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兒。[]今兒你姐夫帶我們去鬼愁山看瀑布。總是聽說感興趣,很快的又閉上眼睛。


    麥苗兒心裏實在是壓抑,就算平時脾氣再好也生了氣,伸手將她從被窩裏提了出來大聲說:“穗兒,再以前姬家的布衣坊,盛老爺家的酒坊都用的是鬼愁山從天而降的水,我們都沒看過。這些天天氣熱,剛好去涼快涼快。”


    麥苗兒守在麥穗兒床前,看她終於睜開了眼睛,帶著很大的熱情殷切的說。


    麥穗兒似乎一點也不這樣下去,姐姐都快瘋了。你知道姐姐最疼你了。這輩子就活了你的人。你這樣。我看姐姐也不要活了,就陪著你死了算了。”


    說完捂著臉哭了起來,麥穗兒從沒這個樣子過,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承受,頻臨奔潰。


    這些天來她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連自己最親密的夫君姬小童都沒正眼看過,麥穗兒卻依然一言不發。給吃的便吃,喝的便喝。吃喝之後便睡。


    她實在是沒了辦法,麥寶兒也飽受煎熬,卻是存香肚子大了,家裏還有個小樂樂,脫不開身。


    姬小童便每天早晚的過來陪著她,他幫麥穗兒號過脈,知道她身體並無大恙,隻是心裏的障礙不能逾越,想她是因為喜郎走了的原因。便提議帶著她們去積雲山最峻峭的山崖鬼愁山去看瀑布。那裏瀑布如從天而瀉,在崖下匯成翻滾的溪流,頗為壯觀,山崖刀劈斧鑿,很讓人歎為觀止。


    也許看到了如此風景,會讓麥穗兒有所感悟,心情從此開朗。


    麥穗兒臉上毫無表情。有點天然呆的樣子,心裏卻是什麽都知道的,隻是剛開始不想說話。一句也不想說,慢慢的說不出話來。現在就是想說也說不出來。什麽也不想做。


    嘴裏不說,麥苗兒對她的這份感情,這種發自內心的的哭聲很讓她感動,她心裏對她說了好多次感激,嘴上就是說不出來。


    對於麥苗兒這樣的安排,她也是很讚同的,她也為自己的現狀擔心,難不成這一下就成了啞巴。永遠不會說話了。她可是經過世事的人,不會就這樣被擊垮的。可是,話說不出來已經成了事實。她知道姬小童說的很對,是心理作用。便伸手拉了拉麥苗兒,對她擠出一絲笑,點了點頭。


    笑容依然溫柔甜美。


    麥苗兒心裏一喜,對外麵喊了聲:“王媽,準備點幹糧水,讓玉林去找舅老爺說一聲,讓他去姬府套馬車。我們去鬼愁山。”


    太陽剛剛升起,姬小童麥寶兒便帶著麥穗兒麥苗兒存香樂樂,以及兩個丫鬟王媽。玉林姬老九姬富貴順兒一群人去鬼愁山。


    趕著五輛馬車,姬小童麥寶兒姬富貴不願坐車,騎著馬。玉林年紀小,騎著毛驢,一行車馬慢悠悠的沿著胭脂河岸邊的土路慢悠悠的向上遊走去。


    地裏的麥子都收了,玉米高粱半人多高,別的秋糧也都長勢正好。天氣炎熱難當,走在河岸邊,還有點涼爽。


    迎麵遇上盛老夜爺家胭脂醉紅米酒坊的工人們拉著水車回來。見到他們都恭敬的打過招呼。


    麥苗兒便掀開車簾問:“老爺,他們就是去鬼愁山拉水的?這麽早啊。”


    姬小童騎在馬上俯下頭說:“去的遲了太熱。酒坊也急著要用。”


    麥苗兒說:“老爺。聽說以前我們家裏也去拉水的,也是這麽早嗎?”


    姬小童透過車簾看了一眼靠在靠背上的麥穗兒說:“有時候比這更早。穗兒。你要不要出來透透氣,帶著一股水味兒。”


    麥穗兒點了點頭,麥苗兒見她今兒個終於有了反應,忙對外麵喊:“停車,快停車。[]”


    車子停了下來,姬小童下了馬,將她扶下馬車,又去幫麥穗兒,卻見她已經自己下來,腳步有點沉重的往前走。


    他和麥苗兒相視一眼,扶著她跟在了後麵。


    走了一會兒,隱隱傳來瀑布的轟隆隆的聲音,麥穗兒的腳步也輕快起來,麥寶兒跳下馬,很熱情的上前說:“四姐,就要到鬼愁山了,路很難走,我扶著你吧。”


    麥穗兒搖了搖頭,對他微微一笑,眼睛示意後麵存香樂樂坐的馬車。


    麥寶兒知道她的意思,到了山腳下,馬車就的停下來,人的走著上去,讓他去扶存香照看樂樂。


    麥寶兒見她麵色平靜,腳步輕盈,沒有別的跡象,便轉身去幫大著肚子的存香,一邊吩咐柳枝:“你跟著四姐。”


