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紅院,夕陽西沉,麥長青已經帶著家人離開,遠遠的能看見肩扛農機的背影。


    盛夏看著夕陽中麥長青籠罩著談紅色光暈的背影,對韓冬羽說:“冬羽,讓姝草做幾樣小菜,那些配菜就不錯,最好有酸白菜。”


    他忽然間酒癮大發,就覺得酸酸辣辣的酸白菜下酒,簡直是絕味。


    韓冬羽冷峻的臉上浮起一絲暖意,點了點頭,隨即說:“姝草那裏會弄小菜,還得是嫂子。”


    提起麥穗兒,盛夏剛才的興趣瞬間減少,他微微慢下腳步,依舊步履緩慢,臉上也帶上病容。


    “冬羽,你是知道的,大哥不願意太過麻煩她,畢竟是我們利用她,以後也不好打發。”


    聽盛夏的語氣好像還在為麥穗兒打算,韓冬羽卻聽出了不平。


    他有點沉悶的說:“大哥,已經麻煩了。這段時間我們吃的飯菜,全都出自嫂子之手,還有那些地。”


    盛夏有點詫異的看了韓冬羽一眼,這個最忠實的兄弟兼屬下,今兒個第二次讓他覺得異樣。


    “那就盡可能讓她少做點事,免得以後無法補償。”


    韓冬羽轉臉看了看盛夏,他比盛夏高出半個頭,有點俯視。


    “沒辦法啊,大哥。帶出來的銀子馬上就花完了,我們又沒什麽買賣,也沒什麽來錢的路數,也不好厚著臉皮去借,到底在這山村我們還算是大戶人家。嫂子做飯種田也好緩解一下。”


    韓冬羽想了想終於將紅院目前的處境說了出來,盛管和他私交甚好,沒少在他麵前嘮叨。


    盛夏從小衣食無憂,錦衣玉食,就算是落破之時,也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哪裏知道這麽一大家子生活的艱辛。


    他很不以為然地說:“她做幾頓飯,種點糧食就能緩解?還是讓大誌叔想想辦法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似乎這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兒。盛大誌隻需想想辦法就能解決。


    韓冬羽咬了咬牙,沒有再說下去。


    公子有深仇大恨在身,這些家庭瑣事就不要讓他分心了。


    不過這柴米油鹽確實不是小事兒。


    吃過晚飯,麥穗兒圍著圍裙很仔細的洗著碗碟。吃飯的人多,沒有洗淨劑什麽,的,隻好放點食用堿。農家稱之為麵堿,這種東西放在手裏有點發燒,會很傷手。麥穗兒便用抹布提著碗碟,用刷鍋的穀穗刷子一隻隻的刷完,再用幹淨的水一衝。


    整個過程手一點沒浸到水裏。


    韓冬羽站在廚房門口,目光深邃而內斂的的看著,直到洗完才咳了一聲。


    麥穗兒聽到聲音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抬起頭來笑著說:“韓大哥,監工呢?”


    韓冬羽的臉上帶著少有的暖色,他微微低了低頭:“穗兒,等會幫著弄幾樣小菜,我和大哥談點事兒。”


    麥穗兒笑了笑一口答應:“韓大哥。沒問題,隻是夫君他身子弱,的少喝點。酒這東西喝的好少了活血通絡,喝的多了傷身。。”


    韓冬羽靠在門框上,看著諾大的幹淨廚房應著麥穗兒的話:“穗兒,你放心大哥知道分寸的。”


    麥穗兒將剛剛解下的圍又係上,蹲下身子從案板底下的柳條筐裏拿出幾隻還沒發芽的土豆。昨天才去娘家菜窖裏刨出來的胡蘿卜青羅卜,又拿出一把去年曬的瓠子條。


    還從菜壇子裏撈出一顆酸白菜,醃製的越發紅豔的細長紅辣椒,一盤鹹羅卜條。


    將滅了的火點著,不大一會兒,幾樣小菜就備齊了。


    “可惜晚了。要不我去娘家拔點菠菜,做個薑汁菠菜,很好吃的。”


    將幾樣小菜放進木盤,擺好兩雙筷子,麥穗兒輕輕歎息一聲。


    韓冬羽暖暖的笑著接過木盤。小聲說:“穗兒,已經很不錯了,苗兒醃的鹹羅卜酸白菜是最好吃的。”


    “真的嗎?韓大哥喜歡吃,以後我讓姐姐多醃點。”


    韓冬羽說的都是大實話,自從在麥家姐妹家養了一段時間傷,那口微鹹脆生生的麻辣味帶點微酸的油潑鹹羅卜,酸辣醃白菜,勝過了他吃過的美味佳肴,讓他念念不忘,時不時的回味。


