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氣風發的首席軍機大臣,總理衙門首席大臣恭親王在其人生最風光之際,竟然在小小的禦史蔡壽祺身上栽了跟頭,足可見朝堂鬥爭之莫測。[]n∈頂n∈diǎnn∈小n∈說,..o


    蔡壽祺何許人也?他是江西德化人,道光二十六年(1846)入京,中第後服官京曹,並曾在勝保營中稽核軍務。他出京後,先後到成都、重慶任職,但官運不佳,直到同治四年(1865)二月才任署日講起居注官。


    因在宮內聽說慈禧不滿意恭親王奕,“平時蔡禦史聞之,疏劾王貪恣”。在彈劾奕之前他先上了一道洋洋萬言的封奏,痛陳時政並指斥湘軍人物,以為政治試探。


    看看未受到申斥,又聽到宮內的傳言,為博取敢言之譽,他便上疏彈劾奕,“一舉成為天下皆知之人”。他是個投機取巧苟且鑽營之人,同治四年三月初四日(1865年3月30日),日講起居注官編修蔡壽祺上疏彈劾奕貪墨、驕盈、攬權、徇私之弊。


    貪墨是指奕收受賄賂,任用私人。“近來竟有貪庸誤事,因挾重貲而內贗重任者,有聚斂殃民因善夤緣而外任封疆者,至各省監司出缺,往往用軍營驟進之人,而夙昔諳練軍務通達吏治之員,反皆棄置不用”。


    驕盈是指奕居功自傲,群相粉飾。“自金陵克複後,票擬諭旨多有大功告成字樣,現在各省逆氛尚熾,軍務何嚐告竣,而以一省城之肅清,附近疆臣鹹膺懋賞,戶兵諸部胥被褒榮,居功不疑,群相粉飾”。


    攬權是指奕打擊諫官,杜塞言路。他說,遇有空缺,“部曹每得善地,諫臣均放邊疆,雖會逢其適,而事若有心。至截取一途,部曹每多用繁,禦史則多改簡,以故諫官人人自危”。


    徇私是指奕偏袒左右,庇護部下。他認為奕袒護總理衙門,“總理通商衙門保奏更優,並有各衙不得援以為例之語”。


    在彈劾奕的罪狀之後,蔡壽祺向慈禧建白:“臣愚以為,議政王若於此時引為己過,歸政朝廷,退居藩邸,請別擇懿親議政,多任勞成,參讚密笏,方可保全名位,永荷天庥。”


    這是聲言叫奕交出手中的權力,回家頤養天年。<strong>txt小說下載</strong>慫恿慈禧罷免奕,剝奪他的一切權力。(s.)


    這道彈劾奏折,語句含混意思空泛,缺乏實據不能服人。


    恭親王之前也不是沒受過彈劾,但像這種赤落落撕破臉皮的彈劾還是第一次遇上,當然以蔡某人的身份日理萬機的恭親王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按照正常想法推論,兩宮太後能夠順利執掌朝堂大權,多虧了恭親王為首的王公黨幫襯,否則孤兒寡母想要掌控朝堂,所需付出代價可不輕鬆。


    而此時正是洋務運動如火如荼之際,作為洋務運動領袖恭親王享有著著名望,又豈是蔡某人這麽一位小角色能夠彈劾倒下的?


    可事情偏偏如此奇妙,某些人可能做不了實事,但投機取巧揣摩上意卻是一把好手,為了搏出位甚至不惜幹冒天大風險。


    大學士倭仁、周祖培等不敢遲延,於三月初六日齊集內閣開會。他們把蔡壽祺召到內閣追供。大臣們極為慎重,按奏折彈劾多款逐項詢問,令其據實逐一答複,並親寫供紙。


    但蔡供實無據。他所指斥的四條罪狀,隻在貪墨一條上,指出薛煥、劉蓉二人,但還是風聞不是親見。其餘三條,除奏折上說的含混其詞的話之外,沒有任何證據,這就說明蔡的上疏純屬毫無根據的誣告。


    然而,倭仁等都是富有政治爭鬥經驗的老臣,他們還摸不清慈禧的底牌,因此他們的奏折在措辭上便留有很大的回旋餘地:“閱原折內貪墨、驕盈、攬權、徇私各款,雖不能指出實據,恐未必盡出無因。況貪墨之事本屬曖昧,非外人所能得見。至驕盈、攬權、徇私,必於召對辦事時流露端倪,難逃聖明洞鑒。臣等伏思黜陟大權操之自上,應如何將恭親王裁減事權,以示保全懿親之處,恭候宸斷。”又把皮球踢給了慈禧太後。


    他們猜測兩宮太後是想適當地“裁減”奕的一些事權,便把球輕輕地推了回去。


    三月初七日,他們遞上了覆奏。不料慈禧根本沒看他們的奏折,而是拿出了她自己親筆書寫的諭旨給他們看。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也使他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無論是以倭仁為首的頑固守舊派大臣,還是以恭親王為首的王公黨,誰都沒有料到這一場根本不算風波的責難,竟然引發那般嚴重後果。