    還沒到山腳下,瀑布如雷的響聲越來越大,空氣中彌漫著水珠的霧氣。


    鬼愁山是積雲山最陡峭的山崖,懸崖峭壁如刀斧神功,怪石突兀,奇鬆蒼翠,一簾天河般的瀑布從懸崖之上一瀉而下。一股水簾落在半山腰處一塊光滑的青石之上,水花濺起幾丈高。落下之後在青石腳下旋起漸漸匯成一條溪流,翻滾著向山下流去,出了鬼愁山形成了胭脂河。


    來到青石之外的平地上,麥穗兒抬起頭向上看去,瀑布傾瀉處如在天際,天高雲淡,蒼鷹在半山腰盤旋。


    一陣微風吹來,涼爽的水珠飛落臉龐,沁心的涼


    大自然的景色如此妙不可言。麥穗兒深深地呼吸幾次,聽著耳邊樂樂一驚一乍充滿童趣的驚叫聲,慢慢閉上了眼睛。


    腦子裏出現了喜郎粉嘟嘟的小臉。漸漸地已經模糊很久的前世兒子老公的臉龐越來越清晰起來。


    她不說話,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喜郎的離開而傷心過度的,隻有她自己心裏明白,並不完全是因為喜郎的離開。


    喜郎離開又偷偷的跑回來看她,除了讓她吃驚之外更多的是感動。


    所以她再次提筆給盛夏寫了一封信,請他不要催促怪罪孩子,她會慢慢的勸說他,讓他自己回去好好做西夏侯世子,以後在都城做好質子。


    卻是在和兒子相處的那些天裏,前世兒子的臉龐越來越清晰。對喜郎越是好,對前世兒子的內疚越是深。


    前世的時候,她很放心的交給了老公,記憶中和兒子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二十多年加起來,竟然沒有和喜郎相處的這些天長。


    由前世的兒子便想起了前世的老公。那個相貌英俊,腿腳不好的男子,他曾經對她是那麽無微不至的關心疼愛。細心到每天早晨會將牙膏擠在牙刷上兌好刷牙水。


    晚上多年如一日的幫她做夜宵,燒洗腳水。


    而且直到他去世,她的十指沒有沾過涼水。沒有洗過自己的衣服。卻每天都穿著幹淨整潔熨的平平整整的衣服出門。更為重要的是,她沒有參與過兒子的成長,他卻是一天一天的陪著他長大成人,從沒責怪過。


    而她以前從來沒感動過。


    她又上前幾步,瀑布水珠迎麵撲來,落在臉上頭上,她仰起頭來。


    才想明白她是那麽的愛著前世那個老公,那些個生活中的一點一滴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讓她懷念。


    而那前世穿越之前的迷戀在穿越小說中不能自拔,腦子白天晚上被各種身份的盛夏所占據,隻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


    想明白這些這些,才覺得讓她日思夜想的,前世思想出軌,今世付出所有的盛夏般的男子,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


    模糊到她想不起他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這些年來她可是一心一意的將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盛夏身上,忘了自我,難道隻是破了一場夢。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混合著瀑布涼爽的水珠,不由得放聲痛哭起來。哭聲被巨大的瀑布聲所淹沒。


    原來幻想真的很豐滿,現實確實很殘酷。


    原來這麽多年來,她隻是活在不知道哪一年哪一月的那個盛夏般溫暖的那一天,為著那個從沒交談過的白衣男子盛夏般的笑容,便賠上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前世辜負了老公,虧欠了兒子的成長。


    今世付出了所能付出的一切,仔細想來,卻從未得到這個盛夏的一句承諾,他從未正眼看過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而她竟然很天真的以為,這是上天對她的垂憐。


    這麽多年來,她原來是活在自己的夢中。


    身後不遠出,麥苗兒擔心的看著麥穗兒一步一步的走近飛淺起水花的青石旁,很害怕她一頭撞在上麵。


    她很緊張的對身邊的麥寶兒說:“寶兒,快去看看。不要讓你四姐再往前走了。”


    麥寶兒點了點頭,就要上前。


    姬小童伸手攔住他:“寶兒,讓你四姐一個人待一會兒,不要去打擾她。”


    麥寶兒憂鬱的看著麥苗兒,拿不定主意。


    姬小童便說:“寶兒,相信姐夫。穗兒隻是心裏難受,她會好的。”


    不知過了多久,麥苗兒再次焦慮起來。她不滿的瞪了姬小童一眼說:“老爺。都是你,都什麽時辰了。穗兒還那樣。寶兒,去看看。”


    麥寶兒剛要上前,卻見水花環繞下的麥穗兒轉過身來,嬌笑嫣然嫋嫋婷婷的走來,邊走邊大聲說:“姐,姐夫。寶兒存香,真的很涼快,你們也去試一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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