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兒?”暮思雪沒發現,她的聲音也開始顫抖。


    “學校、宿舍。”


    “我這就過去。你好好在宿舍呆著,姐姐馬上就去。”暮思雪放下手機感到背後直冒涼氣:“阿裏也說不清楚,好像是那個......老六、死了。”


    “明德!”淩水曜將手機從暮思雪手裏拿開,握緊暮思雪的手,那手好冰好涼。


    明德把平板拿過來,一頁、下一頁、再下一頁......即使是美化過的,也是陰森恐怖的。


    網絡上公布的‘照片’,根本看不清臉,打著馬賽克,再看文字,碎過屍的,找到的大概三十八、九塊,衣服的照片倒是很清晰。


    淩水曜和明德都很迷惑,這根本看不出是誰,阿裏憑什麽說這是老六。


    “是他!曜!是他!”


    “纖兒!你是怎麽知道的?”


    “手!六指!還有衣服,旁邊的衣服,他那天遞給香梨的時候......藍色襯衫、袖口有兩個洞、一個是直角的。”


    淩水曜覺得自己好粗心,自己跟蹤了老六這麽長時間,竟然不知道他是六指。他仔細看了下照片,右手小指旁多出一根小小的指頭。長在這個位置,的確很難發現。


    “曜!冷!好冷!”


    淩水曜伸手將平板遞給明德,擁住暮思雪,剛想說兩句安慰她的話,手觸及的衣衫竟然可以擰出水來。他偷偷看了眼明德,明德也看到了,忙道:“先抱她上樓,我旁邊的房間,有衣服。”


    淩水曜將暮思雪抱起,暮思雪卻一直在講:“阿裏嚇壞了......阿裏嚇壞了......他說切了好多塊兒。曜!我們得去學校,阿裏還是個孩子,他嚇壞了。”


    她也嚇壞了。


    淩水曜將暮思雪放在床上,打開衣櫃。滿滿的,什麽都有。他顧不得詢問這些,找了件襯衫和胸衣放在床邊,伸手解暮思雪的衣扣:“你衣服都濕透了。我們換一件。”


    暮思雪按住淩水曜的手:“阿裏嚇壞了,我們得去學校。”


    淩水曜反握住暮思雪的手:“纖兒!阿裏嚇壞了,他需要的是力量,不是你顫抖的聲音和恐懼。”


    暮思雪撲到淩水曜懷裏,失聲痛哭起來。她不知道那淚是恐懼的還是絕望的,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想不起來,就是害怕,莫名的害怕。


    “醜八怪!有我呢,我會一直守護你的。”


    片刻。暮思雪清醒了些,她離開淩水曜的懷抱:“你先出去,我換下衣服。”


    “你、一個人,可以嗎?”


    暮思雪接過淩水曜遞過來的紙巾:“嗯。”


    淩水曜關好房門,看到明德靠在門邊的牆上。


    “好點兒沒?”


    “湊合。你太招搖。在家等消息吧。”


    “嗯。”


    ――――――&&&――――――&&&――――――


    阿裏還是因為暮思雪的事情和同宿舍的學生起了爭執,爭執之餘,阿裏想起暮思雪說的視頻,於是,幾個孩子偷偷用手機找起了視頻,沒想到,視頻還沒找到。就看到了醒目的大標題:水城南郊的荒地裏發現一個人頭。


    孩子的好奇心多強烈啊,幾個人全被這種身邊的殺人分屍事件所吸引,將剛才爭執的話題拋到了九霄雲外。


    等到阿裏看清楚老六右手的六根手指時,一聲怪叫,便跑出了宿舍。同學們還以為他是嚇到了,誰也沒在意。


    淩水曜和暮思雪從學校回來。阿裏比他們想像的要冷靜。打電、話的時候大概是剛看到照片,突降噩耗,有些恐懼,等淩水曜和暮思雪趕到學校時,他已經從裏麵走出來了。畢竟。對於他來說,老六隻是個掛名的父親,他們之間的感情和陌生人相差無幾。


    倒是暮思雪,除了在阿裏麵前強裝鎮定外,來回路上一直都是抖的。回到家,淩水曜將暮思雪安置在沙發上,倒了水,遞給暮思雪。


    “曜!他怎麽就死了?”


    “他也不是什麽好人,大概仇人太多。[.超多好看小說]明天我們去如意把林媽媽接來。”淩水曜說著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的確,老六不是什麽好人,坐牢服刑對於他來說是家常便飯,可他所有的犯罪劣跡幾乎都是在東北,十年以前他沒來過南方,十年後,他第一次來水城,難道就那麽巧,他在水城遇到了自己十年前的東北仇人?


    這個機率太小了,至少,他在水城認識一個人――倪施洛。但不要說是傷勢未愈的倪施洛沒有能力殺害老六,就是健康完好的倪施洛也不可能殺了比她強壯許多的老六啊。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老六的死使他、明德徹底失去了證實倪施洛就是九年前那次綁架的主謀的證人。剛剛閃現的希望破滅了,他們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九年前的那個審判庭。


    “林媽媽看了會傷心的。”


    “有些事情,總是要自己一個人承擔的,不是嗎?”


