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駁的是路姨娘,她本就因為擔憂常姨娘而麵色不好,現下卻更是憤怒。她伸著顫抖的手指著環兒,厲聲道:“你個賤婢莫要胡說八道,我同三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來為我出氣一說。”


    這卻是要先將自己撇清了。她原先乃是世家貴女,自小眼界甚高,但後來家道中落一朝落入賤籍,免不得心中積鬱苦悶,路姨娘時常溫柔的開導她,兩人自然要比其他人親近許多。


    但若說常姨娘如此掏心掏肺的為她著想,她也卻是不信的。


    宋蕭冷冷一笑,淡聲道:“何必急著反駁,先聽她說完。”這話也是說給張唇欲開口的常姨娘聽得。


    她直覺的,環兒接下來的話定不會是好的,但是她卻猜不準環兒到底會說些什麽。常姨娘閉了唇,靜靜的立在那兒,心緒卻是翻滾不寧,她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專門為她編織的陷阱裏,但是現在這陷阱中到底有何武器她卻是一無所知。


    最讓她無解的便是那設下陷阱的人,她餘光裏將院中眾人的表情查探了一番,竟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然後她將眸光定在宋蕭的側麵上,忍不住的想會是她嗎?


    感受到她的眸光,宋蕭側眸,無悲無喜眸光平靜。


    常姨娘便垂下眸去,耳邊響起鄭夫人不以為然的嗤笑聲。


    “媳婦你辦事確實公道啊,隻允許這惡婢背主陷害,卻不允許主子開口澄清,嘖嘖嘖……”鄭夫人本就因為眼線暴漏而不悅,再加上她同常姨娘是統一戰線的,說話自然是不陰不陽的。


    宋蕭歎息一聲,道:“母親,兒媳並不是這個意思。這環兒眼見著已是快要撐不下去的模樣,若是她當真昏厥過去了,這件事情便真的理不清了。兒媳這般做也不過是為了幫常姨娘討個公道。何錯之有呢。”


    環兒的情況確實是分外的糟糕,她幾乎是半撲在地上,睜開雙眸都非常的艱難。


    鄭老太君拄了下拐杖,沉聲道:“都閉嘴。讓這丫鬟接著說下去。”


    環兒隻覺得耳中翁翁直響,視線也十分的模糊,完全是因為執念而強撐著一口氣。迷茫間終於聽到這句話,她哆哆嗦嗦的道:“婢子應了這事,卻也納罕常姨娘緣何對路姨娘這般好。後來……後來……婢子發現,常姨娘她……”


    “她竟是中意著路姨娘的……”


    “婢子知道常姨娘有一個小箱子,那裏麵鎖著她許多私密的東西。郎主若是不信,可以命人去搜。”


    環兒根本等不得眾人反應過來,急切的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來,便如願以償的昏厥過去。


    她要做的事情終於做完了。至於會起到什麽效果,卻是和她沒關係裏。倒下的環兒的唇邊掛著不易察覺的淺笑,待她醒過來時,家中的麻煩應該是解決了吧,而自己也會重的新生吧?


    模糊間。環兒不確定的想著,但不管怎樣隻要父親母親阿妹無事,她所做的一切便也值得了。


    若說環兒的話太震撼了,以至於所有人都未反應過來。倒不如說大家都在疑惑著這句話是不是自己聽到的那般?


    常姨娘中意路姨娘?


    這是幾個意思?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待終於將這其中的意味明白過來之後,鄭瑉突地站起身來,麵色陰沉眼神陰鷙,便要衝上前將那口出惡言的環兒給親手斬殺。哪裏還顧得這人意思暈厥過去。


    宋蕭忙拉住他的胳膊,擰著眉安撫道:“夫君,你莫著急。這賤婢說的事情哪裏能信,待她醒過來先打上幾十板子,看她到底說不說實話。”這卻是不信環兒的說辭的。


    她的聲音裏是從未有過的溫柔,鄭瑉雖仍是十分生氣。但最終卻是什麽也沒做。


    何姨娘怪笑一聲,道:“是不是實話,隻要去翻翻常姨娘那小箱子便是了。”雖說環兒的話太過匪夷所思,但是何姨娘卻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若是真的呢?


    若這件事是真的,那這下便有好戲看了。這一次。常姨娘路姨娘兩人全都跑不過。便是這般想著,何姨娘便忍不住的高興。


    鄭瑉便不悅的瞪向她,她縮了縮身子,但很快便又直起腰來,裝模作樣的哭訴道:“郎主,您不能如此的不公呢。妾也是您的女人,可是您卻……”


    她捂著自己的臉,嚶嚶嚶的哭著好不淒慘。


    一旁慘遭連坐的杜姨娘也啞著聲音道:“郎主,妾也是冤枉的呢。”她才真正是遭了無妄之災,不過就是稍稍圍觀了一下而已,便被罰著跪了這麽久,膝蓋很疼的啊!


