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錯過的日子已經夠多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如果還要這樣一直不原諒彼此,心裏有疙瘩,那這一輩子兩人都會錯過,安老爺會後悔一輩子,安夫人同樣也不好過。既然兩人都不好過,那為什麽要互相折磨呢?


    這也許是現在許多愛人的常態,知道錯過了就沒機會了,可是就是放不下麵子,所以眼睜睜錯過一輩子,年輕人大抵都是這樣。


    兩人都沒有多說,算是在心裏默認了,安老爺是最高興的,以前安夫人說的那些話,他甚至以為安夫人都對他死心了,所以雖然嘴上說要求得她的原諒為止,可是心裏卻一直戰戰兢兢的,這個路很難走,雖然他不怕難,可是他怕他的時間不多了。幸好,幸好,安老爺在心裏默默地慶幸著。


    枚枚忐忑的朝安秀兒的院子走去,走到門口,看到裏麵微弱的燈光,她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敲了門。安秀兒親自來開的門,看到是枚枚,她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枚枚看到這麽晚了,安秀兒還穿著白天的衣服,她心裏咯噔一下。在門口站了好久,終於關上房門走進了安秀兒,安秀兒端坐在桌子邊,小口小口的啜著茶,好整以暇的等枚枚說話。


    枚枚往房間裏麵瞟了一眼,輕輕地問:“娘,怎麽沒見爹啊?”安秀兒放下茶杯,輕飄飄的問:“你特意來找你爹的?”枚枚不好意思的笑了,摸了摸臉說:“不不不,我是來找娘的,娘,你現在還沒睡,是不是在等爹啊?”


    安秀兒不說話,又端起了茶杯,枚枚看著安秀兒,咬咬唇說:“娘,我這次來找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的。”


    “我知道,所以我等的是你。”安秀兒沒好氣的說,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不耐煩的說:“快點,很晚了,有事說事,嘰嘰歪歪的半天不說話。”


    枚枚不好意思的笑了,扭捏了一下說:“娘,我和沈峰大哥的那個婚事,能不能取消啊?”


    枚枚說完這句話,小心翼翼的看著安秀兒,就怕安秀兒一個不如意就生氣了,可是等了半天,預料之中的發火並沒有來臨,安秀兒一直很冷靜的坐在那裏,好像並沒有聽到枚枚的話一樣。枚枚等了好半天,安秀兒才不痛不癢的問:“之前一直好好地,怎麽突然說要取消這門婚事,當時訂婚的時候你也在場啊!”


    枚枚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說:“當時我也不喜歡沈峰大哥的,是爹和娘都認為沈峰大哥優秀,我們般配,我也不懂什麽東西,所以幹脆就沒有反對,您也說了,剛開始沒感情,可能是因為相處的少了,多相處相處就會有好感了。”枚枚說到這裏,抬眼看了一眼安秀兒,她頓了一下,繼續說:“可是我和沈峰大哥約了幾次,每次跟他在一起都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特別是那種愛人之間心動的感覺。”


    安秀兒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枚枚說,枚枚說了半天,安秀兒都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不管是生氣或者高興,一點都沒有,這一點都不像她心目中認識的安秀兒,知道了這一點,枚枚心裏的不安越發強烈了。可是安夫人一直跟她說,這件事一定要找安秀兒說,枚枚其實心裏還是有些不相信的。


    可是到了這樣詭異的地步,她進退兩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可是枚枚向來不是那種容易退縮的人,既然來都來了,那她就一定要把話說清楚,讓安秀兒知道她心裏真實的想法。


    “愛人之間心動的感覺,那又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就在枚枚在心裏無限的忐忑的時候,忽然聽見安秀兒問,她頓時梗住了,心想:你跟我爹就是這樣相愛相識的,應該比我更清楚這種感覺啊!可是就算她這樣想,她也不敢這樣說。


    悄悄的抬眼看了一眼安秀兒,正好對上安秀兒看過來的眼神,枚枚鼓足了勇氣說:“我也說不準那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就是兩個人在一起,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和眼神都會有種心動的感覺,隻要兩個人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心裏都甜絲絲的,在一起久了,就會有想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衝動,和欲望,好像如果未來的生活沒有彼此,仿佛都生活不下去了一樣。”


    安秀兒抬眼,定定的看著枚枚,問:“這就是你所謂的心動的感覺?”


