心。


    虛榮心可是樣怪東西,落魄的時候就會深深地隱起來,甚至就是自卑,一旦有了適宜的土壤就會瘋長起來不可遏製。


    我還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呢?一個字,就是忙,連跟老婆孩子老爹老媽吃頓飯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時候,我竟是羨慕起自己缺錢的時候:一家人為生活在忙碌著,吃飯的時候都在費心盡力地盤算著,忽然有了希望或自以為能夠掙到錢的主意,飯居然都跟著香甜起來,多麽誘人的生活!


    不就是錢嗎?占了這麽多,我又能消耗掉多少呢?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是個對生活要求極低的人,一日三餐而已。


    我斷定,自己肯定是出了問題,因為隻要提到錢我就會看到洪水而頭痛欲裂。我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我必須要調整自己。


    可我卻恐怖地發現,自己已身不由己了:隻要稍有放鬆就會有許多不祥的消息傳來,因為日益膨脹的企業規模每天都會有不少的問題需要自己拿主意,而若是一著不慎就會發生重大的損失,我必須時時提醒著自己:這是我的,我必須全力以赴。


    任何事情,倘若變成了壓力,就無所謂興趣了。


    難道我便要如此惴惴不安地生活嗎?此時,我已無所謂什麽目標,隻必須如此生活著,即使應付。


    我隻能去翻阿惠的日記了,這是我一筆不菲的財富,從來都秘不示人。


    我曾經無數次地讀過他,可它就是一個本子,一個阿惠留下來的空白的本子。


    這是她唯一留下來的東西,我一直琢磨不透,何以會是空白的呢?


    但我還是珍藏著它,因為我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讀懂它。


    某一天,我突然記起她生前分明說過這樣的話:人生前總會企圖留下點兒什麽,實際上這是毫無疑義的,人生就應象這個價值不過幾毛錢的本子,空白而又實在。


    念叨著這句話,我若有所思,忙不迭地再去讀它時居然讀出了字,不妨記下來與大家共同參詳。


    第一句:人生,就是一個過程,待這個過程過去就什麽也沒有了,千萬不要以為自己可以留下巨額的財富,或許唯一能夠傳承的隻有精神。


    關於這一點兒,與我傳承英雄的精神似乎並不矛盾,但我何以會如此呢?帶著疑問,我迫不及待地讀下去——


    第二句:人一生不可避免地都要去創造財富,為生存,但除了這個簡單的欲望,別試圖去占有,包括財富、權力、甚至榮譽,因為所有這些都不是一生下來就是你的,也不可能永久地占有。占有,顯然已經是妄念。


    當然,這並不影響人去創造人財富,因為人就是為著創造財富而生的,所以不遺餘力。這是客觀規律,否則連生存也無法維持,規律不能違反的。所以,人就是一種不知停止的動物。


    至於這句,我已是似懂非懂了,但唯恐錯過了下麵的精彩,我必須抓緊讀下去。


    第三句,愛是不分大小的,因為它無法區分,這源於它的非物質性,隻要盡了力,無論一個人的能力大小都是崇高的。這世界本是狹小的,或許隻能分為愛和妄念。愛和妄念是不同的,但除了愛就是妄念……


    正忙不迭地記著,我突然一個愣怔,字跡已開始模糊,很快就無法看清了。或許這又是人思維變化的另一顯著特點吧,再去看時,仍是空白一片。


    我悵然若失,呆可可地坐著,直至天完全黑下來,我決定去跟父母孩子一起吃一頓飯。


    這仿佛是一件已甚為久遠的事情:我娘竟然做了一頓地瓜紅米飯,飯桌上也簡單,隻有一小碟鹹菜、五雙筷子、五隻碗和一個盛著飯的大盆及一隻木勺,飯桌也是粗糙木頭訂製的那種,座位則是五個木墩。


    我娘稱之為“憶苦思甜飯“,一家人非要等到大家都坐下來才能開始,孩子自要兩眼直直地盯著木盆唯恐餓著了自己,隻有孩子才似乎永遠都吃不飽,而且絕不因為新鮮和氣氛。


    氣氛當然是融洽的,我注意到大家的臉都是漲紅的,我因為熱脫光了膀子露出了健美的肌肉,兒子居然也跟著學。這絕對是隻屬於男人的事情,兩個女人便盯著我們爺倆滿足地笑;而另一個男人則慣常地隻顧低著頭吃飯;孩子最頑皮,總不小心摔了碗,老女人就唯恐燙了他嘮叨著,年輕女人就手腳麻利地放下碗胡亂找了塊布就朝孩子身上去擦,擦完才發現竟然是自己的乳罩,於是男人相視而笑……


    說到這裏,兄弟們不要以為我的思想就會因此而發生蛻變。這不符合思維變化的客觀規律。


    對我來說,這仍然隻是一種誘惑,因為我雖然嚐試著按照日記的記述去做,但仍然不能完全放得開,至少我不能象村裏人那樣毫無顧忌地說話,盡管在我看來,這種毫無顧忌已經成為一種境界。


    偏在這個時候,村裏又出事了。關於這一點兒,前麵已有詳盡講述。在這裏還是要說我,顯然地,我已經能夠客觀公正地處事,尤其對於曾經是我家世仇的犯錯人。這已經引起了村裏人的共鳴,而且我還做出了當然首先贏得了夏雨支持的決定:把自己效益還好的幾個經營部交由村裏管理。


    本來是要捐的,但村裏人堅決不肯,他們堅持認為,這是我放任責任的一種表現,非要我折價入股。這就是人,有時候往往連善事也是做不成的。


    由於他們的堅持,我隻好折價入股,但我還是提出了為村裏人承擔農村醫療保險費用的附加條件。


    至此,我努力地把自己看成一個平凡的人,凡事都要按照平凡人的標準要求自己,我甚至能夠跟村裏人一樣發牢騷。


    分明地,我怕流水的毛病不見了,也不再惡意地反感他們,隻覺得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


    事實上,他們也才是真正的英雄,他們的牢騷恰恰是他們責任心和智慧的體現——不僅我的不少點子都是從他們的牢騷中所得,而且為了村裏的發展他們竟不吝自己視之如命的土地。


    可以說,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的今天,他們依然是英雄。


    當然,這種看法並非能夠一以貫之地得到堅持,而經常地出現反複。其實,這才是思維變化的真相。


    人不應該過於苛刻地要求自己,隻要意識中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想法就足以證明人達到了這種境界。


    雖然我仍不能達到阿惠那樣的境界,但我相信我終會有一天能夠做到。


    現在,我可以告訴兄弟們,我隻是一個平凡的人,而且說這話時的心情是平靜的,平靜的通常是平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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