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替兒子兒媳在南京買了套新房,說想請親戚去他們家吃頓飯。他家人多、事兒多,時不時就會請客吃飯,葉展秋不是每次都過去。這次原本也不打算去,想著把禮錢打給吳夏就可以。


    但打電話來通知她的是陳儀芳。話裏話外她都在試探葉展秋,問她,回上海以後怎麽樣……沒有和城闕鬧矛盾吧……等等。


    葉展秋是昨天才從袁又芯嘴裏得知公司最近的八卦風向,原來她不在公司這段時間大家都以為她和宋城闕要離婚了。離婚的事,她也就隨口在南京提了一次,怎麽就傳到上海來了?而且這些人竟然連她和宋城闕在葬禮上沒說話的事兒都知道,把他們如何冷戰、如何不和諧形容得有板有眼,仿佛就在現場,親眼所見。


    葉展秋恰好是在辦公室門口接的這通電話,抬眼就看到餘芳站在打印機邊打印著東西。她忽然有個猜測,難道是周穎往這兒傳的?她皺皺眉,推門進了辦公室,對電話裏的陳儀芳說:“嫂子,我前天在路邊看到周穎了,和我們公司一個員工一起吃飯,她最近工作怎麽樣啊?”


    陳儀芳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轉移話題,頓了一下才回答,“誰知道她,聽說工資不怎麽高。這孩子不聽家裏人的話,死心眼地要留在上海,要不然,我和她哥倒是可以想辦法在南京幫她找份工作。”


    葉展秋對陳儀芳還是有點了解的。這人特別喜歡充當假好人,明明知道周穎前段時間鬧了那麽一出,沒臉在南京親戚眼前立足,還偏偏有這樣的提議。她是正宗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每次見她們幾個表姐妹鬧矛盾,估計心裏恨不得敲鑼打鼓、拍手稱快,可表麵卻總充當著和事佬,又是勸解又是安慰的。


    這種人葉展秋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她擺弄了一下辦公桌上的擺件說:“那這次周穎會回南京嗎?你知道的,我跟她有點矛盾,她要是回去,我就不來了。”


    陳儀芳說:“你看看你們姐妹倆,這鬧的。估計她這次不會回來了,剛去上海沒幾天呢。”


    葉展秋說:“哦,那我知道了。我過來一趟吧,去年冬冬生日我都沒能來。”


    “好嘞。”陳儀芳說,“那,城闕呢?他會來嗎?”


    “嗯……”葉展秋故意遲疑了一下。


    陳儀芳連忙善解人意地說:“我明白,他這麽忙,肯定沒工夫。”又好心地安慰葉展秋,“男人嘛,尤其是事業有成的男人,肯定沒那麽顧家,你要看開一點。”


    宋城闕那天其實有工夫,因為那是星期天,之前他還問過葉展秋要不要襯著兩個人都空閑,出去散散心。


    如今,葉展秋臨時決定不去散心了,她要帶著宋城闕回南京。她能肯定周穎那天會出現在大姨家,別問她怎麽知道的,以陳儀芳愛看戲的性格,就算騙她也會把周穎騙回去。葉展秋覺得她有必要把宋城闕帶過去,刺激刺激周穎,也順便讓那幫整天替自己‘操心’的親戚放放心。


    宋城闕對於她忽然主動要帶自己去大姨家有點疑惑,她以往都是能避免就盡量避免的。見她但笑不語,一臉的腹黑,他最後又什麽都沒問,隻是笑了笑。


    大姨家這次請吃飯雖然是為了慶祝買新房,可請的人實在太多,新房子裏根本裝不下,最後還是在老屋吃的飯,打算吃完飯再一起開車去新家那兒看看。


    老屋這邊沒有停車位,車子隻能停在屋門口不算很寬的路邊。葉展秋他們到那兒時,已經停了兩輛車。宋城闕把車子貼在前麵那輛車屁股後麵挺妥,下了車卻發現葉展秋竟站在車邊上等著。並且等他一下來,她就伸手一把摟住了他的胳膊。


    宋城闕側頭疑惑地看著她,他還鮮少見她這麽主動。


    葉展秋有點不好意思,微紅著臉,扯扯他的胳膊說:“走吧。”


    兩個人相攜著走進大姨家院子,大姨和二姨正在院子裏洗菜,旁邊還有兩個小孩子追趕玩鬧著,其中一個是冬冬,另外一個比冬冬小幾歲,葉展秋不認識。


    大姨聽到動靜,抬頭看過來,頓時驚喜地起了身,“你們來了?城闕今天也來了?”


    宋城闕跟著葉展秋分別喊了她們大姨、二姨。


    屋裏這會兒應該是聽到動靜了,一下子湧出來三個人,大姨父、二姨父和周偉。


    大姨父見宋城闕竟然來了,連說話都變得結巴,連忙趕到他旁邊來招呼,“城闕,進去坐,進去坐。”可又想到,“屋裏有點暗,我和你二姨父正在裏麵和麵呢。要不,我幫你們拿把椅子放在院子裏,讓小偉陪你們坐這兒聊聊天吧?院子裏寬敞。”


    葉展秋的手依然搭在宋城闕的臂彎處,這姿勢顯得兩個人很親密,但又很自然。她很隨意地拉了旁邊的條凳放在自己和宋城闕身後,說:“大姨父不用麻煩啦,這邊不是有很多凳子嗎?我們坐凳子上就行了。”


    大姨父說:“嘿,凳子哪有椅子坐著舒服?”人已經轉身進屋裏去了。二姨父雖然因為周穎的事情對葉展秋有些怨念,但並不敢在宋城闕麵前表露出來,見大姨父殷勤地進屋搬椅子,他自己不甘落後,也搬了一張出來。大姨父把椅子拿給宋城闕,他隻好不太樂意地把椅子給了葉展秋。


    安置完椅子,他回頭對周偉沒好氣地說:“小偉,愣在門口做什麽?出來陪你城闕哥聊聊天。”宋城闕可是周家重振旗鼓、卷土重來的契機,雖然他不知道這契機到底能不能落下來,但聊勝於無,萬一哪天宋城闕一高興,就拉了他們家一把呢?


