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做好正月十五以前吃的肉菜,麥苗兒又開始忙活著蒸饅頭炸油餅。(.)這兩年包子銷路好,麥穗兒又將一小半錢交給她保管。


    由於包子的餡兒胡蘿卜白蘿卜都是自自家產的,豆腐什麽的多半也是用自家地裏產的豆子換來的,榛菇是自己采的,荏子也是地裏產的,核桃是山裏撿回來的野核桃,基本上沒有什麽成本。大一點的開銷便是白麵,現在人多,買些麥子回來,換著推,半天時間就能推出好幾天的用量。,


    手裏有了一定的積蓄,就想在過年的時候好好鋪張浪費一點,也算是為這些年的努力給與肯定。另一個原因農家講的是寧窮一年不窮一天,這一天說的就是年三十,現在情況好了,這一天該有的都得有。


    麥穗兒每天早上都會帶著喜郎過來,卻並沒有幫什麽忙。隻是看著喜郎就忙得東奔西跑的,唯一做的事兒就是下午回去的時候,帶回去兩籃子的熟食,還的麥寶兒護送。


    年三十早上麥穗兒又帶著喜郎過來,寒冬臘月的,雖然沒下雪,卻是愁雲籠罩烏雲壓頂,寒風習習,隨時都有下雪的可能。


    麥苗兒正好蒸了麵筋,土豆泥的,還將煮熟的胖豆芽粉條存在菜窖裏的青菜做了涼菜,都準備好了給盛家的。


    麥穗兒將喜郎放在院子裏讓他自己玩兒,倚在門框上和麥苗兒說話:“姐,還是那句話,你太好了,如果沒有你估計我都沒法生存了。”


    麥苗兒忙著手裏的活兒,抬頭看一眼麥穗兒煽情誇張的表情,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笑夠了搖著頭說:“穗兒,姐姐覺得人還是要出去,你看看我們穗兒。在外麵見識得多,就是會說話。不過姐姐覺得,還是我妹妹好,我妹妹有本事。不是我妹妹,我這麽個腿型,這麽個沒主見的人,哪裏能過上這吃著糖餑餑點心的日子。(.無彈窗廣告)”


    農家人嘴裏的糖餑餑點心的日子,就是最甜的日子,也就是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的日子。


    麥穗兒很不謙虛的卻很真實的說:“你妹妹我有點本事這倒是真的,不過全靠姐姐在後麵撐著,沒有姐姐我這點本事沒用武之地。”


    姐妹兩互相吹捧,就聽見黑子嗷嗷叫著逃走了,兩人定眼看去。喜郎拿著一根長棍差點戳瞎了老狗的眼睛。


    麥穗兒忙上前搶走喜郎手裏比他還長的棍子,輕輕拍打了一下他的小屁股罵道:“小壞蛋,好好的打黑子做什麽!小心它咬你!”


    喜郎見棍子被奪走,在地上又抓起一根玉米杆,在半空中揮舞著。奶聲奶氣的說:“打黑子。”


    麥穗兒又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罵道:“喜郎,娘警告你,再敢欺負黑子,娘就將你放在院門外,門外可有老狼。”


    喜郎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抱住了麥穗兒的腿,可憐兮兮地說:“娘。喜郎不打黑子了,喜郎不去門外,不想被老狼叼走。”


    一個小孩子在大門外,就會被老狼叼走,也不能欺負黑子,狗是狼的舅舅。有黑子在狼就不會來叼小孩。這是她經常嚇唬喜郎的話。


    喜郎說話奶聲奶氣的,很多字咬字不清,卻十分連貫,能辯得請,聽起來十分有趣。老狼被他說成鬧娘。讓她和麥苗兒笑出了聲。


    卻不敢讓喜郎看見,怕他以後會不相信。


    強忍住笑,沉著臉對他很嚴厲地說:“喜郎,隻要你乖乖的聽娘的話,不打黑子,不搶太奶奶的拐棍,娘就不會將你趕到大門外。”


    喜郎胖乎乎的臉上掛著淚珠,可憐兮兮的狠狠點著頭保證:“不打黑子,不搶太奶奶的拐棍。[.超多好看小說]”


    麥穗兒這才點了點頭誇了他一句,彎腰替他擦去臉上的淚珠輕言細語地說:“這才乖,這才是娘的好寶貝。去玩吧。”


    喜郎擦去淚珠,立刻對灶膛口的一根可以當燒火棍的木棍來了興趣,趁麥穗兒不注意,從她的身邊衝了過去,繞過麥苗兒,拿起木棍,又跑了出來,還差點被不高的門檻絆了一下,麥穗兒忙扶著他。


