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喬閣時,紅玉正在院子口翹首以盼,麵上是說不出的焦急。


    待看到兩人的身影是,方才鬆了口氣,衝著墨玉埋怨道:“怎地去了那麽長時辰,你也不勸勸娘子。”


    墨玉已是收了麵上種種表情,現下是如往常般穩重的溫柔的淺笑,她朝著紅玉歉意的笑笑,隻沒有說話。


    宋喬勾唇,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在自己家中,沒甚好擔心的。”


    紅玉雖然不讚同,卻也沒再說什麽。自宋喬離了喬閣,她便覺得心中空空落落不安的厲害,很是害怕再發生何事。她也知自己實在過於緊張,可……隻要閉眼她便想起娘子昏迷不醒毫無生氣的模樣,這讓她心慌,讓她很是難受。


    喬閣內靜悄悄的,每個丫鬟皆是沉默的做著手上的活計,力求不發出一絲絲聲響。


    退了外衫,任由墨玉紅玉為她淨麵淨手,宋喬閉眸,喬閣內失了以往的活氣啊。


    罷了,也許過段日子便好了。


    晚間,宋夫人來到喬閣,便看到宋喬捧著卷書集,一會兒蹙眉一會兒了悟,正全神貫注的看著。


    正做著繡活的青玉看到宋夫人,忙站起身,恭敬的行禮。


    宋喬這才從書中抬眸,看到宋夫人嬌嬌的喚了聲母親,隨手將書扣在一旁,然後揉揉酸痛的眉間。道:“怎地也沒個丫鬟通報一聲。”


    這幾日的晚間,宋夫人都是陪著宋喬的,今兒也不例外。


    她走過去摸摸宋喬柔順的發絲,道:“怎地如此用功?”


    “整日窩在床上,無聊的緊,便隨便找本書來看。”宋喬就著宋夫人的手乖巧的蹭了蹭。


    宋夫人淡淡的應了聲,接著道:“莫在晚上看了,燈光畢竟昏黃,時辰長了,恐是傷眼。”


    “嗯!”宋喬乖巧的應了,然後道:“母親,您不用每日都陪我睡的,我已經沒事了。”


    宋夫人喟歎一聲,沉默不語。怎麽可能會沒事呢,幾乎每夜她都會驚醒,然後睜眸到天亮。隻為了讓自己放心,這才忍著心中的害怕和驚恐,做出這般開朗的模樣。宋夫人便也沉默隻當自己不知道,可是每夜的每夜,她都能夠聽到阿喬在睡夢中那不受控製的哭泣聲。


    “過幾日再說吧!”宋夫人道。


    宋喬無力,她知自己每夜都做夢,夢中的結尾總是寶兒那張青紫的冰涼的臉,醒來麵上總有淚痕。她很是害怕母親發現之後想到別的地方去,可是無論何種辦法,她都無法控製不讓自己夢到寶兒。


    這一世她怕是隻能在夢中看到他了!


    母親兩個又說著今兒為小三郎洗三的趣事,宋夫人道這小宋璞真真是個乖巧聽話的小郎,整個過程隻睜著那雙琉璃般的眼睛,眼珠子滾滾圓圓的轉個不停,卻是一聲也不哭的。


    然後宋夫人又笑道:同阿喬小的時候很像。


    宋喬便也跟著笑。


    韓府內。


    韓幀抱著酒壇子歪歪斜斜的倚在桌子腿上,雙眸深陷且迷蒙,整個臉消瘦虛浮,唇上更是長滿了胡渣。本來潤澤的黑亮的長發此時如同枯草一般覆在他的麵上、身前,讓他整個人如同瘋癲之人。


    湘蘭跪在他的身邊,去奪他手中的壇子,卻被他一把甩開,撲倒在一側。


    她便再也忍不住,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又快速的爬到韓幀的麵前,去拉扯他,哭求道:“三郎,我的好三郎。婢子求求您了,您已是好幾日沒有用一點餐飯,隻拚命的喝酒。這樣下去,您的身子受不了。”


    “您要是傷心難過,您要是不順暢,您打我罵我,怎麽都行,求求您了,您別糟蹋自己行嗎?婢子心疼啊,婢子真的心疼你啊!”


    韓幀睜開眸,看著哭的好不淒慘的湘蘭,譏笑一聲,“你心疼我?你有什麽資格心疼我?我的身子想怎麽糟蹋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少在這兒假惺惺,滾。”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拳狠狠的砸在湘蘭的心上,她慘白了臉色,哆嗦著唇角,眼淚成串的往下掉。沒資格,她竟是沒資格嗎?腦子一熱,她便不管不顧的撲倒韓幀的身上,使了全身的力氣抱住他,去親他的唇。那雙渴望已久的美麗的薄唇,隻現在這張唇上卻滿是幹裂的口子和翻起的肉皮。


    磨得她嬌嫩的紅唇生疼,可她仍然覺得幸福。


    又幸福又絕望。


    韓幀未進粒米,身上軟綿綿的,哪裏有什麽力氣。他又驚又怒又是大恨,想要將湘蘭從他的身上扯下來,隻哪裏敵得過她的力氣。


    漸漸的便也不再掙紮,任她作為。


    隻眸中冷鬱沉寂,還有著漫天的痛恨。


    看,他確實無用,現在更是如同一攤爛泥般被個卑賤的丫鬟壓在身下。


    若是……若是他的阿喬看到這一幕,她會怎麽樣?


    他的阿喬是不是也受過這種侮辱?


    心裏的痛楚一陣快過一陣,這幾日,他都想要去看看阿喬,看看她如何了?她是不是會哭?會不會害怕?有沒有恨他怨他?有沒有想他?


    隻是他不敢,他甚至連門都不敢出。


    他害怕,害怕別人對著他指指點點?害怕那些不屑的嘲諷的目光。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可是不管用呢,不管頭天喝的如何爛醉,第二日醒來隻會更加的難受。


    那夢中的情深意重,夢裏的美麗嬌娘,統統是他的臆想。


    他同父親說隻要阿喬願意要他,他定是要娶她為妻。


    隻阿喬真的還願意要他嗎?


    湘蘭毫無章法的啃咬,讓兩人的唇上都沾了血。


    這淡淡的血腥味,刺激了韓幀,將他這些時日所壓抑的癲狂全部爆了出來,他猛的翻身將湘蘭壓在身上。


    冰冷著一雙無光的眸去扯她的衣服。


    既然已經身在地獄了,那就所有人都不幸好了。


    去溫飯食的湘雲看到地上地上糾纏的兩道身影,差點將手中的托盤打翻出去,她不敢相信的楞在那兒,卻被湘蘭一聲淒慘的低叫給驚了過來。她忙轉身,將門帶上,無力的滑坐下去。


    怎麽會這樣?


    湘蘭她……


    三郎,可以後該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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