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的五個人停止了親熱,其中三個人向後退卻。夏纖凝伸手將沙發上的晨縷裹在身上,慢慢地從金發男孩懷裏站起來,慢慢地走近夏之北,慢慢地吐出語句:“這是我的家!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家!請你們兩位滾出去!”


    “你說什麽?”夏之北覺得自己的身體和聲音都是顫抖的。


    “朱莉!這個男人問我說什麽?”夏纖凝笑問剛才站在沙發後麵的女孩,然後用手指著夏之北和裴亦塵:“笑話!你可以在醫生宣布我母親死亡的時候和她做、愛,我為什麽不能尋找自己的樂子?”


    客廳裏的每個角落都在狂笑不止。


    夏之北怒不可遏,抬手給了夏纖凝一記響亮的耳光。


    霎時,混亂的客廳安靜到極點。


    夏纖凝強忍住痛,努力站穩。她不能倒下,不能在這個女人麵前倒下!她要用盡所有的力量,要用盡今生今世的力量第二十五章:生命如花8揮出手臂!


    “啪――!”夏纖凝狠狠地用手背打向裴亦雲的臉,那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劃過裴亦雲的臉,露出一線蒼白。


    裴亦雲知道,她這次是真的倒在地上了。


    夏纖凝望著裴亦雲精致的臉上慢慢洇出一道長長的紅線,伸出手掌:“夏家的傳家寶,想要嗎?媽媽留給我的。據說是祖母要求母親承諾,這個戒指要永遠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夏纖凝收起手掌,轉過身,指著裴亦雲,大聲道:“你們說,她漂亮嗎?”


    客廳再次混亂不堪,尖叫聲、呼哨聲、咆哮聲......響徹大廳。


    夏之北伸平手臂,示意安靜。目光直視著夏之北,淒厲冷酷:“心疼嗎?心痛嗎?沒關係!你可以再打回來。媽媽在那裏看著呢!就在――我的身後、你的眼前!”


    裴亦雲驚恐地向夏纖凝身後望去。


    這是他的女兒嗎?這張臉怎麽這麽猙獰可怕?那目光怎麽這麽凶惡冷酷?夏之北仰天長嘯!


    “別生氣啊。”夏纖凝步步緊逼:“這是身教!這是遺傳!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想來管我,先管好你自己;想教我做人。先教她做人。


    告訴她,拆散她人的家庭有多麽的恥辱!告訴她,掠奪她人的丈夫是多麽的下流!告訴她,占有她人的父親是多麽的卑劣!告訴她。什麽是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還有,”


    夏纖凝望著那張和自己一樣年輕的如花的臉龐,嫵媚地笑著:“教會她,什麽是廉恥!什麽是肮髒!什麽是喔齪!


    因為隻有教會她,你才能教會我!因為,她是我的‘小媽媽’,母女、母女,母在前女在後,如果她隻懂這些,那我也隻能學這些。”


    前所未有的恐懼向他襲來。夏之北發抖的身體向後移動:這不是她的女兒!這不是!


    他奪路而逃!身後卻發出她對他最後的宣言:“隻有你肯離開她!我才能做回你的女兒!”


    夏纖凝望著父親蹣跚的背影,心竟輕輕地顫抖。


    不可以!她不能原諒他!


    這個男人在她母親去世的那天竟然和那個女人舉行婚禮;她更不能原諒他,竟然在母親的忌日慶祝他們結婚三周年!


    裴亦雲絕望地看著夏之北狼狽的身影,汙濁的淚落在地上:她這麽忍氣吞聲的,他還是離開了她。她知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她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之外。


    客廳的門全部打開了,隱藏的攝像機也被推了出來,各個門裏跑出十幾個人,她們歡呼雀躍!


    夏纖凝等四人脫下肉色的連體服,和著大家的外套、假發、靠墊。一齊拋向天花板。


    “moira!太棒了!”


    “moira!我們成功了!”


    “我們一定可以拿到滿分!”


