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紀小穎講完,梁文博頗為感慨地說:“顧阿姨還真是‘挺’不容易的,一輩子最好的時間全耗她妹妹身上了。”


    莫凡點了點頭,說:“顧省顏能在那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也很不簡單。”


    兩人說著舉杯碰了一下。他們住進來之後,顧阿姨每個月都會上‘門’一次,東看西看到處檢查,每個犄角旮旯都不放過,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嚴謹苛刻的環境衛生檢查員。因為唐蕭蕭的功勞,顧阿姨基本上挑不出什麽‘毛’病,隻是對梁文博的畫筆顏料極為警惕,每回都要說道好長時間,‘弄’得他們不勝其煩。卻未想到,這個瑣碎得讓人有些反感的家庭‘婦’‘女’,平常但不尋常,普通卻不平凡。能夠戰勝逆境的人,總會讓人心生敬意。


    “可不是麽,不過她們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紀小穎說著也舉起了酒杯,這時牆上的掛鍾剛走過十點。


    莫凡看著紀小穎說:“其實我覺得最不簡單的人,應該是你。”


    紀小穎笑著說:“你用不著太崇拜我。”


    莫凡說:“你能把故事講得這麽‘精’彩,真是想不崇拜都不行。”


    紀小穎眉‘毛’一挑,說:“你什麽意思,當我講瞎話逗你們嗎?”


    莫凡說:“那倒不是,我就覺得吧,你好像對你的鄰居總是抱有非一般的興趣。”


    紀小穎沉下臉來,說:“你沒事找事是不是?”


    莫凡笑著說:“不敢,不敢。”


    之前紀小穎和顧省顏見麵時,一個叫“顧小姐”,一個稱“紀警官”,從相互間的稱呼就能看出,二人認識歸認識,卻並不算熟,更談不上有什麽‘交’情,也就是一般的鄰居關係。所以紀小穎講的這些事情,絕不可能是顧省顏告訴她的。顧阿姨雖然聊天能力非常強悍,跟紀小穎卻不見得能說到一塊去,而且‘女’人有些事情,尤其是傷心的過往,輕易是不會跟外人講的。


    所以答案應該隻有一個,紀小穎了解到的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調查得來的。真不知她怎麽會有這種愛好,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國安人員職業素養?恐怕是吃飽了撐的吧。跟她做鄰居的人,真是夠倒黴的,一點**都保不住。


    這時一瓶酒已經見底,梁文博又開了第二瓶,倒酒的時候嘴裏還在抱怨:“景山那家夥越來越摳‘門’了,我在他的酒窖找了半天,居然一瓶82年的拉菲都沒有,隻有這三瓶86年的。打電話問那家夥,他竟然說82年的全喝光了。”


    紀小穎說:“我要是景山哥,也把好酒全藏起來,就得防著你這樣的家夥。”


    梁文博斜了紀小穎一眼,說:“就好像你沒喝一樣,別站著說話不腰疼行不?”


    紀小穎說:“我才喝了多少,能跟你這酒鬼比嗎?”


    梁文博說:“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莫凡說:“你知道拉菲酒莊一年產多少瓶酒?”


    梁文博說:“少說也有二十多萬瓶吧。”


    莫凡說:“就算是三十萬瓶,你覺得82年的酒喝到現在還能剩下多少?”


    梁文博想了想,說:“照你這麽說,似乎應該不多了?”


    紀小穎說:“這世上最多的就是酒鬼,三百萬瓶也不夠喝。”


    梁文博笑道:“那倒是。據說國人每年喝掉的拉菲差不多就有三百萬瓶,真不知道那多出來的兩百多萬瓶酒是從哪冒出來的。”


    莫凡說:“據我所知,現存的82年拉菲,應當不超過五千瓶,能在市場上流通的,恐怕一千瓶都不到,而且基本都被人當成了收藏品,沒人會拿出來喝。你有幸喝過那麽多瓶,應該知足了。”


    梁文博微感訝異:“不會吧,少歸少,也沒到這種程度吧?我怎麽覺得還是‘挺’常見的。”


    莫凡說:“那是因為你恰好認識幾個有藏酒習慣的朋友,或者說,你那幾個朋友家裏一直有藏酒的傳統。”


    梁文博這下明白莫凡的意思了。像是徐家和曾家,每年都會向各大知名酒莊預定一批酒,同時還會在市場上收購,買來的酒大多都放進酒窖收藏起來,這樣幾十年下來,每個年份的酒都會積攢一批,數量也就比較可觀了。國內因為文化差異和一些曆史原因,有這種傳統的家族非常少,但是在歐美,家裏要是沒有一個大酒窖,裏麵不收藏個幾千瓶各個年份的好酒,就算再有錢你都不好意思自稱是貴族,這也是一種底蘊的象征。


    他不由感歎道:“原來我們家沒有好酒喝,是祖上沒打好基礎啊!”


