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稱自己的枕邊人是牛鬼蛇神,到底是陪過安老爺多年的人,安夫人聽在耳朵裏不免感覺到心寒,她笑過之後,臉上竟然顯現出一種淒涼的神情,枚枚看在眼底,也不點破。安老爺自己做的孽,要他自己去贖。


    “安伯,等老爺把那碗藥喝了之後就攙著他回自己的院子裏吧,我這裏地方窄小,容我一人剛好,加上他就不免有些擁擠了。”安伯的眼神幽幽的掃過安老爺,又看到安夫人一臉病容,想到之前老大夫說的話,他嚴肅的點了點頭。安老爺頓時就焉了,訥訥的說:“阿寧啊,你看在我病了的份上就讓我在這裏修養一陣日子吧,你也病了,正好一起,免得丫鬟們把藥端來端去的麻煩。”


    安夫人冷笑一聲:“丫鬟們都不嫌麻煩,你倒是體貼,以往怎麽沒見你這樣體貼,快喝藥吧,把你的寶貝們都給管好,我想清靜一段時間,讓她們都別過來打擾我養病,這些年了,我累了,也不想爭什麽,就想安安心心的在這府裏過日子了,隻要我的枚枚還有秀兒都好好的,我就什麽都不會管了。”


    她說完,有些疲憊的按了按頭頂,枚枚見此,趕緊上前把安夫人攙著,讓她躺下來休息,叮囑道:“外婆,這些事您都不用管了,枚枚長大了,可以替外婆保護好想要保護的人,您現在的首要任務啊就是養好身體,不要再操心這些事了,大夫可說過了,您不能再過度操勞,也不能再受刺激了。”


    安夫人笑嗬嗬的拍拍枚枚的手,點頭答應著,躺在床上聽枚枚說著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安老爺聽到安夫人的話就開始怔愣,他心裏萬千悔恨,想要說出來,可是安夫人根本不聽他的解釋,是他讓她心寒了。幽幽的歎了口氣,安老爺站起身,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一樣,有些搖晃,安伯見此還是上前來攙住安老爺。安老爺一把端起手邊的要碗,仰頭喝下了,麵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走,去庵堂。”安老爺率先往外走去,安伯緊隨其後,他知道,老爺要開始處理二夫人的事情了,可是躺在床上的安夫人不知道二夫人這件事,她臉上頓時就沒了笑容。枚枚看在眼裏,無奈的歎了口氣,揮退了房裏的丫鬟,這才緩緩跟安夫人說起這件事:“外婆,您生病的期間啊,府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安夫人驚訝的問:“什麽事?”


    枚枚頓了頓說:“就是二夫人跟王管事私會的秘密被發現了。”她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安夫人,生怕錯過她臉上一丁點兒的表情。安夫人震驚不已,這麽些年,她從來不知道二夫人竟然還跟自己手下的管事有私情,想到二夫人生的三個女兒,她緊接著問:“那她的女兒們?”


    枚枚點頭,有些不確定的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還不知道哪個是親生的,不過外公肯定是知道的,他現在去庵堂估計也是去處理這件事了。”


    安夫人點頭,神色有些怔鬆,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這些年也不知道在和一個怎麽樣上不得台麵的人在計較,更多的則是一種快慰,被他捧在手心的寶貝,千依百順又怎麽樣呢,現在還不是跟手下的一個管事廝混到了一起,說起來也真真是可笑至極。


    安老爺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來說:“安伯,你找一個小廝,去把三個小姐帶到庵堂,還有順便把王管事也叫來,今天我倒是要好好處理這件事了,當了這麽多年的綠王八,不能就這樣算了。”安伯看了安老爺一眼,點點頭,便腳下生風的跑了。


    此刻,秀因正在庵堂裏趴在二夫人的懷裏哭訴:“娘,爹竟然把我關到了庵堂,還讓我抄女則,你跟我說過,那個鄉巴佬的東西都是我的,我想要什麽都可以,我看中了她的未婚夫,為什麽我跟爹說,爹竟然還生我的氣,那個鄉巴佬憑什麽配得上那麽好的東西,我可是安府的大小姐,從小便是在安府長大的,她算個什麽東西。”


    二夫人心疼的替秀因擦著眼淚,安慰她說:“別哭了,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先忍忍好嗎?這些日子你爹正在生娘的氣,娘一時半會兒也幫不了你,等娘從這裏出來了,再跟你爹好好商量,到時候你想要什麽那還不是你說了算,那個鄉巴佬,你不必跟她計較這許多,平白低了自己的身份。”


    秀因可憐兮兮的點頭,眼巴巴的問:“娘,你說的是真的嗎?爹真的會同意我嫁給沈峰大哥嗎?”