    此刻,夏纖凝雖然脫掉了那件讓她尷尬無比的‘隱身衣’,露出裏麵的連體修身保守內衣,即使這樣,她依舊尷尬:“jujie!要換衣服嗎?”


    jujie微笑著擁著夏纖凝的肩走進臥室。


    “你們兩個要快點兒,我們準備開慶功會。”mike邊穿衣服邊用他那蹩腳的中文喊著。


    ――――――&&&――――――&&&――――――


    夏之北跌跌撞撞地走出那個讓他無法呼吸的房間。那是他的女兒嗎?


    那個可怕的女孩兒是他的寶貝嗎?那個他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著怕掉了的小寶貝嗎?她的眼睛裏充滿了仇恨,對他的仇恨!


    他失敗了,徹底被她打倒了。


    “隻有你肯離開她!我才能做回你的女兒!”


    “隻有你肯離開她!我才能做回你的女兒!”


    那瘋狂犀利的聲音像是要刺穿他的耳膜,疼痛鑽入心底。他要怎麽做既能挽回女兒,又能不失去他的女人。


    第二天清晨。夏之北又來到夏纖凝住的地方,大門落著鎖,房間裏很安靜。


    夏之北坐在門前一直等,中午過去了,沒有人回來,下午過去了,還沒有人來,深夜十一點了,還沒有人回來,那大門開始冰冷。


    夏之北焦急地踱著腳步,她說的是氣話,她不會不回家的。


    淩晨一點,還沒有聽到腳步聲。


    夏之北知道,女兒不會回來,至少不想再看到他。


    第三天,他去了學校。他得到的隻有夏纖凝冷冷的目光和拒絕的動作,她不肯和他講話。


    夏之北坐在路邊的椅子上,他要怎麽做才能挽救他的寶貝!


    他這輩子隻得了這麽一個女兒,他無緣見小雪最後一麵已經罪不可恕了,如果纖兒再有什麽事情,他死後有何顏麵見小雪和母親。


    “請問先生,您見過這個女孩兒嗎?”


    夏之北哪裏還有心情聽路人問話,頭都沒抬地揮揮手:“沒有,沒有!”


    “先生,請您看一下。”淩水曜將夏纖凝的照片放在夏之北麵前。


    夏之北惱怒地推開淩水曜,雜誌“啪”地落在地上。


    “不看就不看。您為什麽把它弄到地上?”淩水曜拾起雜誌,愛惜地擦拭著雜誌。


    夏之北看到那手指下麵竟然是夏纖凝的照片,他指著封麵上的夏纖凝,激動地:“你......你找她?”


    “怎麽?先生!您見過她?”淩水曜一臉的驚喜。


    “她是你什麽人?”夏之北掃了眼淩水曜。是個年輕人。


    “女朋友,我愛的人!”淩水曜的眼睛裏露出希望之光。


    夏之北輕輕哼了一聲:“女朋友?我看是她把你甩了吧。”


    “不會的。她出了車禍,和父母一起來美國看病的。”


    “講胡話。既然你們那麽親密,怎麽會不知道她在哪家醫院?”


    “她走的太匆忙,我們沒有聯係上。她一定是傷勢嚴重,沒辦法聯係我。”淩水曜解釋著。


    “太匆忙?都三年了,再重的傷也會全愈的。”


    “先生!先生您認識纖兒?”


    “見過。”


    淩水曜不停地鞠躬:“請您告訴我她在哪兒?請您一定要告訴我她在哪兒?”


    “為什麽?”


    “因為我愛她!”


    “笑話!因為你愛她?你可以愛她一年二年,你可以愛她一生一世嗎?如果你今生尋不到她,你今生就不再愛了嗎?”


    “是的。如果我今生尋她不見,我今生便不會再愛了。”淩水曜跪在夏之北麵前:“我怎麽做您才能告訴我她在哪兒?”


    臭小子。夠執著。


    夏之北的腦海裏突然劃過一絲光亮,也許,這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五年!我要你為我服務五年!五年之後,我會讓你見到她的。”


    “為什麽要五年?”