    莫凡笑道:“你要是想讓你兒子長大了有好酒喝,現在就應該開始努力了。”


    梁文博打了個響指,說:“有道理,這事值得做。”


    紀小穎不屑道:“就他?‘弄’幾瓶酒回來都不夠自己喝的,還能顧得上後人?”


    梁文博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喝別人的跟喝自己的是不一樣的。”


    紀小穎說:“你這樣子實在太賤了,真忍不住想揍你。”


    梁文博說:“請有點酒品好不好?”


    三人品著酒說笑一陣,到了十點半紀小穎就回去了。梁文博把最後一瓶酒也打開了,說:“這回可以喝個盡興了。”


    莫凡說:“我不喝了,準備鍛煉身體。”


    梁文博說:“你早晚鍛煉這麽勤快,該不會是為了跟勁爆苦咖啡的賭約吧?”


    莫凡說:“我犯得著跟她較真麽?到時候大不了認輸。鍛煉身體是為了自己,這種事貴在堅持啊同學!”


    梁文博說:“哦,那我也堅持。”


    莫凡說:“你就拉倒吧,剛吃了那麽多東西。”


    梁文博說:“我睡覺還早呢,等會自己來。”說著自斟自飲起來。


    莫凡剛做了兩組俯臥撐,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卻是陸筱蓉向他道晚安。他回了短信,這才想起來陸筱蓉讓他早早回來的用意,便對梁文博說:“跟你打問一個人,有個叫梁承德的,是你們家親戚吧?”


    梁文博說:“算是吧,關係稍微有點遠,我捋一捋啊。”裝模作樣地掐了掐手指頭,“我太爺爺,跟他爺爺是親兄弟。喏,就是這關係了。”


    這層關係確實有一點遠,現在這樣的親戚之間大多極少走動,見了麵也是生疏感更多一些。但是按照傳統觀念,這種族親卻還是很近的。太爺爺即是曾祖,再往上推一輩是高祖,也就是說,梁文博的高祖父就是梁承德的曾祖父,這都沒出五服呢。打個不太好的比方,如果在封建時代,梁文博犯了大逆之罪要誅九族,梁承德以及梁承德的兒子都得跟著掉腦袋,到了梁承德的孫子一輩才可以幸免。


    莫凡說:“這麽說他是你的叔輩了。”


    梁文博撇了下嘴,說:“誰鳥他啊。你怎麽想起來問他了?”


    莫凡說:“他到我們公司當銷售總監了。”


    梁文博訝異道:“不會吧,林若熙能同意?”


    莫凡說:“今天早上,我把你這位族叔從公司給開掉了。”


    梁文博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堅起大拇指說:“還是你牛‘逼’!給我說說細節,好讓我下酒!”


    莫凡沒想到他會這般興高采烈,把前後經過說了一遍,問道:“他得罪過你還是怎麽著?”


    梁文博說:“那倒沒有。不過我爺爺當年就是讓他爺爺從梁家給趕出來的。”


    莫凡心想,大家族裏果然是非很多啊。這種事情他自不會去打問,接著做自己的俯臥撐。


    梁文博卻很有談興,“跟你說啊,我老爸以前不叫現在這個名字,按照梁家的族譜,是叫梁承仁。我還有一個親大伯,名叫梁承儉。大概四十多年前吧,具體年頭我也說不上了,我爺爺一家被梁承德他爺爺從梁家給趕了出來,還從族譜上給除名了,那會我老爸好像才十歲吧?”


    莫凡瞅了梁文博一眼,見他並不像喝多的樣子,便由他去了。


    梁文博喝了口酒,又接著說道:“既然給除了名,我爺爺說,咱們也不跟他們摻和了,你們倆把名字中間的‘承’字去了吧,這就表示不再序梁家的輩分,跟他們劃清界線。我老爸說,那還留著‘儉’和‘仁’幹什麽?替他們標榜嗎?我爺爺就問,那你們想叫什麽名字?我老爸說,名字起得再漂亮又有什麽用,我們就叫梁大、梁二,簡簡單單,堂堂正正!”


    莫凡聽著不覺有些動容,心想,怪不得林若熙從小就牛‘逼’,原來是有遺傳的。


    “我大伯雖然比我老爸大兩歲,但很多事情都聽我老爸的,我爺爺也沒反對,名字的事就這麽定了。隨後我爺爺把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又向朋友借了點錢,下南洋買了條船跑起了販運。那條船,就是海天航運的前身。”


    莫凡說:“這樣說來,你們家算是白手起家了?”


    梁文博很是自豪地說:“那你以為呢?海天航運是我爺爺和我老爸兩代人的心血。海天電子也是在我老媽手裏發展起來的。”


    莫凡又到茶幾邊坐了下來,喝了一口酒,說:“現在我有點理解了,為什麽你母親大人和林若熙對你有那樣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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