    慈禧拿出手書的罷免奕的朱諭,雖錯別字連篇,但文字尚通順。由於她平時親閱奏折,因而掌握了上諭的一般用語和通用格式,倒也能讓人看得懂。


    諭在廷王大臣等同看,朕奉兩宮皇太後懿旨:本月初五日據蔡壽祺奏,恭親王辦事徇情、貪墨、驕盈、攬權,多招物議,種種情形等弊。嗣(似)此重(種)(劣)情,何以能辦公事?查辦雖無實據,是(事)出有因,究屬曖昧,難以懸揣。


    恭親王從議政以來,妄自尊大,諸多狂敖(傲),以(依)仗爵高權重,目無君上,看(視)朕衝齡,諸多挾致(製),往往諳(暗)始(使)離間,不可細問。每日召見,趾高氣揚,言語之間,許(諸)多取巧,滿是胡談亂道。


    嗣(似)此情形,以後何以能辦國事?若不即(及)早宣示,朕歸政之時,何以能用人行正(政)?嗣(似)此種種重大情形,姑免深究,方知朕寬大之恩。恭親王著毋庸在軍機處議政,革去一切差使,不準幹預公事,方是朕保全之至意。特諭。


    “恭親王著毋庸在軍機處議政,革去一切差使,不準幹預公事,方是朕保全之至意”。這哪裏是裁減事權,分明是一擼到底。大臣們麵色惶然,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反複無常、性情乖戾的鐵女人慈禧的真意何在,不敢貿然行事,天怒難犯啊!


    大學士周祖培感到朱諭太片麵了,又不敢多說,隻是建議加上“議政之初,尚屬勤慎”八個字。慈禧想了想,覺得加上八個字無關宏旨,便勉強同意了。


    然後馬上厲聲說道:“此詔即由內閣速行之,不必由軍機!”她深悉軍機處是奕的班底,因而繞開軍機處,直接交由內閣辦理。由此可見盛怒之下的慈禧在處理同她合作多年的奕上,態度之決絕,行動之專斷。


    慈禧的手書朱諭,經周祖培略加潤色、diǎn染,便交由內閣明發下來。除上述內容外,關於軍機處,交代“著責成該大臣等共矢公忠,盡心籌辦”;關於總理衙門,則“責令文祥等和衷共濟,妥協辦理”;至於“以後召見、引見等事項,著派惇親王、醇郡王、鍾郡王、孚郡王四人輪流帶領”。這就是說,慈禧把罷免奕後形成的政治真空,都作了相應的彌補。


    朱諭發下去了,一場風波似乎就這樣平息了。


    不料,上諭發下的第二天,即三月初八日,卻又起波瀾。惇親王即上一疏,表示了同兩宮太後不同的意見:


    自古帝王舉措一秉至公,進一人而用之無二,退一人而亦必有確據,方行擯斥。今恭親王自議政以來辦理事務,未聞有昭著劣跡,惟召對時語言詞氣之間,諸多不檢,究非臣民所共見共聞;而被參各款,查辦又無實據,若遽行罷斥,竊恐傳聞中外,議論紛然,於用人行政,似有關係,殊非淺鮮。臣愚昧之見,請皇太後皇上恩施格外,飭下王公、大臣集議請旨施行。


    惇親王是道光帝第五子,在現存的幾位皇子中,他排行第一,地位較崇。他性情豪爽,直言敢諫,平時不大過問政事。但在黜陟奕的這個重大問題上,他卻上了一疏,明確表示不同意兩宮,尤其是慈禧的處治,慈禧對他的上疏不能不格外重視。


    當天,兩宮太後便召見了道光帝第九子孚郡王及軍機大臣文祥等,令他們傳諭王公、大臣、翰、詹、科、道,於明日到內閣開會。將惇親王的疏和蔡壽祺的折都發到會議上,讓他們討論。並諭令文祥等,到內閣去傳達今天兩宮太後新的懿旨。這個懿旨說了一些對奕有利的話。


    因此,當天都城內盛傳兩宮太後“天怒已回,眷顧未替,宮中且多言恭王將複輔政矣”。看起來,事情似乎往有利於奕的方麵轉化。


    但是問題不那麽簡單。三月初九日,兩宮太後又變卦了。她們召見了倭仁、周祖培、瑞常、朱鳳標、萬青黎、基溥、吳廷棟、王發桂等八大臣。


    慈禧對八大臣怒道:“恭王狂肆已甚,必不可複用。”對奕在用人方麵百般挑剔:“即如載齡人材,豈任尚書者乎?而王必予之。”同時,對惇親王上疏為奕說情,也極為不滿,挖苦地說:“惇王今為疏爭,前年在熱河言恭王欲反者非惇王耶?汝曹為我平治之。”這裏明確地表示出,對奕的處分是不可更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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