    “嗯,你要相信娘,你從小到大想要什麽娘沒給你弄來,娘也是找你爹要的,你爹最疼愛你們姐妹三人了,你這段日子好好表現,讓你爹早點放你出去,不要再跟你爹慪氣了,知道嗎?”二夫人苦口婆心的囑咐道。秀因點頭,乖巧的窩在二夫人的懷裏。


    安老爺竟然平靜的站在外麵聽完了她們全部的對話,心裏有種說不來的滋味,這些年,他的確是過於偏疼她們母女幾人了,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們了,幾乎是要什麽有什麽,現在想起來,隻覺得無比愧疚。


    連枚枚剛剛進府的時候他都沒有給她一個好臉色,還一味的偏袒秀因,一點麵子也不給安夫人。這些點點滴滴在眼前閃現,安老爺幾乎要被悔恨給湮滅,他都是做的什麽孽啊,給了她那些寵愛還不夠,還要在府裏公然偷人,生的三個女兒,沒有一個是他的!想到這裏,他喉間又是一股腥甜湧上來。


    硬是吞了下去,安老爺邁著沉重的步子推開了眼前的大門。年久失修的大門發出一陣古老的咯吱聲,夾雜著幾十年前的時光,帶著那些年的記憶鋪麵而來,一如他當初無數次偷偷推開這扇門的時候那樣,那個總在佛前敲著木魚的女人不見了,連帶著那些絕情的話也沒有了。他心底深藏了幾十年的恨啊,到頭來卻發現都是自己的自私與無知。


    從這裏開始的,那就在這裏結束吧。他閉了眼,努力回想那個女人的樣子,可是腦子裏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像,再也沒有多餘的了。


    母女二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驚到了,都站起身紛紛往門口跑去,隻見安老爺一臉平靜的走了進來,身邊沒有跟著一個多餘的人,二夫人見著這架勢不知怎的,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爹。”秀因一看到安老爺來了,趕緊朝他奔過去,想要撒嬌,安老爺側了側身,讓秀因撲了個空。二夫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她訕笑著說:“老爺怎麽還跟秀因開玩笑?這孩子單純,會當真的。”


    秀因差點摔倒在地上,站穩之後一臉委屈的看著安老爺。安老爺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盯著二夫人,見此,二夫人心裏的那股感覺越來越不好,她緊張的說話都不利索了:“老,老爺,這是怎麽了,怎麽都不,不說話啊,是不是還在生妾身的氣啊,妾身已經知道錯了,老爺原諒妾身好嗎?”


    正說著,安伯帶著幾個心腹把王管事還有二夫人其他的兩個女兒帶了過來。


    安老爺見此,冷笑一聲,指著王管事對秀因說:“我可不敢當你的一聲爹,那個人才是你爹。”


    二夫人聽到這句話頓時臉無人色,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哀嚎道:“老爺是在哪裏聽的閑言碎語啊,妾身對老爺可是忠心一片啊,您可千萬要相信妾身啊!”


    王管事也是驚得趕緊跪了下來,恭敬地說:“老爺明鑒,下人對老爺忠心耿耿,怎麽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老爺可千萬不要聽那些小人亂說啊,他們純粹是嫉妒下人得老爺信任,才使計想要離間我們主仆的!”


    安老爺沒有爭辯,冷冷的叫了一聲:“安伯!”


    安伯了然的點頭,隨即從身後拿出一個盛了半碗清水的碗,和一根針,依次取了秀因她們的一滴血,到了王管事這裏的時候,王管事拚命掙紮,他已經知道安老爺要幹什麽了。安伯沒有多說,讓兩個小廝按住王管事,取了他手指頭上的一滴血,四滴血在碗裏慢慢的靠近,漸漸地融到了一起。


    二夫人一臉呆滯的坐在地上,王管事也絕望的坐在地上,一個勁兒的乞求安老爺原諒,安老爺不屑的冷哼:“翠娘,看看你選的這個男人,到了這個地步也隻會磕頭向我求饒,你是看上他哪一點了?”


    二夫人抿著嘴不說話,神情木然。


    秀因她們三人則是傻了,她們這樣受到嬌寵,完全是因為她們的身份——安府的小姐。要是她們不是安府的小姐了,那還談什麽錦衣玉食?想到這裏,三個人都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拉著安老爺的褲腳哭的眼淚鼻涕到處都是。安老爺嫌惡的往後退了幾步,抿著嘴不說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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