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羨魚從後罩房一路外前頭去,從後門進的花廳,同裏屋的人一一見過禮後,到康大奶奶康敏身邊坐下耳語了起來。


    此時正是要緊時候,也沒人顧得上責怪花羨魚擅自到來的。


    隻見康敏聽了花羨魚的話,連連點頭的。


    說完,花羨魚覺著事到如今被三房暗暗偷占了去的三間鋪子也有掩護的借口了,能同家裏人說了,花羨魚便悄聲對康敏道:“碧玉對我不敢有隱瞞的,還說了三房偷偷將公中的三間鋪子,挪做他們家的嫁妝了。”


    康敏聽了立馬兩眉倒蹙,咬牙道:“還真是他們敢做下的事兒。”


    一麵細想,康敏一麵來回看花老太和鄧三太太,道:“若鋪子真落他們手裏了,隻怕不會在劉氏那裏的。隻我們家就不能再信她會有這樣的嫁妝了,所以我猜不是在你三叔婆那裏,就是在梅氏那裏。”


    “她們婆媳最是水火不容的,三叔婆能容四嬸嬸拿了家裏這麽要緊的東西,不怕日後取不回來的?”花羨魚道。


    康敏道:“所以隻能在你三叔婆手裏。”


    “那該怎麽辦?”花羨魚問道。


    康敏默默沉思了片刻後,笑道:“你悄悄打發人去鄧家,請他們家當家太太來。”


    “這時候,請她來做什麽?”花羨魚很是不解的。


    康敏道:“你隻管去就是了,我自有我的道理。”


    就在這時,外頭有人大喊大叫道:“不好了,遭賊了,家裏來盜賊了。”


    廳中人都站了起來往外望的,直說:“光天化日的,還有這樣膽大包天的?不能夠吧。”


    花晉明對外頭的管事吼道:“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將那膽敢胡言喧嘩的東西拿辦了,還要等我親自動手不成?”


    管事方才就讓人去拿了,這時聽花晉明一說,隻得再親自去。


    隻是才一會子的功夫,管事又回來了,喘籲籲道:“回老爺的話,不……不好了……真……真是遭賊了,老太太園子裏的庫房……被人偷了。”


    不待花晉明問明白,裏頭花老太便驚呼道:“什麽?”一時,她人便衝了出來,奔園子裏去了。


    鄧三太太自然是要跟過去的。


    有三房的熱鬧瞧,張三奶奶必定也是要跟過去瞧的。


    隻康敏依舊不動安撫著楚氏。


    少時,花羨魚和花玄魚一並進來了。


    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花老太、花晉明、鄧三太太、花景貴和花如香便回來了,後頭跟著二房他們一家。


    花老太、鄧三太太和花如香一進來,便朝花羨魚所在衝來了。


    楚氏慌了,要拿自己擋花羨魚前頭,“你們要做什麽?”


    花如香卻不理會楚氏,指著花羨魚道:“一定是她,我瞧見過她從園子裏出來的。那時花玄魚還故意攔我,不讓我出來問的。如今種種證據在前,除了他們家是絕無旁人了。”


    花羨魚從楚氏身後出來,很是無辜地問道:“三姑姑這是在說什麽?”


    花老太早便氣得不成顏色了,“還裝,我打死你個畜生。”抬手就要打花羨魚。


    可花羨魚又不是木頭,呆站著等人來打的。


    花羨魚護著楚氏後退一步躲開後,怒火衝天正要開口理論,卻被花玄魚捂住了口嘴。


    花羨魚回頭,就見花玄魚對她搖頭。


    就在這時,“啪”的一個耳光響起。


    眾人望去,就見花如香被康敏一個巴掌打得趔趄,最後還是扶著椅子方站住了。


    花景貴見妹妹挨打,要過來為妹妹出頭的,隻是才一見康敏猝然瞪來,早被梅子青嚇破了膽子的花景貴,便不敢再動了。


    花如香一時被打蒙了,回過神來直逼問道:“你憑什麽打我?”


    康敏拍拍兩手,再理理衣襟道:“長嫂如母,你說我憑什麽打不得你?”


    鄧三太太登時把眼睛都氣紅了,衝過來道:“我還沒死呢,你就敢當著我的麵教訓她?”


    康敏道:“三妹妹出言無狀,嬸子既然無暇管教,我隻得代為教訓了。”


    花如香不服道:“我何處出言無狀了?”


    康敏沉聲道:“衝撞了我們家大太太,你還不當回事兒了?”


    花如香這才想起,方才她的確是對楚氏失禮了。


    也是她花如香平日裏早習慣了不拿楚氏當一回事兒的,到如今就越發想不起這些了。


    花如香無話可說,這一巴掌她隻能這麽受下了。


    罷了,康敏又道:“劉老姨娘,有話便說,喊打喊殺的,是要做什麽?”


