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什麽樣子啊?不就是腿不好嗎?我們不是在給你看嘛,這兩年童兒大夫也給你看的差不多了吧,你說說,是不是不太疼了,還稍微的直了一點。”


    聽麥苗兒說的很悲觀,麥穗兒心裏有點難受。忙坐起來安慰。


    麥苗兒長長的歎息一聲:“穗兒,姐知道這幾年你為姐費了心,姐領情了。可是姐姐的腿姐姐知道。誰願意娶我這樣一個拖著一條腿整天擰來擰去的的女人。隻要以後它不像以前那樣疼的受不了就好。姐姐在家裏,你以後就有娘家。有什麽不順心的就回來。”


    又在為她考慮,麥穗兒心裏感動,往她身邊湊了湊:“姐姐,不要這麽說自己。人的美是體現在心靈的,你的心那麽好,又這麽能幹。一定有欣賞你的人。你就好好的專心的看病,不要操我的心了。我還小。過兩年再說。”


    麥苗兒一聽急了,停下按摩:“穗兒,不小了,再大一點就不好說了。等你再長兩年,好的人家都訂了親了。剩下的不是太窮就是人有毛病。還有人家還會以為你怎麽了。”


    “姐,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就是不急。”


    麥穗兒不知道該怎樣對麥苗兒說,說自己有要等的人,她也不會理解。


    麥苗兒慈愛的一笑:“你不急姐姐急。姐姐幫你安頓好了。才放心。”


    麥穗兒歪了歪頭,倒下睡覺。


    這個隻比她大兩歲的小姐姐。絕對堪比姐姐媽。看來女人的母愛不止是體現在對自己的孩子身上。


    麥薑氏家的地都耕完了,麥苗兒麥穗兒才拿著頭鐵鍁挖門前那一畝二分地。


    “四姐三姐,我來幫著打土疙瘩。”麥寶兒這些天放忙假,提著一個土錘就來幫忙。


    麥穗兒便隨意問:“寶兒,這些天先生都給你教什麽了?”


    麥寶兒一邊很賣力的打著挖出來的新鮮土疙瘩,一邊說:“這幾天學論語。”


    麥穗兒很誇張的說了句:“哎喲喂。寶兒都學四書五經了。真不錯。”


    麥寶兒便很神氣地說:“先生說,學完四書五經,就該學著吟詩作對了。”


    麥穗兒便跟著說:“想要吟詩作對。就得多讀多看,俗話說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兩人一邊說一邊幹活兒,麥苗兒掄起雙臂挖著土,盡可能地挖深一些,她滿臉的嬉笑,她聽不懂妹妹說什麽,以為她在胡說八說和麥寶兒逗趣。


    麥秦氏拄著拐杖坐在大門口,任緩緩的春風吹拂著幹澀的眼睛。黑子在她腳下竄來竄去,不時的對著遠處地裏忙碌的人空曠的叫上幾聲。


    突然漆黑的夜幕徐徐拉開。眼前出現一片白,刺得她眼睛條件反射的閉了起來。她心裏一慌一驚接著狂喜,難道是日盼夜思卻不敢帶太多奢想的好事從天而降。她、能看得見東西了!她迫不及待的張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眼睛似乎罩著一層沙子,她驚慌失措的喊了起來:“穗兒,苗兒,寶兒!”


    “怎麽了怎麽了,奶奶奶奶。”


    麥苗兒麥穗兒麥寶兒以為麥秦氏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兒。蒼老的聲音如此驚慌的人令人心驚肉跳,慌忙扔掉手裏的農具,跌跌撞撞的跑出挖的鬆軟的散發著泥土芳香的地。


    隻見麥秦氏一雙毫無神采癡呆的眼神貪婪的望著前方,一隻手提著拐杖顫顫悠悠的指著前麵,一雙幹巴巴的腿顫抖著。嚇得黑子趴在腳下瞪大一雙迷茫的眼神,一動不動。


    “奶奶。你看到了什麽?”


    麥穗兒第一個揣摩出她如此誇張的眼神肢體表達出的意思。


    “看,看到了一片白布。”


    麥秦氏結結巴巴的說,口水順著沒了牙的嘴巴流了出來。


    “白布!”麥寶兒驚訝的向前麵看了看,太陽暖洋洋的,略顯金黃光芒普照大地,那裏有白布。


    可是他隨即反應過來,拉著麥秦氏:“奶奶,你能看見了?”


    麥秦氏伸手摸了摸麥寶兒的胖臉:“寶兒啊,你的臉怎麽這麽白。”


    “奶奶我呢?”


    麥穗兒很調皮的將臉湊了過去,大聲喊。


    “也白了。”


    麥秦氏的眼前全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天地,白色的影子。


    “白色就白色,總比黑色好。”


    麥穗兒摟住麥秦氏的脖子,附在她耳朵上說:“奶奶,再吃幾服藥,應該就可以看清別的顏色了。”


    麥秦氏不住的點著頭,雙膝一凸整個身子就離開了小凳子跪在地上,對著白茫茫的田野村裏的方向砰砰的就客氣了響頭,嘴裏一遍一遍的念叨:“姬老爺,童兒大夫,活菩薩活菩薩!老太婆給你們燒香磕頭。”


    “我去告訴童兒大夫。”


    麥穗兒第一個反應是要去將這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姬小童,作為一個大夫,一個小小年紀勵誌學醫的少年男子,對麥秦氏的眼睛傾注了很大的心血,得知這個好消息也許比麥秦氏還要高興。


