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寶兒身體較胖,跑起來很費力,但是他也是小孩子,讀書沒讀下,別的事情卻很精,知道擒賊先擒王。


    他看準了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看起來像指揮官的男孩,窮追不舍。


    看熱鬧的人便讓開了一條路。


    小孩子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身子瘦弱,跑起來靈巧,肥胖的麥寶兒一時半會也追不上,甚至越追越遠。


    小男孩跑了一會兒,聽不見身後急促的喘息聲和腳步聲,轉過頭來,見麥寶兒落後自己很遠。暫時不會有危險,停下來對他做著鬼臉。


    麥寶兒覺得小男孩的鬼臉滿是諷刺,鼓足力氣向前追去。小男孩等麥寶兒追到不遠處,轉身又跑。


    後麵遠遠地跟著準備隨時幫大孩子的另外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兒,見麥寶兒再一次越追越遠,知道他是不會追上的。對視一眼,又返過身子,繼續挑釁盛管家。


    兩個小孩臉上帶著壞壞的笑,看起來既可愛又可怕,兩人俯身撿起地上的石頭,兵分兩路,準備襲擊正在檢查馬腳的盛管家。


    小男孩先是選擇了一個最有利於逃跑的地方,舉起手裏的石頭瞄準盛管家的一隻眼睛,正準備扔出去,路邊突然走出一個男子。身如鐵塔,眼冒金光,隻是這麽一眼,小男孩就感覺滲入骨髓的恐懼,他下意識地扔掉手裏的石頭,轉身想跑。還沒邁出一條腿。鐵塔男子彎下腰,黑黑的頭發瀑布般的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個臉,他伸出一隻胳膊老鷹抓小雞般的輕輕將男孩夾在腋窩,男孩拚命地蹬著腿,男子的腋窩也鐵件般的。


    男子夾著小男孩,快走幾步,又將嚇呆了的女孩夾在另一邊。


    兩個孩子傻了,男孩隻看見男子的一雙大腳跟個小船似的。


    他眨著一雙被嚇懵的眼睛。說不出話來。


    倒是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男子低沉的嗬斥著女孩,聲音似乎從肚子裏發出來:“不許哭,再哭就夾死你!”


    耳朵貼著男子腹部的兩個孩子,感覺到耳朵嗡嗡直響。聲音猶如一把鋼刀緊緊地貼在他們的耳邊。感覺他們再哭,鋼刀就會衝出男子的腹部。


    女孩緊閉著嘴巴,不敢再哭,她很怕再哭出來,自己會被男子的腋窩夾成一片樹葉,或者被鋼刀刺死。


    “大家散了,散了!這幾個熊孩子給慣壞了。在下這就帶回去好好教訓教訓。”


    男子的頭發遮住大半個臉,聲音裏帶著無比的歉意,夾起兩個孩子急匆匆走了。


    聽起來是孩子的爹教訓自家孩子。


    “這兩孩子太皮了,的緊緊。”


    圍觀的人互相議論著散去。


    兩個孩子被倒著夾在腋窩下。醒悟過來,想喊救命,可是腹腔被控製的緊緊地,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而且他們很清楚的知道,平時在街上偷東摸西。打門敲窗的惹了不少人。剛才明明有人知道這個男子不是自家爹,也不言語,甚至還帶著幸災樂禍。


    看來是遇上對頭了。


    男孩子軟軟的垂下腦袋,女孩兒也閉上眼睛。


    一刻鍾後,男孩女孩亦步亦趨的從沒人的街口走了出來,眼裏帶著少有的怯意,他們慢慢的走到盛管家麵前。


    盛管家檢查過馬的蹄子。歎息的搖了搖頭,安撫的從馬車裏取出一塊豆餅,作為對它受傷的安慰。


    馬兒一點一點的吃著豆餅。


    純真善良的眼睛有點淚汪汪的,吃了幾口,它的眼睛閃了閃,似乎有點害怕。


    盛管家轉過身子。就看見剛才還滿腔鬥誌的用石頭丟他,用刀子刺馬蹄子的兩個小孩兒,乖乖地跪在地上。


    兩顆小腦袋挨在街道上。


    他驚訝地看著,又左右看了看,不明白這兩個小潑猴怎麽一會的功夫判若兩人。


    該不會又耍什麽花招吧。這從小在街上廝混的小孩兒油皮。鬼點子多。


    他很警惕的保持著距離,說:“你們,又想出什麽幺蛾子?”


