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郎狂喜,他扯著嗓子大聲命令道:“快,快把馬牽過來!”


    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中,他翻身跳上坐騎,帶著地五等人朝著碼頭疾衝而去。


    鄧九郎衝得瘋狂,幾乎是他一動,有一人也同時動了,那人朝鄧九郎的背影看了一眼,轉頭低聲交待道:“快去稟告太後娘娘,便說九郎在碼頭發現了和樂公主……”剛把話說到這裏,他驀然聲音一滯,瞪大雙眼看著那平空出現在身後的暗衛,看著那個被迅速按在地上拚命掙紮的聯絡之人,還有自己身上那從背後插過胸口的劍鋒,那人張了張嘴,喃喃說道:“你,好大膽……”


    確實是好大膽,就算他是太後娘娘安插在鄧九郎身邊的內奸,可他也是太後娘娘的人,這銀甲衛是誰給的膽,竟然敢這麽當眾把他殺了?太後娘娘要知道的事,他居然敢不讓盯著?


    那人張著嘴,呃呃連聲,嘴裏不停的噴著血,他看著那銀甲衛把插入自己身體內的長劍攪動著,看著四周的婢仆驚慌地低下頭來,陡然間,他明白了,這銀甲衛是沒那個膽量的,做這事的隻能是鄧九郎,而鄧九郎則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當眾殺死他這個太後派來的人,他根本不怕事情捅到太後那裏,他根本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向太後表明態度!


    那銀甲衛手中的劍又攪動幾下,直到這人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才卟地一聲抽出血淋淋的劍,順手一劍把那聯絡之人的腦袋也割下,他冷冷地說道:“奉郎君令,此子吃裏扒外,不忠不義,可誅之!”


    說罷,他就著那屍體把佩劍拭幹後,轉身大步離去。


    而就在那銀甲衛離去的幾息內,又有幾個身影閃過,。他們分別朝著皇宮內苑和鄧府跑去……


    鄧九郎快馬加鞭地走向洛河碼頭。


    遠遠的,還沒有靠近碼頭,地五便揮著鞭朝著一隻客船指著,因風吹散了聲音,他幾乎是扯著嗓子叫的,“郎君,就是那條船,我一個屬下聽出其中一個女子的聲音極似和樂公主!”


    他急急地奔跑著,大聲地叫喊著,鄧九郎卻沒有回頭。地五回頭看時,隻見自家郎君薄唇抿得死緊,就是抿得太緊了,那唇都泛著白,那臉頰都因為激動而肌肉抽動。


    於是,地五連忙閉了嘴。


    不一會功夫,一行人便衝到了碼頭,就在他們疾衝入碼頭,眾銀甲衛剛要厲聲大喝讓所有船隻都停下航行時,那條客船卻是啟動了。


    它居然啟動了。


    鄧九郎大怒,他手中的馬鞭重重一甩,在令得胯下的坐騎發出一聲長嘶聲,那神駿的馬四蹄翻飛,竟是不管不顧地朝著河水中間衝去!


    他竟是盯著那眼看要離去的客船,直衝入洛河中……


    本來,眾銀甲衛雖是來勢洶洶,可畢竟人少,再加上碼頭上人太多太喧囂,幾乎每個人都在扯著嗓子交待嘶喊,注意他們的人也就不多。可隨著鄧九郎這一衝,四下於驚亂中,倒是吸引了無數雙目光。


    鄧九郎狂衝而出,急急抬頭時,恰好看到一個身材頎長,麵目俊朗的年輕男子扶著一個婦人朝艙中走去。那客船上更是熱鬧之間,所有人都在說著笑著,那女子也就根本沒有注意到,碼頭上發生的這一切!


    可那男子注意了!於是他鬆開了那無知無覺的婦人。


    就在鄧九郎的坐騎直衝入洛河,卻在最後一刻神駿地刹住時,那男子轉過頭來。


    他對上了鄧九郎目光。


    這一刻,四目相對!


    突然的,那年輕男子衝著鄧九郎一笑!


    這一笑,太冷酷,太囂張,那黑到極致的眸子中,也因有著恨而紫光一閃而過!


    於是,鄧九郎急急一勒間,板著臉厲聲吼道:“顧呈?”


    他的吼聲雖響,混在喧囂至極的碼頭也不過如此。


    不過,原玉聽到了。


    對上鄧九郎那張黑沉的俊臉,他咧著雪白的牙齒無聲的,輕蔑的一笑,做出這個挑畔的動作後,他大步走入客船中,不一會,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


    空留下一番急馳而變得氣喘籲籲的鄧九郎!


    鄧九郎騎在馬背上,他冷著一張臉,像個雕像一動不動著,地五策馬來到他身後,問道:“郎君,就是那人,那人身邊的那個女子說話的聲音極似和樂公主。”


    鄧九郎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他目送著那條客船在滾滾白浪中越去越遠,直是過了不知多久,他才慢慢地笑了起來。


    這是真正的開懷的笑容。


    慢慢閉上雙眼,鄧九郎的眼角沁下了兩滴淚光,他一動不動地端坐在馬背上,過了會,他才啞聲說道:“地五,多謝。”


    於地五一怔間,鄧九郎輕輕淺淺,聲音沙啞至極,卻也愉悅輕鬆至極地笑道:“幸好你把我叫過來了,她是阿婧……便是燒成了灰,我也識得,她就是阿婧!”鄧九郎轉過頭來,朝著地五咧嘴笑得像個孩子一樣,“至於那個男人,應該就是顧呈。怪不得我派了那麽多人,花了那麽多功夫也尋不到阿婧,原來是落到了顧呈手中!”


