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評價齊言這個人,那一定是果決幹練,內斂穩重,他看人時眼裏沉得像個深潭,讓人捉摸不透。可唯獨對著葉展秋,他的目光才會略有波瀾。


    邢婉婉對著鏡子整理早上梳上去的頭發,當時為了好看,她用燙發器把頭發燙得有點打結,現在重新放下來,梳子一梳,頭皮疼得她直抽氣。她一邊看著鏡子裏緊皺眉頭的自己,一邊回想著先前遇到齊言時的場景。


    齊言根本就不記得她了,連正眼都沒朝她這瞥一下。她承認,這個男人是她少女時的情懷,她把他深深地埋在心裏,壓抑地思念著,期待著。可是他呢?他不僅這一次沒有正眼看自己,他從來就沒正眼看過自己。他唯獨正眼瞧過的女人,就是葉展秋。


    邢婉婉想不明白,她比葉展秋差在哪兒?葉展秋不也出生一般,不也是已為人婦,不也不擇手段嫁進了豪門,憑什麽她就能勾搭男人?


    這樣一想,邢婉婉就越發厭恨起葉展秋來。


    季家老二從外麵推門進來,見邢婉婉還站在鏡子麵前,皺皺眉問:“妝還沒卸好嗎?快點,我要洗澡睡覺了。”


    “哦,馬上了。”邢婉婉以最快的速度收起臉上的不悅,對季老二甜甜一笑,“隻要稍微等一下我就出來了,親愛的。”


    “行,我今天太累了,快點。”季老二對於她討好的笑並未在意,又退了出去。


    等門關上,邢婉婉臉上的笑容迅速收起。她發現最近季老二對她的興趣已經越來越淡,男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喜新厭舊、冷血無情的生物。明明幾個月前還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可如今他連敷衍地哄她開心都不會了。她的內心有些慌亂,由於季老爺子的阻撓,她和季老二的婚期被一再推後,而季老二如今對兩人的婚事似乎已沒有了最初的執著。如果最終無法嫁進季家,那她這一年來的苦心經營不就白費了嗎?她浪費青春去和一個老男人戀愛,難不成隻能換來一點點分手費。不行,她萬萬不能接受。


    她想,她一定要想想辦法了。


    季老二從衛生間出來,邢婉婉就在門口等著他。她扭了扭腰,走到他旁邊,身體挨過來。季老二有些敷衍地親了她一口,說:“今天真的太累了,寶貝。”


    邢婉婉愣了一下,又忙笑開了,抽走季老二手上的毛巾,拉著他到床沿坐下,“想什麽呢?我是想幫你把頭發擦幹。”她跪在床沿處,幫他擦頭發,故意用胸部噌著他的手臂。


    季老二偏頭就可以看到她的側臉和胸口大片肌膚。他發現她的胸口有一些小斑點,臉上的皮膚也不算很光滑。他以前覺得這種小瑕疵反而把她襯托得更美,可現在已經不太能理解當時為什麽會這麽想。他以前覺得她長得特別漂亮,簡直驚為天人,可實際上卸完妝,她臉上並沒有什麽亮點。


    他今天真的太累了,雖然知道邢婉婉現在在想什麽,他卻並不是很想配合,見她還不厭其煩地噌著,他不耐煩地問:“擦幹了嗎?”


    邢婉婉見他實在沒反應,隻好作罷,心想果然是年紀大了,力不從心,麵上卻笑著說:“差不多了。”她頓了一下,問:“今天遊副局說,宋太太和她旁邊那男的之間一看就有問題,是真的嗎?”


    季老二拍掉睡衣上的毛絨,“別瞎說,不是跟你說過嗎?宋家的人別得罪,他宋城闕可不是好惹的。”


    邢婉婉順勢在他邊上挨著坐下,“我是想啊,萬一宋太太真跟外人有什麽,我們知情的幫她做了隱瞞,不是把宋先生得罪得更厲害嗎?”


    “什麽意思?”


    邢婉婉說:“我覺得,這種事兒是他們夫妻倆之間的,我們外人也不好太插手。可拐個彎提個醒,也沒什麽錯。反正如果不是真的,宋先生也聽不懂。萬一是真的,我們也算盡了當親戚的心。遊副局不是說了嗎?他看人一看一個準。”


    季老二沉思片刻,說:“那我一會兒給他打個電話,試試底。”


    葉展秋回到家,陸姨說宋城闕已經吃過飯,進樓上書房工作去了。她沒過去打擾,自己回房,洗了澡,又拿了本書坐在沙發上看。她看的是一本推理小說,日本名作家寫的,前幾天已經看掉了大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她今晚一次性就看完了。等回味著故事,把書收起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忘了時間。拿起手機看看,原來已經快十二點了。


    宋城闕卻還沒回臥室來。


    她把手機收起來,到桌邊倒了一杯水,調好了溫度,端著往書房走。從臥室到書房中間的過道有點長,昏暗的燈光黯然頹喪地照著,讓她想起小說裏的殺人橋段,腳底有點生涼。


    她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才進去。


    宋城闕並沒有抬頭,一直注視著電腦桌麵,隻等到她走到書桌旁邊來,才忽然把視線轉向她的臉。他開口,聲音有些冷,“你今天去哪兒了?”