    “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可以用一生一世。一轉眼,短短的五年就等不了?你走吧。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您說!要我做什麽?”


    “同意了?”


    “嗯。”他找了她三年,沒有遇到一個見到過纖兒的人,這是第一個說見過纖兒的人,這也是第一個說五年後能讓他看到纖兒的人。


    他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哪怕五年後他還是見不到她,但這五年間,他還是可以繼續找她的。


    “你都不問我讓你做什麽?要是殺人放火呢?”


    “既然前提是要見到纖兒。那麽我做的事情就一定是能在五年後活著見到她的事情。”


    夏之北陰霾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臭小子!起來吧。起來我們慢慢說。”


    ――――――&&&――――――&&&――――――


    第四天,夏之北回國。他必須回國,公司好像已經不在他控製範圍了。


    華夏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是夏之北、華雄和王武福三人一起做出來的。


    最初的發起人是夏之北和王武福,華雄是在華夏初具規模的時候加進來的。當初,夏之北看中的是華雄的生意頭腦。


    華雄在華夏做了二年的副經理之後,華夏要成立股份有限公司。夏之北欣賞華雄是個人材。在股份公司成立時,送給了華雄百分之十九的股份,他占百分之五十一,王武福占百分之三十一。


    夏之北希望他的真誠可以獲得華雄這位永久的生意夥伴。


    正是夏之北送給華雄的這百分十九的股份讓華雄看到了夏之北書生意氣,讓華雄的自我意識膨脹膨脹再膨脹。


    他認為。夏之北送給他的這點股份遠不及他為華夏做出的貢獻,他應該得到更多。


    從那一天起,他就一直以掌控‘華夏’為人生目標。


    夏之北哪裏會想到華雄有如此野心。他以為自己送給華雄的那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足以讓華雄對他感激涕零,對‘華夏’忠心耿耿。


    直到夏之北用自己的錢送關雪‘維奇利亞’的時候,夏之北才意識到華雄對華夏的虎視眈眈。


    維奇利亞剪彩的第二天,外麵就開始謠傳,維奇利亞是夏之北濫用職權,為了討老婆歡心,挪用公司的錢成立的。


    夏之北懷疑這件事情是華雄在背後指使的,他開始關心華雄的一舉一動。


    但是,事情遠不像他想像的那麽簡單。一切都已經晚了。加上他和關雪的感情問題,緊接著家庭的破裂、女兒的失憶、叛逆、裴亦雲每天淒婉的眼神,一件一件接踵而來,讓他分身無術。身心俱疲。


    他接到王武福的電、話便趕回國,一切都已經變了。


    王武福極寵他的情婦林容容,送了林容容華夏百分之十的股份。


    林容容讓王武福離婚,王武福不肯,林容容便拿這百分之十的股份要脅王武福,如果王武福不肯離婚,她就將她和她手裏的股份一起嫁出去。


    王武福這時才意識到,他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他以為他將金錢交給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便會跟他一輩子。沒想到。她想要的......太多了,已經超出他所能給予的。


    夏之北直接從機場趕回辦公室,王武福和劉秘書都在。


    “武福!你總共才有多少股票啊?怎麽就能送百分之十呢?”華夏經過這些年的擴融,但最大的股東還是他們三個人。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老夏!你說說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華雄後麵都有什麽牌。”


    王武福吞吞吐吐地說:“容容要和華雄的兒子華佳航結婚。”


    “什麽?你怎麽不早說?”


    “我......我怕我說了,你就呆在美國不回來了。”


    “不怪你,隻怪我當初太信任華雄了。當初你提醒過我的。”夏之北疲憊雙無奈。


    看到夏之北如此心灰意冷,王武福意識到不妙。


    這可不是他認識的夏之北,他認識的夏之北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充滿著智慧和勇氣,他當初那麽死跟夏之北,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老夏!我可以說喪氣話。你可不能。”


    “為什麽?我為什麽不能?我累了,想休息。”


    “老夏――!”