    一口氣說到這裏後,鄧九郎馬上命令道:“地五!”


    “在!”


    “立刻弄來一隻船,我要追上去!”


    “是!”


    整個人在狂喜下突然放鬆下來的鄧九郎,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後,向另外一個銀甲衛嘟囔道:“去,準備幾床好一點的被子,到了船上,我要好好睡一覺!”這樣,一覺醒來,他就可以讓他的阿婧看到他神采飛揚,俊美無雙的模樣了。


    鄧九郎的命令誰敢違背?不到一刻鍾,一條小型客船便出現在他的麵前。地五大步走來,低聲說道:“郎君,要不是這碼頭隻停了客船,就可以弄一條尖刀船來。那樣,三不兩下就可以追上前麵了!”


    鄧九郎冷笑道:“磨刀不誤砍柴功,你派出一列人馬,讓他們調來尖刀船侯著,我馬上要用,至於現在,我們還是上眼前這船先追著!”


    說話之際,鄧九郎大步踏入了這小型客船!


    ……


    站在甲板上,原玉的臉色有點陰沉,他冷冷地看著遠處碼頭上的鄧九郎,眉頭微蹙著。


    見狀,一個遊俠兒湊近來,低聲問道:“郎君?”


    原玉低下頭來,他輕聲說道:“前方還有多少裏會出現支流?”


    “五十裏處有二條支流,一西一北。”


    “綁在下麵的快船可以使用了。你們依照我所交待的,讓一個女人穿上阿婧的衣裳,阿成身形與我相仿,就穿上我的,然後留十個人跟我走,剩下地就留在這裏迷惑鄧九郎。記著,情形不對的話馬上開溜!”


    他轉頭看著洛河上處處可見的大小客船貨船的,又道:“我們到長安相見。”


    說罷,原玉大步朝著艙中走去。


    柳婧剛剛回艙,聽到他的腳步聲便抬起頭來。她剛站起正想說些什麽,走到她身後的原玉突然在她頸側一按!


    他這個動作極其的突然,柳婧絲毫沒有防備。於是他一按之下,柳婧便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原玉連忙接住,在把柳婧橫抱而起,又走到榻旁把她的貼身物事全部收起後,拿過一件披風把她從頭到尾地罩住,轉身便朝艙外走去。


    這裏,艙中已被他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清了場,是無比的安靜。十來人無聲無息到了同樣清了場的船尾,原玉抱著柳婧跳上了一條小船。


    接著,眾護衛也上了船,隨著幾人同時一撐,那做尖刀狀的快船便如閃電般地一劃而過,轉眼便消失在河流中。


    這時已是淩晨,洛河中船隻處處,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條小船,不過在它飛快地衝出十來裏,把其它的船遠遠拋到後麵時,洛河便變得清淨了些。


    尖刀船還在加快,半個時辰後,兩條支流出現在視野中。而這時,原玉身邊的一個護衛站了起來,他朝前眺望一陣後,回頭叫道:“大哥,他們到了!”


    原玉轉頭眺了眺,在看到左側河道上駛來的一條大貨船時,他微笑道:“不錯,手腳挺快的。”左右看了一眼,見到身後十裏處有一個黑點,右側支流處有二個黑點。不過那些黑點都極遙遠,他們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清自己這裏的動作的。


    當下,原玉命令道:“加快速度,馬上上大船。”


    “是。”


    不一會功夫,尖刀船便靠近了那條大貨船,在貨船上眾人地幫助下,原玉等人跳了上去。


    柳婧醒來時,已到了中午。


    她睜開眼,看著這陌生的艙房,怔了怔後慢慢坐起。


    這一坐起,她便發現頸側處還有點酸麻。


    正好這時,艙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原玉大步走來。


    柳婧目光複雜地看向原玉,對上她的目光,原玉連忙走了過來,他在她身側坐下,右手撫著她的頸側,愧疚地問道:“還痛嗎?”


    柳婧搖了搖頭。


    不等她詢問為什麽,原玉已羞愧地說道:“阿婧,剛才在洛陽碼頭,我的仇家注意到我了。當時事起突然,我得馬上離開,來不及向你解釋,便把你弄暈了……阿婧,你別怪我好不好?”


    說到這裏,他又苦澀地一笑,說道:“當時阿婧你說要回洛陽,我說送到你城門,並不是大哥不願意把你直接送到家,而是洛陽城裏有我不少仇人,大哥不能露麵啊!”


    柳婧聽到這裏,不由輕聲說道:“大哥別這樣說,我怎麽會怪你呢。”頓了頓,她還是說道:“不過以後遇到這種事,大哥不必把我弄暈。阿婧雖是婦人,還是分得清場合的。”


    聽她這麽一說,原玉連忙舉起手眼巴巴地立起誓來,“好,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我一定跟阿婧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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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想碼第二更,如果今晚沒有送來,那明天必定雙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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