    她是鄭瑉最早收的姨娘,已是生了兩個小郎,原先常姨娘未來時,她在鄭瑉心中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隻可惜後來,她們三位加起來都比不上常姨娘的一根手指,這讓她怎麽不恨呢。


    鄭瑉的臉色便更加的難堪了。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鄭老太君皺著眉頭哼了一聲,起身道:“你們自己院子裏的事情自己解決吧,烏漆嘛糟的沒得壞了別人的心情。”


    說完也不等宋蕭和鄭瑉開口,便扶著浣紗的手離開了。


    鄭夫人卻是十分堅定的留了下來。


    侯氏黃氏自然也是不走的,這麽……嗯,離奇詭異熱鬧的事情,怎麽舍得走呢。若是離開了,怕是會後悔的。


    宋蕭掃了何姨娘同杜姨娘一眼,便對鄭瑉道:“夫君,讓常姨娘將小箱子拿出來吧。雖說這丫鬟說的不是事實,但這話卻是落入了許多人的耳中,便由不得別人心中是怎麽想的了。若是不趁著這個機會幫著常姨娘證明了清白,怕是以後少不得遭些閑言碎語。清白對女人來說是最重要的了,我想,常姨娘定也是這般想的,對吧。”


    自環兒開口之後,常姨娘便一直垂著頭,眾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個怎樣的表情。現下她被宋蕭點名,是以所有的眸光蹭蹭蹭的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便連路姨娘都不例外。


    她聽了環兒的話隻覺得又氣又好笑,但很快便嚼出味來,不管這件事情是否是真的,她們二人都會在別人心中落下不好的印象。怕是以後再也不能正常的來往,這倒也沒什麽,大不了便將苦悶酸楚都放在心中。


    但是……路姨娘忽而有些驚恐,若是真的呢?


    她想起常姨娘剛剛被接入府中不過月餘,便淺笑嫣然的同自己搭話,那個時候自己對她是防備的,可是後來……想起那一樁樁一件件的往事,常姨娘心中覺得有些慌亂,又有些說不出的惡心,那些看似正常的交往,為何現下想起來總是有幾分的不對味。


    她蒼白了臉,抿著唇不安的看向常姨娘。


    常姨娘低低的笑了一聲,抬起頭來言笑晏晏的看向鄭瑉,嬌著聲音道:“夫君,你相信她們的話嗎?別人如何說我都不在乎,可您卻是我最親近的人,也是我腹中小郎的父親,您不信的對不對?”


    環兒的話實在是讓宋喬意外,是以她一直處於狀況外,費力的去回想著前世裏鄭瑉府中是否出過這樣的事情。


    她記得阿姐沒了之後,很快鄭瑉便另娶了新人。那個時候的鄭瑉已經是昌瑉侯,迎娶的是吏部尚書鍾鎬家的二娘為繼室。她印象中那鍾二娘是個膽小不愛說話的,後來……


    她忽而便想到,好像不過兩年的時間再次聽到了鄭瑉喪妻的消息,再然後怎麽樣了,她卻是不知了。


    一是因她實在是不愛出門,另一邊是她一直對薄情寡義的鄭瑉十分厭惡,自然不愛關注於他。但這常姨娘和路姨娘的事情卻是一點沒有的,想來應該不是真的吧。


    但無論是不是真的,她對這常姨娘的印象是越來越差。夫君是她一個妾室該喚的嗎?這般流利的喚出來,便可知他們二人私底下定是這般稱呼的。宋喬冷笑,這鄭瑉太拎不清了。


    就不該給他下絕育的要,毒死他算了。宋喬惡狠狠的想。


    鄭瑉麵色緩了許多,他深深的看著雖然蒼白羸弱卻依然楚楚的常姨娘,動了動幹澀的嘴唇,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你是愛我的啊。”


    常姨娘便展顏一笑,硬生生的將病態給逼走了幾分,她上前兩步,昂著頭,眸中帶著戀慕,嬌聲道:“是啊,我是愛你的。”


    宋蕭聽得一陣無語,唇角泛起一絲冷笑。當她是死的嗎?她人就站在這兒,兩人便如此大喇喇的互述衷腸,還真是……讓人惡心呢。她也不說話,免得被人事後算賬,說她是惡婦。


    但卻有別人忍不了,何姨娘尖著聲音刺道:“郎主,您莫信她,常姨娘根本就是不敢將那小箱子拿出來,才這般博您的愛憐的。”反正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死死的咬住常姨娘。


    她不能白挨那一巴掌和一腳。


    說完她便朝著杜姨娘使了個眼色,兩人現在是同一戰線的好不好。


    杜姨娘也不傻,她符合著道:“大奶奶說的對呢,若是不能證明常姨娘的清白,便免不了那些懷有居心的人暗地裏揣測,這對常姨娘和路姨娘的名聲都不好呢。”她才不會學何姨娘直接將矛頭指向常姨娘呢,沒看到郎主恨不得吃人的眸光了嗎?


    ps:


    無線壞了……換電腦各種麻煩,然後又晚了……懺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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