    周偉念書不少,但人並不是很來事兒,這也是為什麽他在單位混不出頭的原因。前一段時間因為徐影施加的壓力,他已經不得不從原先的事業單位辭職了。找不到好工作,他現在隻能跟著他父親混。他父親的廠子本來就麵臨倒閉,心裏正煩躁,還得每天帶娃似的帶著這麽個沒用的兒子,更窩火,於是對他總是冷言冷語,沒個好態度。


    周偉被這麽一吼,有點不樂意了,偏著頭說:“我知道了。”但他人並沒有挪動一步,依然跟個柱子一樣杵在門口。


    葉展秋和宋城闕就當沒看出他的勉強。院子裏有長輩站著,他們倆沒有貿然坐下。葉展秋一隻手自然地搭到椅子扶手上,環顧一圈,問大姨,“吳夏哥不在家裏嗎?”


    “哦。”大姨已經坐回去繼續洗菜了,“他和儀芳、梁煜網魚去了。”


    離大姨家不遠的地方確實有個魚池,走過去就十來分鍾,葉展秋記得小時候還和吳夏去那邊玩過。不過,梁煜是誰?這名字她都是第一次聽。


    大姨好像也想起她不認識梁煜,整了整洗好的菜葉說:“哦,梁煜是儀芳表舅的兒子,你看,這是他們家的小孫子,叫複複。”


    正和冬冬玩著水槍的小孩,聽大姨提到自己,轉頭做起了鬼臉,拿起水槍就朝她這邊掃射。


    大姨忙用手去擋,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壓著脾氣哄他,“複複不鬧啊,複複不鬧。”


    複複把水槍裏的水吱完,見沒什麽意思,就又和冬冬鬧去了。


    大姨身上已經濕了一大片,她無奈地搖頭,甩甩頭發上的水珠。


    大姨父一直在旁邊看著,並沒做聲,好像有點怕這孩子。見小孩子走開了,他才稍稍放了心,總算沒把水弄到宋城闕身上。他對宋城闕笑笑,“你坐啊,我和你二姨父進去繼續和麵了。”


    等他們進屋後,旁邊的二姨像是忽然想到什麽,猛地抬頭看向頭頂,大聲問:“你們倆在上麵看什麽呢?下來呀,沒看到有人來了?”


    頭頂的兩個人被發現了,連忙往後退。一陣慌亂地腳步聲後,二樓的房門被關上了。


    大姨問:“你在說誰啊?”


    二姨說:“還能說誰?小穎和吳冬,兩個人躲樓上不知道幹什麽。剛才伸著脖子在往下看,叫她們也不下來。”


    葉展秋和宋城闕這會兒才坐下。


    實際上,葉展秋從進院子開始就注意到了陽台上站著兩個人,但她一直不動聲色,就當做不知道。


    在院子裏坐了會兒,外麵傳來腳步聲,原來是吳夏他們回來了。


    進門發現宋城闕穩穩地坐在院子裏,吳夏愣了一會兒,半天才慢慢把裝魚的籃子放下,朝這兒點了點頭。


    和吳夏一道進來的應該就是梁煜,三十幾歲的樣子,長得有些凶。他進門壓根兒就不看人,大聲地吼著,“媽的,你們家什麽破漁網?魚叉也不行。弄了一個上午就弄了這麽一條魚。”


    二姨被他這粗嗓門一吼,忍不住抖了一下身體,沒敢說話。


    大姨說:“那下午重新換個漁網在弄吧。”


    梁煜粗聲粗氣地說:“誰有耐性在這破地方弄一天魚?”


    他既然這麽說,大姨也就無話可說了。


    陳儀芳是最後進院子的,邊走進來邊問:“梁煜哥,你這魚要怎麽吃啊?紅燒還是燒湯?”


    梁煜不耐煩地說:“隨便。”可是一會兒又反悔,“不行,好不容易弄到這麽條魚,得弄得好吃點,我喜歡吃酸菜魚。弄酸菜魚吧?”


    吳夏一看就不是特別喜歡這個梁煜,看在對方是自己老婆的親戚才好言相待,平和地說:“家裏好像沒有酸菜魚的材料。”


    梁煜說:“那你家有什麽?行行行,那邊路口有超市是吧?我去買。”


    陳儀芳忙伸手拉他,說:“不不不,吳夏去買,不用你去。”她原本被梁煜擋住了視線,這會兒卻猛地看到坐在這邊的宋城闕,連人也忘了攔,匆匆地走過來和宋城闕打招呼,“城闕今天也來了?小秋,你之前怎麽也沒說一下,真是太意外了。”


    沒人攔著,梁煜已經從褲兜裏掏出車鑰匙出去了。


    陳儀芳還處在驚喜和意外中,“小秋,你應該事先告訴我們一聲的。”她正說著,外麵忽然傳來‘砰’地一聲響,接下來就聽梁煜在大聲吼,“你們哪個停的車啊?會不會停啊?停得這麽近,都撞上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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