    花晉明因不好近到女眷中間來,在外頭早氣得來回踱步的,就聽他在外頭喊道:“好,就同他們說,當著族裏族外這些人的麵都說個清楚明白了。說完即刻交給官府查辦,我們家容不得這樣的偷雞摸狗,有辱家門的東西存在。”


    這是非要毀了花羨魚不可了。


    花景途登時怒上臉麵,道:“交官府查辦?三叔可要三思。”


    花晉明對花景途哼道:“怎麽,現在知道怕了。那當初就該好好管教好你的女兒。”


    牛方元也忙道:“是呀,小侄女年紀尚小,如何就到那地步去的。”


    花晉卿亦道:“還沒個頭緒,就急急報官,若是一場誤會,且不是成了笑話。”


    “笑話?我們家的笑話還少嗎?不差這一件偷雞摸狗的。”花晉明執意要交官府辦了。


    花景懷胸有成有地笑道:“也罷,到底誰才是那偷雞摸狗的,還有待商榷的。既然三叔執意如此,就由他去。俗語常說,‘自作孽不可活’的,那時他也怨不得別人了。”


    花晉明一甩衣袖,道:“‘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你們如今就正好應了這話了。”


    那廂,花老太道:“好,今日我就要讓他們家死個明白。老三家的你說。”


    鄧三太太拿出賬冊來,“家裏遭賊,經清查丟失鳳仙草蟲頭麵一套,紫金攢南珠頭麵一套……”


    東西不少,鄧三太太一口氣念罷後,質問道:“事後如香又正好看到你們家阿羨從園子裏出來。就這些,你們還有什麽好說的?”


    花羨魚大笑道:“不知可都是這些?”說著,花羨魚拍拍手,顧媽等人將鄧三太太他們口裏所說丟失的東西,都抬了進來。


    花老太一見東西失而複得,立時就撲了過去,“沒錯,可不就是這些嗎。我的,全都是我的。”


    花晉卿等人見如此,都以為是定論了,不禁臉上也憂心的,忙問花景途道:“趕緊想法子才是。”


    康舅父和花淵魚更是急得不行的,“妹妹怎麽那麽傻,早不拿,遲不拿的,現下拿了出來,豈不是應了人贓俱獲的。”


    花景途卻道:“都莫急,是非曲折,自有道理。”


    花晉明見東西回來了,也鬆了一口氣的,指著花景途道:“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別以為把東西歸還了,事兒就能了的。花羨魚小小年紀便敢做下這等偷竊的事來,今兒定不能饒了。來人,報官。”


    花羨魚笑道:“真可笑,我拿我們家老太太的嫁妝歸攏,怎麽就成偷竊了?”


    花老太啐一口,道:“放你的屁,胡言亂語,我的東西怎麽就成你們家的嫁妝了。”


    這時候花老太也想起了,這些東西不能當麵對清的,說著便慌忙讓人將東西都抬走。


    花景懷攔下道:“老姨娘這可是賊贓,官府一日未斷清楚,亦不能歸還物主的。且真是你的東西,誰也奪不走,還不如趁這機會,讓我們都幫你瞧仔細,到時到了衙門,我們也好給你做個證據的不是。”


    花晉明也才想明白這裏頭的關節,可是話到這份,一味著急著搬東西,不讓人看也是不成的。


    就在花晉明苦思對策之時,康敏在裏頭道:“勞煩大太太取祖父元配嫁妝單子來。”


    楚氏早被康敏告知,所以封氏的嫁妝單子是帶身上的。


    罷了,康敏又喚來花淵魚,取了單子遞出去給眾人看。


    隻是花老太卻耍起無賴來了,死皮賴臉地躺那些東西上頭,不讓人瞧,嘴裏還大喊大叫的,不讓人碰的。


    見狀,鄧三太太也想上前去幫忙,隻是被張三奶奶故意擋了去路,一時隻能和張三奶奶糾纏的。


    花如香一個姑娘家,做不出這樣丟臉的事兒來。


    花晉明和花景貴都是大老爺們,自然也不能的。


    所以就花老太一人,如何擋得齊全的。


    眾人拿著封氏的嫁妝單子一對,無一差錯的。


    再看那些金銀首飾上頭,皆有封氏的記號,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五叔公大笑道:“原來是做賊的,喊抓賊。”


    花老太還想負隅頑抗,“你才是賊,這些都是當年先夫所給。”


    五叔公道:“大嫂的嫁妝,就是大哥亦不能支配的,如何還能給你的。”


    牛方元道:“隻怕是私竊的。按我朝律法,‘凡竊盜已行而不得財,笞五十,免刺。但得財者,以一主為重,並贓論罪。主犯坐滿杖,從者九十。初犯,於左小臂膊上刺竊盜二字,再犯刺右小臂膊,三犯,絞。’”


    花老太頓時身子一軟,從封氏嫁妝上頭摔落了下來,麵上再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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