    暮思雪輕啜了口水,曜說的對,有些事情總是要你獨自承擔。


    淩水曜看暮思雪情緒稍有穩定,便給明德打了電話,說了情況,約明天再見麵。


    “曜!我們為什麽不報警?”暮思雪突然想起來他們還沒報警。


    他們不能露麵,誰知道老六是怎麽死的,他們不能顯現出和老六有任何瓜葛。可怎麽跟暮思雪解釋呢?上次他和明德想要告訴她多一些的,可她的反應......淩水曜左右為難。


    暮思雪沒有在意淩水曜的表情,輕輕拍了下額頭,若有所思道:“曜!我是不是太弱智了。我們要是報了警,警察是不是會懷疑我們啊?”


    暮思雪的話讓淩水曜警惕起來。他怎麽沒想到啊?三太子一直跟著老六,明天林媽媽一旦給警方提供了老六的照片,那......三太子會不會被列為最大嫌疑人......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查出老六的死因。


    “醜八怪,你還好嗎?”


    “好很多。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有他在,她什麽都不怕!淩水曜擁住暮思雪。柔聲道:“我們暫時不要告訴林媽媽那場車禍的事情,好不好?”


    “嗯。”暮思雪點頭。她知道,淩水曜這樣說是為她著想,他知道自己不喜歡別人知道她失憶的事情。


    ――――――&&&――――――&&&――――――


    第二天。暮思雪和淩水曜將林媽媽接到派出所,然後警察領著認了屍體。暮思雪沒有跟著進去,她在外麵等。昨晚屏幕上的畫麵已經讓她膽顫心驚,她不敢再看一眼。


    林媽媽隻看了一眼那隻右手,便不再看下去,她說,老六的這個六指有些特別,它長得並不明顯,在右小指靠裏的位置,又短又小。沒有近距離接觸的人,根本發現不了,她也和老六結婚一個月後才知道的。


    淩水曜的手機響了,是趙啟的,他怕影響到警察和林媽媽的對話。去走廊接了電話。


    警察拿了老六的衣物,指了指那條斷了的項鏈問林媽媽那是不是老六的東西,林媽媽說沒見過,她和老六已經有十年多沒見麵了,他有什麽沒什麽她不知道。


    林媽媽和淩水曜走出來的時候,暮思雪看不出林媽媽有一絲傷心的樣子,反而比在莊園聽到消息時顯得鎮定許多。


    “大小姐!謝謝你!雖然。我和他感情不好,但畢竟也做了夫妻。作孽啊!他害了那麽多人,死了好,早死早托生。真是作孽啊!”


    暮思雪扶林媽媽坐上車,淩水曜發動了車子。一路上,三人默默無語。快到莊園的時候。淩水曜打破了平靜:“林媽媽!問你件事情。我聽思雪說,你是華陽人,為什麽不在華陽住,一個人帶著孩子背井離鄉的,這兒有什麽親戚嗎?”


    “哎――!”林媽媽長歎一聲:“哪有什麽親戚?他在華陽作了那麽多孽。我想著孩子小,不知道,長大了,知道他有個那樣的爹,怎麽抬頭做人啊?所以就狠了心,領著阿裏逃了出來。”


    “逃了出來?”


    “哦,算是吧。老六住進去以後,公公婆婆怕我跑......總之,一言難盡啊。”


    淩水曜今天可是有備而來的:“對不起!是我多嘴了。您累不累,要不要躺會兒?旁邊有靠墊。思雪,你給林媽媽拿一下。”


    暮思雪很奇怪,為什麽淩水曜今天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她轉過身,伸手去拿靠墊,林媽媽慌忙去拿靠墊:“大小姐!我來就好,我來就好。我不累,你們聊你們聊。”


    靠墊下麵是明德心愛的舊雜誌,雜誌已經翻開,是倪施洛挽著淩水曜的那張。林媽媽晃了一眼,卻又突然轉過頭,兩眼發直地看著那張照片。


    暮思雪眼角的餘光也掃到了那本舊雜誌,心裏納悶,那本雜誌不是明德的寶貝嗎,怎麽到了淩水曜的車裏?


    淩水曜一直從後視鏡裏注視著林媽媽的表情,當他看到林媽媽瞪大的眼睛、驚愕的表情後,他什麽都明白了,林媽媽見過葉蓓――倪施洛的媽媽。


    那個女人,那個給她錢的女人在這張照片裏。一直到如意莊園,林媽媽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那本雜誌,但她隻是看,沒敢動那本雜誌。


    下車的時候,林媽媽看到淩水曜,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怪不得她覺得怪怪的,原來照片上的男孩子是他!


    暮思雪慌忙走過去,想扶林媽媽起來:“林媽媽!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可此時,沉重的林媽媽哪裏是暮思雪可以扶得起的。


    淩水曜什麽也不能做,他不能在別人剛死了老公後問她傷心的往事,見暮思雪扶之不起,他走上前去將林媽媽攙扶起來,送回房間。


    暮思雪給林媽媽倒了水後,想要繼續留下來陪林媽媽被淩水曜暗使眼色製止了,暮思雪不解地望著淩水曜,卻不好當著林媽媽的麵和淩水曜爭執。


    上了車,暮思雪係好安全帶:“為什麽不讓我再陪林媽媽一會兒?”


    “林媽媽需要一個人靜處,不需要人陪。”淩水曜踩下油門。


    暮思雪想了一下,覺得淩水曜說得有道理,沒再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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