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的臉色陰沉,冷冷的瞪著乖乖坐在麥穗兒身邊的喜郎,他知道自己闖了禍,很難得的安靜地坐著,低下頭去一雙小手絞著自己的衣襟。


    盛管家莊媽姝草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低頭站在盛夫人身後,自從來到這裏還沒看見過夫人如此的態度。


    氣氛有點壓抑,火爐裏的火苗兒此時抽的正旺,發出暖哄哄的聲音。


    滿桌子的菜卻沒人敢動,穆丹丹有點幸災樂禍,想看看自己的姨媽在大年三十對麥穗兒發脾氣,嗬斥喜郎,所以並沒有往常般的哄她開心,而是冷眼相看。


    麥穗兒覺得很不以為然,盛夫人的樣子好像有點過了,大年三十的,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孩子,就算是將那些排位全都衝到,又能如何,又不是帶有什麽目的性。


    想了想起身說:“娘,動筷子吧,喜郎還小,不懂事兒。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盛夫人狠狠地瞪了麥穗兒一眼:“我和他計較什麽?你好好的跑進來做什麽?不是都給你說了你不能進來的麽?”


    原來是在生她的氣,麥穗兒低下頭說:“娘,我是聽到喜郎的哭聲還有很大的動靜才進去的。”


    嘴裏辯解著,心裏也很不舒服,不是說女子嫁到婆家就是婆家的人了麽,比女兒更近,是有資格參加祭祖活動的,怎麽到了她這裏就變了呢。


    再說了她也不是有意的,這大年三十的找這別扭。


    便輕輕的坐了下來,將喜郎抱在了懷裏。


    喜郎聽盛夫人對麥穗兒說話語氣嚴厲,抬起頭又狠狠的瞪著盛夫人,孩子的眼睛又大又黑又純,粉白的小臉,肉呼呼的小嘴,很讓人忍俊不禁。


    縱是盛夫人心裏很生氣,也被他的樣子逗笑。


    她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好像不該這麽生氣。輕輕歎了口氣對盛管家說:“大誌,眉兒,姝草你們都坐吧,風兒可能不回來了。我們吃飯。”


    盛管家莊媽跟了夫人幾十年,知道她的心思,她其實並不是在生麥穗兒喜郎的氣,而是在牽心兒子。


    回到了都城也沒時間回家看看,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兒,盛夏臨走的時候簡單地將朝廷的局勢自己出去的目的告訴過盛夫人,盛管家。本來說的是半年回家,現在兩年多了,不但盛夏沒回來,就是隨從出去的梅瑰紅也沒回來。


    盛管家坐在今晚專門為他設的位子上。安慰道:“夫人不用擔心公子,公子吉人天相,絕不會有事兒的,再說了少夫人前幾天還見了。好好地,隻不過是脫不開身子。”


    原來是牽心兒子。麥穗兒稍微放寬了心,兒行千裏母擔憂,人之常情。更何況離家幾步之遙不回來。


    她捏了捏喜郎的小胖臉,說:“喜郎,該給奶奶說點什麽?給奶奶說了,我們就用可以吃了。”


    喜郎虎著臉不出聲,身體隻管往麥穗兒懷裏鑽。


    麥穗兒小聲哄他:“喜郎。奶奶是你爹的娘,你爹不在,喜郎的替你爹給奶奶拜年,娘怎麽教你來著。你要不說,娘就不喜歡你了,今兒晚上不和你睡。”


    晚上不和娘睡。那怎麽行?喜郎忙直起身子,撅著嘴很勉強的抱起胖乎乎的小胖拳頭,很快的做了幾個很幼稚可愛的揖,從麥穗兒懷裏溜下去,跪在鋪著軟墊的地上。象征性的點了幾下頭,奶聲奶氣的說:“奶奶福如東海紅包拿來。”


    喜郎稚嫩的不太標準的童聲加上可愛幼稚的動作,盛夫人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她滿眼飽含愛意,伸手從盛管家手裏拿過紅包,一連給了好幾個。


    接下來麥穗兒穆丹丹盛管家莊媽姝草都一一給盛夫人拜過年,拿過紅包,說過吉利的話,氣氛才緩和過來。


    喜郎見大家都笑了起來,馬上就忘了剛才的事情,又坐不住了,溜下凳子,滿屋子跑來跑去的,跑一會兒過來張開小嘴兒,等麥穗兒喂他東西吃。(.)


    盛夫人看著孫子心裏喜歡,滿臉堆笑的也不時的給他喂幾口。


    熱熱鬧鬧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喜郎玩得累了,爬上麥穗懷裏,歪著腦袋瞬間睡去。


    盛夫人便說:“好了,收拾了都去睡吧。”


    姝草莊媽將碗碟裝進盤子裏,端了出去,麥穗兒抱著喜郎出了院門。


    卻見漫天飛雪從漆黑的夜空飄落下來,在紅紅的燈籠光中很妖嬈的曼舞,被寒風吹來落在臉上,涼簌簌的。


    雪下大了,她抱著喜郎往回走,盛夫人忙在身後喊:“媳婦兒,等一等,大誌眉兒回來,送你過去。這麽晚了,不要帶著孩子一個人亂走。”