    兩個孩子跪在地上隻是將頭深深地抵在地上。身子微微有點顫抖。


    他很警惕的站得遠遠的,看著兩個孩子頭埋地,直到這種姿勢保持了幾乎大半個時辰,這才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兩個孩子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顫抖,腦袋也從來沒抬起過。


    作為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對於孩子有種天生的愛,就算剛才被暗算的七竅冒煙,看著這樣乖乖地伏地賠罪的樣子,也有點於心不忍。


    他慢慢走上前,多了個心眼,離兩孩子一丈遠處停下來,說:“你們兩個這是做什麽,又想出什麽幺蛾子。我老人家可不會上當。”


    兩個孩子隻是將頭更深的埋在地上,身子激烈的顫抖起來。


    感覺兩個孩子不是在逗他玩,盛管家真的覺得於心不忍,這麽大熱的天,這麽硬的地麵,這麽小的孩子。


    他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將男孩子先扶了起來,卻發現他全身麵條般軟綿綿的,胳膊也軟軟的像木偶。


    這是怎麽了,剛才不是扔石頭扔的挺好的嗎。


    他疑惑著又去將女孩扶了起來,見她臉上汗涔涔的,臉色慘白。


    他不知道這兩孩子到底怎麽了,卻知道絕對是有人仗義出手。


    他裝作很大度的說:“好了,知錯能該善莫大焉,人之初善本性,你們還隻是孩子,以後不要這麽歹毒就好。”


    說完去查看馬車,他準備先套好馬車,天色不早了,估計少夫人無語也該出來了。、


    才將車轅固定在馬屁股上,就聽見身後撲通一聲,一個什麽很重的重物砸在腳下,他嚇了一跳,慌忙轉身。那個砸石頭的男孩子,滿臉淚痕,麵色慘白的跪在地上。


    和剛才兩個小孩不一樣的是,他高高的抬起頭,滿眼的哀求。


    盛管家忙舉目四望。周圍全是看熱鬧的趕集之人,拖兒帶女的,沒有誰像是行俠仗義之人。


    今兒這大俠看來是將好事做到底了。


    看來是要他當這個大好人。他轉過身子,姿態甚高的看著男孩。


    嚴肅的說:“好了。起來吧。知道錯了就好,我老人家也不是個不講道理之人,你打了我家的馬車,砸爛了我老人家的耳根。我老人家也不跟你計較,回家好好反省反省。記住了,多行不義必自斃。”


    盛管家教訓完男孩,麥寶兒才捂著肚子一步一步的走了回來,大口的喘著氣。


    、他張嘴剛想說什麽,卻一眼看見被他追趕的越跑越遠的不知去了哪裏的男孩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驚訝的張大嘴巴好半天合不攏。


    他對著硬邦邦的男孩發了一會威風。見他總是保持著一種表情一個姿態,看起來態度很實誠懇,便跟著盛管家讓他起身。男孩卻是毫無反應。


    便看了看盛管家,兩人生拉硬拽的將男孩拽了起來,才發現他滿臉的淚痕其實是汗珠。估計是冷汗。


    兩人帶著複仇般的快感套好馬車,麥穗兒無語抬著框子出了市場口。


    看見三個孩子癡癡傻傻的站著,麥穗兒有點奇怪,這三個孩子她見過,是豆腐花豆腐腦家的一大群孩子中的三個。


    但是她也沒過問,今兒個的買賣不盡人意,一筐子豆芽還剩少半框。榛菇包子幾乎沒賣出去。


    本來她是對榛菇雞肉包子寄予厚望的,希望能賣出好價錢,和那些個素包子一樣搶手。


    包子的味道絕對夠得上鮮美無比,價格也隻是初次嚐試,隻比素包子多了一個銅板,不算貴。


    那就隻有一個原因:這個鎮子太小。人們還不知道榛菇的價值。就算她怎麽解釋,也認為是狗尿苔,是一種肮髒的狗的小便長出的東西。


    想明白這個原因,就更加明白盛夏家以前絕對是大戶人家的大戶,說不定是什麽高官賈商。


    她記得在家裏盛夫人吃過這種包子。聽完她的解釋,隻是問了句:“這個榛菇該不會是猴頭菇吧。”


    問了這句,也沒再問,就將包子吃下,還稱讚了幾句。


    猴頭菇可還是山珍海味裏的八珍啊,一般的百姓人家是不會知道的。


    幾個人在馬車旁吃了點幹糧,喝了點水,麥穗兒麥寶兒抬著豆芽筐子,無語趕著馬車,盛管家跟在旁邊,沿著來時的路向回走。


    三個孩子傻傻的看著幾個人走遠,這才一個僵硬筆直,。兩個軟軟呼呼的去菜市場找他們的娘親。


    麥穗兒麥寶兒抬著豆芽,邊走邊賣,到了街道口,放下來降價處理。原來每斤三個銅板,現在隻需三個銅板。


    好不容易在日頭落山之前,將豆芽菜處理完,清點了一下,隻有不到五百個銅板,還不如第一次。


    麥穗兒將五百個銅板分好,盛管家帶著無語去鐵匠鋪木匠鋪將定好的保溫桶大蒸籠取回來。


    便趕著馬車回家。


    走了一會兒,麥穗兒才回想起三個孩子的異樣,掀開車簾問:“大誌叔,那幾個孩子怎麽了?看起來怪怪的,他們沒找你麻煩吧?”


    “怎麽能沒找?老奴都快被氣瘋了,隻不過後來……”


    盛管家一五一十的將幾個孩子戲弄他。欺負馬的事兒說了一遍。


    麥穗兒微微蹙起了眉頭,小小的孩子,如此頑劣,又有那樣的家長,長大後一定不是地痞就是流氓惡霸。


    還好有人及時管教,說不定還起點挽救作用。


    她想了一會兒,再次掀開車簾問:“大誌叔,你看沒看見是誰幫了我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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