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奶奶冷笑道:“哎喲,三妹妹這又是什麽話的。我怎麽就欺人太甚了?笑話,我張招娣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什麽日前日後的報應。把事兒做絕了的是你們,這話合該你們家掂量著想明白才是。”張三奶奶瞥了花如玉一眼,“真是報應不爽的,還是自作孽不可活的。”


    說罷,張三奶奶扭頭朝地上啐了一口,“呸,隻當我同大嫂那樣,是好性兒的?當初我就說了,有你們得報應的時候。”說完,領著人就走了。


    花如香氣得,哭都不成聲的。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張三奶奶才走,後腳就有丫頭來報,說二房的花雙魚來了。


    花如香即刻便止住了眼淚,罵道:“他們家這是想做什麽?老的才走,小的又來,這是非要折辱死我們姊妹兩,才幹休不成?”


    說著,花如香一麵抹眼淚,一麵道:“讓她來,我倒要看看,她又要作甚?”


    也就花如香回身整妝坐下的功夫,花雙魚便進來。


    花雙魚今年方十四,但已隱隱出落得亭亭款款的,模樣也隨了她的生母郭姨娘,都說隻待再過個一二年,可見比郭姨娘還要招人的。


    正因如此,聽說張三奶奶已開始張羅著給花雙魚找人家了。


    花雙魚進來,先給花如玉和花如香見禮。


    花如香冷著臉,道:“你來做什麽?可又是來瞧我們笑話的?”


    二房三個女兒,花雙魚和花戲魚,還有花映魚的閨房,正同花如玉姊妹相鄰,所以方才張三奶奶來過,花雙魚是瞧見了的。


    但也正因為知道,才待張三奶奶一走,她花雙魚便來了。


    所以見花如香拿這等顏色的臉麵給她瞧,花雙魚也是料到了的,卻不在意,道:“頭幾日裏,一直見明霞在煎藥,有心要來問安,又怕正是二位姑姑事多時,所以今日才來請安。”


    秀蓮去了後,明霞就成了花如玉身邊的大丫頭。


    “二姑姑,身子可大安了?”花雙魚問花如玉道。


    花如玉仍舊是那心灰意冷,對萬事不聞不問的態度。


    倒是花如香再添了火氣,“少在這做兔死狐悲的假仁假義。你們二房巴不得我們不得好的。”


    花雙魚訕訕地撥了撥耳後的發絲,苦笑道:“兔死狐悲?說得好,可不就是,都是今日不知明日事兒的。可縱然杜家俗氣上不得高台盤又如何,總比破落戶強吧。”


    說完,花雙魚蹲了福就辭。


    花如香一時竟品不出來花雙魚這話到底什麽意思,直怔愣著。


    倒是花如玉終究說話了,“聽說他們家已給她尋到人家了,是三奶奶娘家的侄兒。可不就是個破落戶嗎?”


    花如香輕“啊”了一聲,又聽花如玉冷笑道:“你說,倘若我讓她代我嫁杜家去,你說她可願意?”


    “萬萬不可,這可不是玩兒的。”花如香趕緊道,就怕花如玉當真了。


    花如玉冷笑道:“你當她來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不就告訴我,若我不願,她倒是願意的。哼,真想瞧瞧他們三奶奶知道了,是個什麽嘴臉的。”


    花如香聽了,再想方才花雙魚看似無緣無故,卻大有內涵的話,一時也品出味兒來了,但這事兒到底荒唐,也就不以為意,隻再勸起花如玉來。


    又是一番苦口婆心下來,花如玉心裏是否已打消了那念頭了,尚且還不得而知。


    說回花羨魚一家。


    像張三奶奶那樣去奚落鄧三太太母女,大房做不出來,但要他們去給三房捧場,亦是不能夠的。


    正逢花羨魚祖父冥壽將至,今年還是整壽的,花景途就想到寺裏做一場法事,又正好能避開三房這場熱鬧。


    這樣就是花老太也不好說什麽的。


    在杜家所選的納征吉日頭兩日,花景途就帶著母親妻兒,還有韓束一塊先到康家去了。


    大房先到康家去,一來是因見花羨魚好全了,康大奶奶心裏高興,二是想讓因花羨魚的病懸心的康老太太看看已大好的外孫女,也好安心。


    又者康老太太為了外孫女,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人參拿了出來,雖已不能用了,但到底是老人的心意,更是恩情。


    康大奶奶也知道,康老太太如今瞧著身子還硬朗,但到底年歲也不小了的,備些人參在身邊,以待不時之需,很是必要的。


    而康老太太身邊餘下的人參怕是也糟朽了,不能用了,於是康大奶奶就同花景途商議,說:“如今阿羨也好了,你從廣州買回的人參,我們家一時半會也吃不了那許多的,不如送些我娘家去。”


    花景途不是眼皮淺的,康家在女兒危難之時,施手相救的恩情,他是銘記在心的,所以康大奶奶一說,他沒有不答應的。


    那日,大房一家子用過了早飯,來接他們的康家騾車就到了。


    花景途十分感謝康家舅父的周全,知道因著花如玉和杜家的事兒,他們家裏一時半會也挪不出空閑的車子來,所以花景途方要打發人去雇轎子,沒想康家的車倒是先來了,真真是十分妥帖。