    麥穗兒便站在院子裏看雪花飛舞。


    盛夫人也出來站在她身邊,看著漫天飛雪自言自語般的說:“不知道喜郎今兒將祖上的牌位推到,是要倒運還是要翻身。”


    孩子無意中闖的小禍,被迷信了。


    麥穗兒轉臉凝神的看著盛夫人,比起第一次見她,蒼老了許多,額頭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頭上也有了幾根白發。


    同為母親,她有點心酸心軟,接過她的話茬,笑吟吟地說:“當然是要翻身了,運到了,自然是翻身。”


    盛夫人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喜笑顏開:“對對媳婦兒說得對,運到了,運到了,是該翻身了。”


    她沒想到麥穗兒會這樣解釋,說的很順耳。


    穆丹丹站在盛夫人身後冷眼看著,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有了喜郎,盛夫人多半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小孫子身上,隻要他在家她的目光便一直追隨著。


    對她便很疏遠了,好幾次她刻意的討好,都被很無情的忽略不計。


    她覺得難以接受卻無能為力。


    姝草不停的勸她,讓她耐心忍著,等表哥辦完大事兒回來,可是盛夏這一去兩年多不複返,她一天比一天年紀大,喜郎也一天天長大。


    再過幾年她容顏逝去,而麥穗兒的兒子會長大成人。她一無所有,而她擁有了所有。


    她越想越覺得不公平,好幾次甚至想打喜郎的主意,可盛夫人視喜郎為心頭肉。韓冬羽臨走時也捎話帶信的提醒過,她沒敢下手。


    再者麥穗兒自從上次落水之後,格外的謹慎,每天將喜郎看得緊緊的,喜郎也很抵觸她。


    看著盛夫人麥穗兒其樂融融的看著雪花兒,說著話,活脫脫一對母女,她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默默地低頭進了旁邊自己的小屋。


    玫瑰紅跟著盛夏出去,姝草伺候了盛夫人。莊媽搬去馨園,她一個人不敢在芳院住,便白天在芳院,晚上睡在德園。


    麥穗兒抱著喜郎跟著盛管家,後麵是莊媽。兩人護送般的將她送去馨園,將喜郎安頓睡去,看莊媽忙著將小火爐裏的火捅開,盛管家幫著去倒炭灰。


    忽然覺得這兩個有情有意的人,也該有個機會好好單獨相處了,都一起養了寄養了女兒,也差不多是合法夫妻了。


    便對莊媽說:“莊媽。請大誌叔去你屋裏坐一會兒吧。平時也沒什麽機會,今兒過年,說說以後你們的打算。”


    莊媽竟然紅了臉,還挺好看。她也正有此意,卻不敢說。


    見麥穗兒替她說了出來,扭捏道:“少夫人。這怎麽行,要是讓夫人知道了,會把我們趕出去的。”


    “沒那麽玄乎,我替你們看著。”麥穗兒驚豔了一下莊媽的顏色,看來不管多大年紀的人。有了愛的的滋潤都很美。、


    莊媽有點猶豫地說:“少夫人,老奴倒沒什麽,大誌可不一定會隨我去。”


    麥穗兒笑了笑:“你先回去,我讓他將這個給你送過去,接下來的事兒就看你了。”


    麥穗兒說的是一個火盆,主子的屋子裏生著火爐,比較幹淨安全。下人的屋子裏就是火盆了,稍微有一點火就行。


    下人白天一般不會在自己屋子裏,所以隻有晚上的時候在主子屋裏夾一些炭火,火盆是生鐵打成的,又重,還會燙手。


    莊媽很害羞的先回去。


    盛管家將火爐的抽屜送回來,麥穗兒便讓他將火盆送去莊媽的廂房。


    夜深人靜,雪下得越來越大,能聽見落在屋頂的簌簌聲。


    這麽晚了,盛夏看來是回不來了,她還是抱著一絲的希望。


    自言自語一句,躺在了喜郎的身邊,喜郎熱乎乎的小身體便湊了過來,胖乎乎的小手摟住了她的脖子,甜膩膩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溫馨而幸福,剛才還很八卦的想看看盛管家什麽時候出去,卻睡意襲來。


    夜安靜的睡去,雪花偷偷地想要全部臨落般的,改變了飛舞的狀態直直的落下,不一會兒就落下了厚厚的一層。


    三十多裏之外的都城皇宮門前不遠處,一具雪人般的身體沿著牆根慢慢移動,不時抬頭看看漆黑的夜空低頭看看白茫茫的腳下,高高懸掛的燈籠隨風搖曳,又幾盞已經熄滅。已過了午夜,該不是情況有變?


    據可靠情報,今晚午夜,五皇子的黨羽會帶著守城駐軍衝進皇宮,會合一些籠絡的禦林軍,擁立五皇子為皇上,而奄奄一息的皇上,也會在那一刻駕崩。


    八皇子知道自己勢力單薄,已經漸漸退出角逐。


    而做了多年太子爺的太子將會被廢除。


    而太子爺這邊,也早已有了埋伏,韓冬羽已經率領西關駐軍,按照姬忠的命令,順利的抵達都城。


    想起姬忠以後知道了西關軍其實早已控製在自己手裏的樣子,便熱血沸騰。打好了這一仗,成功的將太子爺扶上皇位,複仇之事不日可待。


    可是已經過到了午夜,還安靜的沒有一點動靜,難道情報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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