    枚枚點頭,無所畏懼的對上安秀兒的眼睛,點頭說:“對。這就是我心目中心動的感覺。”


    安秀兒忽的站起身,往窗邊走去,彼時,月亮早已升的老高,銀色的月光灑滿了整個大地,安秀兒推開窗戶,月光傾瀉進來,灑在地上,可能是早就知道枚枚會來,安秀兒並沒有把所有的蠟燭點上,隻留了一隻不怎麽亮的小蠟燭。所以兩人站在屋子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射進來的月光,這樣的景色,枚枚平時並沒有怎麽注意,此刻看到了,心裏不免有些震撼。


    “美嗎?”安秀兒忽然問。


    枚枚怔怔的點頭,感歎道:“簡直是美不勝收,我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景象,真美啊!”


    安秀兒輕笑一聲,說:“就是在這樣一個夜晚,我認識了你爹。”枚枚不可置信的看著安秀兒問:“你跟我爹不是早就認識嗎?”安秀兒搖頭,眼神迷離的說:“不是,我跟你爹以前從來都不認識,也是在同樣一天,我知道了他是我們家的長工。”


    “那天我正好聽見我爹在跟一個老男人談我的婚事,說要把我嫁給他,那時候我還小,對於愛情也如你如今這般有種懵懂的憧憬和向往,所以我當然是不願意的,可是生在這偌大的安府,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怎樣就能怎麽樣的,我無數次跟我爹提出抗議,也沒有一點用,他堅持要把我嫁給那個老男人,我心灰意冷,有了逃出府的想法。”


    安秀兒沉浸在回憶裏,雖然過去了許多年,可是那時候的點點滴滴都像刀子一樣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隻要輕輕觸碰,所有的記憶都傾瀉而出,她閉上眼睛,嘴角帶著微笑,枚枚透過她看到了一種叫*情的東西,也正是她要追求,也向往的東西。


    “無數個這樣的夜晚,我就這樣靜靜的站在窗前,想著我的未來,真的要嫁給那樣一個男人,成為他萬千寵妾裏麵的一個嗎?有一天,我又站在窗前,可是那一天我沒有開著窗,隻是那樣站著而已,忽然我的窗戶被人推開了,我看到你爹就那樣站在我跟前,問我,大小姐,你要跟我走嗎?那個農夫模樣的男人,穿著府上長工的衣服,我一眼就看出他是府上的長工,可是我的確缺少一個這樣堂而皇之離開府邸的理由。”


    “所以娘,你就跟爹走了嗎?”枚枚仰頭問。


    安秀兒搖頭,說:“不,我沒有,我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你爹,他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我,我們對視著,我透過他的眼睛看到我自己的影子,那一刻我的心裏忽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我從來沒有體會到的感覺,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就這樣離開,至少那個時候還不能,我要把自己交給一個可靠地人,而不是這樣一個才有一麵之緣的人。”


    “所以,我拒絕了他。”


    “他抬得高高的頭忽然就低了下去,我看見他青筋暴起的拳頭,說,我想要離開,但是是跟一個可靠地人,可是現在,我們隻有一麵之緣,你懂我的意思嗎?”


    枚枚津津有味的聽著,仿佛就站在那兩人的旁邊一樣。


    安秀兒繼續說:“你爹點頭,什麽都沒說,轉頭就走了,可是第二天,他又來了,之後的每天,他會來我的窗前陪著我站著,我們會聊天,什麽都聊,我以為他隻是每天站一兩個時辰,可是有一天我起的早,推開窗才發現,原來他每天都是整晚整晚的在陪著我,那一刻心裏忽然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應該就是你說的那種心動的感覺,我看到他跪在我爹麵前求他把我嫁給他,我爹當然不同意了,於是當晚我就收拾了東西跟他離開了安府,那一刻我心裏想的是,就是這個男人了,我有了想跟他生活一輩子的衝動,一路上他都守禮的走在我身邊,但另外一隻手一直緊緊地拉著我,那也是我第一次牽著一個男人的手。”


    “他並沒有帶著我走很遠,而是去了他家,交代他大哥照顧我就一個人離開了,他說,我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去引開那些人,讓我安心在他家住著,等風波平靜了他就會回來,如果那時候我還沒有嫁人,他就娶我。我知道,其實他心裏沒有底,不敢確定我是不是會真的嫁給他,我之前也沒有很堅定的想法,可是聽了他說的那番話,忽然就很堅定的認定了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就是我想要過一輩子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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