    他小小的雙腿快速的進廚房又跑出來,神情嚴肅,眼神惶恐,速度之快動作之敏捷,令麥穗兒麥苗兒忍俊不禁。


    孩子毫不掩飾的行動,實在是可愛的讓人心顫。麥穗兒隻覺得自己的小心髒柔的滿胸腔的擴散。滿胸滿腔的全都是喜郎胖乎乎的身子,粉嘟嘟的臉龐。


    她一點也不掩飾自己溢滿的母愛,快步追上喜郎,從背後抱起他,緊緊地摟在懷裏,狠狠地緊了緊。


    胸懷滿滿的,全世界都在。


    還沒好好感受這份幸福,喜郎快速的扭動身軀,掙紮下了地,跑去自顧自的玩兒了,剛才的眼淚似乎根本不存在。


    她暗自歎息:還是兒童好。無憂無慮,邊哭邊笑都行。可惜對於她來說已經很遙遠,她必須認真去做才能保持兒子的這份童心。


    前世的她留給兒子太多的傷痕,不難想象兒子童年時候沒有她在身邊是怎樣的情景。可是直到現在她才很真切的看到孩子最美好最可愛的時刻,孩子對於母親所表現出來的自然的依賴和信任,讓她覺得自豪滿足幸福,沒有母愛的童年是不健全的,沒有和孩子一起走過童真的母親也是不健全的。


    可惜母愛天天都泛濫,父愛在哪裏?


    想起父愛,不由得神情漠然起來,不想破壞麥苗兒的心情,借口去看喜郎,跟著去後院的牲口棚去看小毛驢。


    兩頭可愛的灰色毛驢被拴在驢槽內正吃著草料,看見小小的喜郎提著一根木棍過來,仰起頭嗯昂恩昂的叫了起來,剛剛還安穩的身子繞著牲口樁轉了起來,韁繩便跟著纏繞。


    喜郎毫不憐惜的舉起木棍就去打毛驢的腿,毛驢揚起後蹄,嚇得麥穗兒忙將喜郎抱去一旁。


    男孩子就是頑皮,小小年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麽東西都敢拿,什麽動物都敢打。家裏的老狗見了他老遠的就采取措施自保。


    這麽頑皮沒有爹管著可怎麽行。


    可是他的爹在哪裏呢。回來這麽久了,隻有三十多裏地,卻是十幾天了沒回來過。


    現在忙以後也許更忙,孩子誰來管教。都說慈母嚴父缺一不可啊。


    一愣神,喜郎已經揮舞著木棍遠遠的打了灰驢幾棍子,隻是灰驢繞著韁繩亂轉,離得也有點遠,沒打著。


    兩頭小灰驢便此起彼伏的昂傲昂傲的仰天叫了起來,似乎在傾訴。


    後蹄兒便不時的揚起來。


    麥穗兒兩手提著喜郎的腋下,將他帶離驢槽,狠狠的放下再次沉下臉嗬斥:“喜郎,娘再次警告你,不許欺負小毛驢。它們是你大姨的坐騎和姬叔叔的坐騎,就是你大姨姬叔叔出門要騎它。你把它們打壞了,你大姨以後不許你來了。”


    話還沒說完,喜郎又提著棍子去追母雞。一群母雞公雞便撲棱著翅膀亂跑亂飛,雞毛更著亂飛。


    一點不長記性又跟了來的老狗黑子見狀,也追著母雞跑。


    簡直是雞飛狗跳驢子叫,多虧了兩頭豬都解決了,要不更熱鬧。


    麥穗兒隻好采取強製手段,抱起喜郎奪過他手裏的棍子,抱著他去前院。


    喜郎用力的扭動身子,試探著要下地。


    麥穗兒緊緊地用雙手將他固定在懷裏,黑著臉說:“再不聽話,娘真的要生氣,出去就把你關在大門外。你聽老狼來了。”


    說完捂著鼻子學了聲狼叫:嗷嗚嗷嗚……。


    喜郎乖乖地在麥穗兒懷裏豎起耳朵,忽然一隻小手捂著麥穗兒的嘴,咯咯的笑了起來,奶聲奶氣的說:“狼狼,娘……”


    這幾個字裏娘,狼都說的很清楚。


    麥穗兒無奈的親了他一口,說:“你要是不聽話,娘就這麽喊狼來。”


    喜郎一點不相信的咯咯恥笑著她,硬是掙紮著下了地,轉身往後院跑。


    麥穗兒聽隻好緊追。


    哎,還不到兩歲就這麽無法無天,再大一點該怎麽辦?


    好不容易將喜郎弄回了前院,又哄又嚇唬,才強製他睡了午覺,抽出了身子,看著他熟睡的可愛樣子,不由的親了他一口,搖了搖頭,這孩子精力實在是充沛,一點也不知道疲倦。


    麥苗兒已經將該準備的全都準備好了,此時正在準備紅包。


    家裏除了喜郎還沒有小孩子,隻有二爺家的幾個小孫子,給奶奶麥秦氏也的準備一份。


    看看天色,麥穗兒將麥苗兒給她準備的提出了院子,看著門外問:“姐姐,怎麽沒看見三姐?她去哪兒了?”


    麥苗兒看了看麥薑氏家的方向,小聲說:“被嬸娘叫回去幫著蒸饃去了,說是二嫂子害喜。”


    麥穗兒撇了撇嘴:“人家到底是親母女,親不見怪啊。這我們這邊好吃好喝的養了好幾年,看看情況好了,又叫回去了。”


    麥苗兒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大門,沒人,才壓低嗓門說:“穗兒,你不知道。二姐這些天和大姐走得很近,我看啊說不定嬸娘要叫她回去。”


    麥穗兒想了想說“回去就回去吧,反正和過完年如果順當的話,我們就去給寶兒提親,存香也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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