    花景途父子和韓束一車走前頭,楚氏和康大奶奶攜花羨魚、花玄魚,還有幾個丫頭坐後頭的車子,其餘跟來服侍的媳婦、小廝,或坐外頭車轅上,或跟從著車子行走的。


    半個時辰不到,康家就到了。


    康家舅父帶著兒子康是福(好吧,這是我正好在吃康師傅順手起的名。),早早就等在大門處迎了。


    花景途領著花淵魚和韓束下車,與康家父子廝見,敘禮。


    花家女眷們這才從後頭的車裏下來,由康家的仆婦婆子一路護著往家裏去。


    康老太太得了信兒,在孫女們的攙扶下到二門上來接了。


    “親家太太,你好啊!”康老太太率先問候道。


    楚氏忙上前拉住康老太太的手,也親和地問候道:“老姐姐,你也好啊!”


    親家老姐妹兩一時就說到一處去了,正是和樂,從康老太太身後又跑來兩個同花羨魚年紀相仿的小姑娘來。


    兩個小姑娘過來,一人一個拉過花羨魚和花玄魚的手,笑道:“自打上回祖母壽誕到如今都多少日子了,可把你們給盼來了。”


    花羨魚和花玄魚親熱的同康家姊妹問好,“巧兒姐姐好,麗兒姐姐好。”


    這廂小姊妹們才相互問侯完,又見一個梳著小總角,邁著小短腿兒,在奶媽的扶持下搖搖晃晃過來的小胖墩。


    小胖墩十分討喜,見人咧嘴就笑,還直喊:“吱吱,吱吱,好。”


    把眾人都逗樂了,“是姐姐,不是吱吱。且這裏頭可不都是你的姐姐。”


    康大奶奶就過去將小胖墩抱了起來,拿出一個小荷包逗小胖墩,道:“吉寶來,喊姑媽。”


    原來這小胖墩就是康家舅父的小兒子,小名兒吉寶,是康舅父侍妾所生。


    小吉寶樂嗬嗬的直笑,喊道:“咕嚕,咕嚕。”還親了康大奶奶一口的。


    大夥頓時又都笑了。


    康大奶奶輕拍小吉寶穿著開襠褲的屁股,“小壞蛋,是姑媽,不是咕嚕。”


    隻一人不湊這趣兒。


    就見黃氏看吉寶那眼神,隻差沒給全白眼了。


    因著前些日子把康大奶奶給得罪,黃氏一尋著機會就同康大奶奶說話,“一聽姑奶奶要來,老太太從昨日就開始吩咐我了,弄了許多姑奶奶愛吃的。”


    康大奶奶聽了不親不熱道:“有勞嫂子了。”


    康老太太覷了黃氏一眼,便招呼著女婿一家子到她院子裏去坐。


    到了屋裏,兩家小輩一一向各位長輩見了禮。


    康老太太拉過花羨魚來,就是一番仔細查看,心疼道:“瞧這瘦幹得,小臉都沒巴掌大了,往後可要好好養回來才是。”


    可不是,花羨魚這一場病下來,往時豐潤的樣子都沒了,倒是十分迎合時下的纖巧了,卻單薄得讓人心疼。


    楚氏道:“如今還算好的,那些時日臉上氣色不成氣色的,身子弱得隻怕一陣風都能把她給吹天上去。”說話間又想起那時的驚險,楚氏心頭餘悸難消,便道:“老姐姐是不知道,要不是我那孫外甥有靈藥,阿羨隻怕是……難了。”罷了,楚氏又向花羨魚招招手,“阿羨還不過叩謝你束哥哥的,若不是他的藥,你也不能夠有今日了,趕緊的。”


    花羨魚怔了怔,沒想又提起這茬的,但到底還是從康老太太身邊起來,上前給韓束大行叩謝之禮。


    韓束自覺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言謝的,便道:“羨魚妹妹使不得,使不得。不過是一丸藥,隻是那藥方子難得些,藥卻不難得,他日我回了南都,再配一料就是了,不值什麽的。同姨祖母、表叔、表嬸收留照顧之情比來,我不過回報了萬之一二罷了,不足掛齒。”說罷,就要伸手去扶起花羨魚。


    不想花羨魚卻倏然避開他的手,如避蛇蠍,讓韓束兩手僵在半空,一時訕訕不已。


    花羨魚道:“祖母與家父家母待你之情是一樁,你救我性命又是另一樁,一碼歸一碼,我花羨魚不是恩怨不明的人。”


    花家眾人有些意外花羨魚待韓束的生分和刻意。


    康老太太卻道:“說得好,女兒家也是該有些氣性才是。”


    說罷,康老太太這才打量起韓束來,又拉著韓束坐她身邊,問楚氏道:“這就是你姐姐的孫兒?”


    楚氏點頭,答應:“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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