    “武福!你認為我們這次有多大勝算?”


    “什麽我認為啊?老夏!你快想想辦法啊!華雄手裏原來有百分之十二,這些年,他不揮霍,暗地裏買了好多華夏的股份,我聽人說。他老婆和兒子手裏各有百分之三,再加上容容的百分之十,聽說老齊被他騙了好多,我們......”


    “事實已經如此,我們隻能以退為守。再尋機會。”


    “怎麽退?”


    “他不是要拿上次沒有奪到城北的那塊地來壓我嗎?咱們就從那裏開始吧。”


    二十天後,夏之北從國內回到芝加哥。他去學校,對夏纖凝說:“如果我離開那個女人,你會回來嗎?”


    “您肯離開嗎?您會離開嗎?”


    “會。但是我有條件。”


    夏纖凝冷笑道:“說來聽聽。”


    “我有一家公司,不,我更正,你媽媽生前有一家公司。我希望你畢業後能將它接過去,把它做好做大做強,這是你媽媽生前最大的願望。”


    “是嗎?我怎麽從來沒有聽媽媽講過?你騙了我四年,我怎麽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那家公司是以你媽媽的名義注冊的,你會看到注冊文書的。你看到之後會答應嗎?”


    “在我看到文書前,我好像應該先看到另一個綠皮書。”


    “你會的。”


    “好!如果你做到,我也會做到,但我也有個條件。”


    “你說。”


    “我要改名字,我要改姓氏。”


    “你......你想姓什麽?”這是夏之北最想說的,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想不到,夏纖凝卻提出來。


    “姓關。”


    “姓關?叫什麽名字呢?”


    “思雪!關思雪!”其實,夏纖凝不是特別想改姓氏,她隻是想試探一下夏之北的真誠度。


    “姓暮!暮思雪!暮是你祖母的姓氏,可以嗎?”


    “為什麽?”


    “纖兒――!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體諒一下dad如何?”夏之北近乎乞求。


    夏纖凝也不是一定要改姓,她隻是一時衝動而已。


    看到父親黑發裏透出的些許銀色發絲,她不再倔強:“好吧。”


    夏之北從包裏拿出離婚證書:“你看看日期,我來之前才辦好的。”然後,他又取出維奇利亞的注冊公文:“這是維奇利亞的注冊證書,你媽媽去世後,我沒有去辦過戶手續,等你改了名字後,辦過戶手續。記著,這是你媽媽生前最想做的事情。”


    夏纖凝點頭,她後悔了,她不應該那麽對他,即使他欺騙她。


    夏之北又從包裏拿出一張a4的紙,在上麵寫了一行字:“我們父女之間的協議。同意你就簽字按手印。”


    夏纖凝疑惑地接過父親手中的那張紙:


    1、夏纖凝必須承諾完成學業,最少做到大學畢業。


    2、夏纖凝自願接受維奇利亞,畢業後必須服務維奇利亞,並把維奇利亞做好做強。


    3、夏纖凝在同一時間,隻能有一個男朋友。


    4、夏之北已經離婚,在夏纖凝三十歲前,不再考慮自己的婚姻。


    5、夏纖凝每年至少看望夏之北三次。


    落款處,夏之北已經按了手印並簽了自己的名字。


    他是有備而來!


    夏纖凝簽了字,遞給夏之北。夏之北看到落款處寫的是‘夏纖凝’三個字,微微一笑,她還是喜歡這個名字的。


    這是他給她起的名字――黃蜂頻撲秋千索,有當時,纖手香凝。


    他是有備而來的,他還在微笑,那麽高興做什麽?難道自己又中了他什麽圈套?


    夏纖凝想了想剛剛發生的一切,好像沒有什麽對自己不利的,那他笑得那麽開心做什麽?


    夏之北高興啊,她的女兒又回來了!


    他分明看到她臉上認真的表情,她會變回原來的樣子,一定會。


    他相信,不出三年,她一定會脫變成優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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