    麥穗兒笑眯眯的看著韓冬羽端著盤子出了廚房院子的大門,解下圍裙,走了出去,順便將大門鎖上。


    心裏盤算著今年得多醃一缸鹹羅卜一缸酸白菜。


    姐姐真心疼她。知道這邊都喜歡吃,自己舍不得吃,將去年醃的都給她留著,自己和奶奶吃點沒菜的飯。


    已經所剩不多。


    仔細想來,自從她嫁過來到現在,已經將姐姐那邊存在菜窖裏的菜以及醃菜拿過來的差不多了。


    還是姐姐好,可惜現在除了做飯,也沒別的權力,不能幫姐姐帶點什麽好東西。


    等以後有能力一定的讓姐姐吃香的喝辣的,不管這一世以後日子過得怎樣,有這樣一個知冷知熱的姐姐就足也。


    好在有她的聘禮,她堅持為她留了二十兩,這足夠她用好久。隻是這個姐姐太多關心她了,一點舍不得用,說是留下來以後幫她。


    她好幾次給她說:自己嫁進了大戶人家,吃的是白麵大肉,用不著。


    可是她就是不聽,總是說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這些銀子是人家給她的彩禮,的留著她用。


    這個姐姐真是有福不會享。還是每天吃著以前她做買賣留下的那點東西,也不多了。


    現在又多了個麥寶兒,不知道她會不會拿出來用。


    想著心事,沿著院內小徑往回走,快到門口,就聽見德園馨園兩麵側牆的小巷道裏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壓得很低。有男聲有女聲,聽起來像在竊竊私語。難道是那個牡丹花般高貴的穆丹丹在勾引她的盛夏?或者是梅瑰紅?姝草?


    三個女子個個都比她美貌,高貴又氣質。


    她心裏一緊,趕進探過頭去。


    沒人家過目不忘的美貌,她是想以內涵慢慢贏取盛夏的心的,這個內涵是需要低調的慢慢呈現的,是需要他一點一點的品味的。


    卻看見不高的院牆下,姝草低頭垂手貼著牆根站著,韓冬羽手托木盤豹眼圓睜。


    這兩個在幹什麽?


    看起來不像是在談情說愛啊?


    她緊貼牆角豎起耳朵。


    韓冬羽怒斥著姝草:“不給你點厲害你是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再次警告你,你就是個丫鬟,伺候少爺少夫人是你的職責所在,我不管你心裏打什麽主意,必須將少夫人給我伺候好了。如若有半點怠慢,後果你是知道的。”


    姝草的雙腿有點打顫,說話結結巴巴:“奴,奴婢知道了,韓少爺,奴婢一定伺候好少夫人。”


    姝草說話間微微抬起一雙淚眼迷離的眼睛,可憐兮兮的。


    韓冬羽卻一點沒有憐香惜玉之情繼續怒斥:“知道就好,希望這次是真的知道,你要清楚少夫人雖然是個村姑,但是就算她在公子床前站一夜,也是名正言順的。”


    韓冬羽說完又用利劍穿心般的眼神鎮壓了一會,這才托著木盤威武雄壯向前走。


    走了幾步轉過身子,將木盤往鼠草麵前一伸,厲聲道:“還不端著。”


    姝草身體一個激靈,忙伸出雙手接過。


    跟在韓冬羽後麵惦著碎步穿過花園去了義園。


    真豪傑就是知恩圖報,麥穗兒長長的出了口憋了很久的氣息。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以後有韓大哥在,看誰還敢欺負她。


    這段時間她看得很清楚,韓大哥就是這紅院的二號人物,地位雖然沒盛夫人高,威力遠超過她。


    好心就會有好報一點沒錯,種下好因就會有好果是千年不變的真理。


    偷偷笑著回了馨園,進門一頭栽倒床上打了個滾。從另一邊滾下床,站在地上扭動腰身很忘情很抒情的的唱了句起來“不管這月色朦朧,不知道何去何從和,我和你走過風走過雨,慢慢的降薪靠攏,――好人就有好夢。”


    前世做生意的時候,為了招攬客人,從收音機錄音機碟機卡機磁卡,換變了各種留聲機,聽遍了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紀的幾乎所有流行歌曲。


    當然她最喜歡的還是那些個經典的百聽不厭的一直流行的歌曲。


    來這裏這麽多年她也在沒人的時候自己偷偷唱幾句,放鬆一下自己。在外人麵前也隻是在韓冬羽傷好後離開時唱過一首。她當時覺得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正唱的忘形,聲情並茂,手舞足蹈,梳妝台麵上擺放的鏡子裏照出盛夏驚異的臉龐。


    她嚇了一跳,猛地轉身。


    盛夏睜大眼睛安靜的站在門口。


    大大吃一驚,剛才實在是太高興了,一時興起忘了盛夏可能在家。


    平時他可是白天從來不回來的,就是在家也在義園。


    “夫君啊,小菜都做好了,為妻心裏高興,揮發揮發。”


    她爆紅著臉,尷尬的解釋。有點扭扭捏捏。


    盛夏頓了頓,慢慢說:“高興也不至於這樣吧,一個婦道人家。”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腦子裏回想著剛才這個小村姑的樣子,曲兒確實很優美,扭得也很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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