    門前的一畝二分地已經徹徹底底的翻過一便,挖得很深土也打得很細,撒上極好的肥料,看起來既鬆軟又平整。


    “苗兒穗兒,這塊地也種熟了,到了秋季改種麥子吧,明年夏天麥子一收,還能種夏玉米。”


    眼睛已經模模糊糊能看得見坑坑窪窪的麥秦氏站在門前大聲喊著,她聽不見便以為別人都聽不見。恢複了一點視力的眼睛看著那一片被翻整過的地,雖然看不很清楚,卻還是能感受得到。


    麥穗兒將刷鍋水端出來潑進地裏,笑著說:“奶奶。種什麽麥子?還要種兩茬,會傷了肥的,我們今年就種玉米,種兩茬都行。”


    麥秦氏回過白多黑少的眼睛:“穗兒,別胡說,沒聽說過玉米會種兩茬的。”


    “您沒聽說過的事兒還多著呢。”麥穗兒提著瓷盆進了院子。


    麥苗兒拖著一條腿提著鐵鍁將地邊的田埂墊均勻,就看見遠處的小徑走來一個四五十歲穿著花裏胡哨的女人,手裏提著點心包兒。


    她一向不於外人打交道。加上腿又變成這樣,多少有點自卑,提起鐵鍁就往回走。


    “哎哎,苗兒是吧,真是女大十八變,你還記不記得老身啊,老身就是村裏的李二嬸,那時候你才五六歲,老身來過你家。你爹娘還是老身做的媒呢。”


    還沒等她拖著一條不靈活的腿和鐵鍁走到大門口,女人就一扭一扭的走過了田埂,人未到甜膩膩的聲音先到。


    麥苗兒很不自然的微微抬了抬頭。隻見眼前的女人眼角皺紋密布嘴唇血紅。一說話臉上的白粉撲簌簌的往下掉。


    她忙又低下頭去,她沒和什麽人打過交代,奶奶麥秦氏閑了的時候給她說過,這樣打扮的女人都是不正經的女人,最好不要理睬。


    女人見麥苗兒羞紅臉低著頭要進大門,嘻嘻笑著扭身上前擋在大門口。一隻胖呼呼地的長有老年斑的手捂著嘴,眼裏閃過一絲妖媚的笑,皺紋就擠成了菊花瓣。


    另一隻手親熱的拍了拍麥苗兒的肩膀:“穗兒,還害羞了。你小時候可是追著喊著管老身叫嬸兒的。”


    麥苗兒紅著臉很拘謹的絞著雙手,手裏的鐵鍁就掉在地上。


    女人看著麥苗兒的窘態。笑的白粉繼續往下掉。


    麥苗兒被笑的心裏發毛,不敢抬頭。脖子都紅了。


    女人停住笑聲,嗲聲嗲氣的說:“苗兒啊,害什麽羞,都是大姑娘了。既然碰上了,二嬸就先給你說說,二嬸啊這次來是給你妹妹提親的,山那邊的梨花村黎家有個小夥子,十九了,人還不錯,家底也好。山地川地的有十幾畝,牛羊成群,家裏有兄弟兩個,老大已經成親生子了。也分家了。家裏就剩老二和爹娘。院子也大有兩個套院。農忙的時候也會雇幾個短工。,算是殷實人家,配得上你妹妹吧。”


    麥苗兒一聽給妹妹提親,抬起頭來眼睛發亮,小聲說:“李家二嬸,我妹妹長得好,也能幹,也配得上。”


    李二嬸嫵媚的笑了笑,擠出一臉皺紋:“隻要我們苗兒說好,二嬸就放心了,人家黎家就要找個能操持家務的,以後穗兒過了門可是要經管十幾畝地的小主母。老身這就去你嬸娘家提親。這說媒啊第一就是要父母之言,你家沒有父母,你大伯又不在隻有你嬸娘了。老身這大媒人,這媒妁之言還是第二。”


    李二嬸說完有點惋惜的嘖嘖兩聲:“這黎家出的彩禮也算不錯,十兩白花花的銀子,還有一些首飾衣物。可是你爹娘無福消受了。”


    李二嬸說完一扭一扭的進了隔壁院子,麥秦氏拄著著拐杖慢慢走了過來,她隻是隱隱約約的看見有一個人影在和麥苗兒說話,卻聽不清說什麽。


    “奶奶,她說她是村裏的李二嬸,給咱們穗兒提親來了。”


    麥苗兒不知是歡喜還是發愁,大聲告訴麥秦氏。


    “哪個李二神啊?是不是臉上的粉能嗆死人的說話從嗓子裏往出擠的。”


    麥秦氏眯起一雙山核桃一樣的眼睛,仰起頭佝僂著背一張嘴嘴角流出口水。


    “就是把,聽她說我爹娘當年就是她做的媒。”


    麥穗兒隨手從衣襟內提出一條舊帕子,順手給麥秦氏擦了擦嘴角。


    “是。是李二嬸。”,麥秦氏咧開豁牙嘴嘎嘎的笑了幾聲:“她打年輕時候就給人說親保媒,也有二十幾年了。她有個外號叫李紅嘴兒,她那個嘴兒呀一直是紅豔豔的。她的嘴是真能說,能把死人說活了,不過她看人是很毒的,她看般配的,十有八九都能成。”


    “她給穗兒說的這家,說是梨花村的黎家。,有兄弟兩個,奶奶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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