    葉展秋手上還端著水杯沒放下,她愣了一下說:“和朋友吃飯。”又補充,“季青。”


    宋城闕卻還緊緊盯著她,“隻有她一個人嗎?”


    葉展秋很不喜歡他這種強硬又質疑地態度,“不是,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我高中同學,一個同學帶過去的朋友。”她故意揚著眉,問:“需要我告訴你名字嗎?”


    宋城闕冷冷地說:“說。”


    “你……”葉展秋有些無語,她把水杯放下,杯底接觸到桌麵發出‘哢噠’一聲響。這聲音在安靜的書房中顯得異常地響亮,可能是受這聲音影響,屋裏的氣氛變得很僵。


    宋城闕隔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葉展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她盯著後頭書櫃的一角,那兒擺了一副雙魚擺件,是結婚是買的。她生硬地說:“難道有事瞞著的不是你嗎?”


    兩個人最終誰也沒問出個結果,任由夜風撩動,晦澀蔓延。


    葉展秋第二天接到周遠棠的電話,這才得知,長時間見不著人影的徐鵬終於出現了。而且,周遠棠一不小心把他給打了。


    按照周遠棠的說法,這小子簡直就是個縮頭烏龜,沒用的孬種,敢做不敢當的偽君子。騙了人家小姑娘的感情,又騙了人家身體,竟然不肯負責,人還躲起來了。不過幸好他讓人稍微留意了一下,等徐鵬這次出現在上海的一家娛樂城時,他及時地殺了過去,把人逮了個正著。


    可即便是這樣,徐鵬還不肯承認,不要臉地說,他那天雖然喝了很多酒,但他確實沒碰周穎,而且,就算碰了,那也是周穎自己脫了衣服跑他床上去的。


    這是什麽話?娛樂城門口來來往往那麽多人,他當眾這麽說,周穎一個小女孩臉上怎麽掛的住?


    周遠棠是位父親,聽到他如此不負責的言語,頓時怒火攻心,一急之下拎著旁邊的模型往他身上摔過去。他也不知道這一記把徐鵬傷得怎麽樣,隻知道徐鵬在地上趴了很久,最後還是他那幫朋友慌慌張張地合力把他攙起來,送去了醫院。


    周遠棠沒有多管受傷的徐鵬,拽著哭哭啼啼的周穎從那邊離開。他當時一點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問題,這種人就該打一頓出出氣,要不然以後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女孩子。可後來回到家再一想,徐鵬可是宋城闕的朋友,而且葉展秋一再強調過,這個徐家,一般人惹不起。雖然他無法想象,徐家到底惹不起到什麽程度,但能讓葉展秋上心的估計確實不簡單。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兩天他的廠裏出了問題,幾家老客戶都像是忽然隱身了一樣,一個都聯係不上。他這廠子本來就是靠著這幾個老客戶在維持著,要是忽然不跟他合作,他這邊下個月就發不了工資,再下個月就可以直接關門大吉了。


    葉展秋抓著手機,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你把徐家少爺打到進醫院了?”


    周遠棠說:“是啊,人是我打的,我也沒辦法去醫院問情況,麵子過不去。城闕和他不是朋友嗎?要不你幫忙問問,看嚴不嚴重。醫藥費我可以陪他,隻要他跟周穎道歉。”


    “跟周穎道歉?”葉展秋吐出一口氣,“二姨父,我之前有沒有警告過你,讓你們不要招惹徐家的人,否則後果自負?”


    周遠棠厲聲說:“你這種口氣就不對了吧?”


    葉展秋覺得周遠棠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這兩天心情正不好,又覺得這家人已是無可救藥。明明是好心好意地勸告,在他們眼裏完全變了味,成了歹意。與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還不如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二姨父,該說的我事先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徐鵬的事兒我也是無能為力,你還是別問我了吧。”


    周遠棠見她這態度,惱火地說:“行行行,不問你,以後我啥事都不問你了,不打擾了!”


    葉展秋看著猛地被那邊掛斷的電話,頭疼地閉了閉眼。


    如果徐鵬真出了什麽事,別說周家那破廠子,就是他們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有可能受威脅。有一瞬間,她是真的啥都不想管,可最後還是讓陸凱查了查徐鵬到底傷得怎麽樣,她心裏也好有個底。


    陸凱打電話回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那親戚完蛋了。


    徐鵬傷得挺嚴重的,那玩偶支起來的一個尖頭恰好打在他的脊椎上,造成了骨折,脊椎間半脫位。雖然以徐家的勢力,他擁有最好的治療,但估計就算治好了也會留下後遺症,落個病根是肯定的。徐影已經親自從北京過來,至於為什麽沒動周家人,可能她是把精力都放在了她最愛的弟弟身上,暫時還沒分得了心。


    葉展秋忙把露出苗頭的好心一把澆滅,這事兒,她還真沒法管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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