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此依依非彼依依,韓太夫人擺壽宴(六)


    韓涵就住將軍府正院後頭的初透閣。


    雪兒一路穿花過橋才回到了初透閣,就聽抱狗的丫頭留香在喚它,“雪兒,雪兒。這小東西又哪裏去了?”


    這廂雪兒一聽,叼著簪子撒開爪子就向留香跑去。


    遠遠的,留香就看到小雪團了,過來一把將雪兒抱起,“才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你,哪裏去了?”說罷,就見雪兒嘴裏叼著東西,“你又哪裏胡亂拾的東西?”


    留香一伸手,雪兒就鬆開將簪子吐她手心,還叫喚了兩聲,“汪,汪。”邀功了。


    “好漂亮的簪子。也不知是不是我們姑娘的。”留香一麵說,一麵抱著雪兒往韓涵屋裏去,找專門收拾韓涵首飾的大丫頭綠蔭。


    “姐姐,你瞧,這可是我們姑娘的東西?”留香拿著簪子就給綠蔭瞧。


    這綠蔭別的本事沒有,隻一樣,不論是韓涵的首飾,還是別人戴過的首飾,她隻要瞧見過一回便能記住誰是誰的。


    所以綠蔭回頭一瞧,覺著這簪子眼生也就不去再細看了,依舊低頭忙自己的事兒,“不是,我們姑娘沒這樣的簪子。這是你哪裏拾來的?”


    留香道:“也不是我,是雪兒。”


    綠蔭又道:“那定是雪兒從別的院裏拾來的。二太太她們家是沒有這樣的,大太太那裏也是沒有的。這般說起來,我們府裏能有這樣簪子的,也就攔風居裏花老爺他們家了。也罷,你拿去他們家問問便知了。”


    留香隻得又拿著簪子往攔風居來。


    而攔風居裏,因韓束請了傅老爺子他們前頭去了,正好韓太夫人又叫姑娘們到福康堂去,所以攔風居裏除了崔穎在,就沒別人了。


    留香把簪子的事兒一說,崔穎也以為是他們家小姑子的,隻是不知到底是花羨魚的,還是花玄魚的,於是便留下了簪子說要問清楚才知道的。


    留香隻當是尋到主了,就丟開手不管了。


    康敏讓崔穎看賬清點這趟從老家帶來的東西,亂得很,崔穎唯恐又丟了簪子,便將簪子暫且先拿到花羨魚她們的碧紗櫥去了。


    珠兒和來娣學完了規矩回來,來娣見妝台上一支簪子單擱外頭沒收拾,便順手放回首飾匣子裏了。


    後來,崔穎一時沒想起來,便沒人還記得這支簪子了。


    再說福康堂裏。


    花羨魚姊妹和韓府幾個姑娘正說笑玩鬧得開心,就見韓太夫人打發人來叫她們都過去的。


    都奇怪得很,怎麽這早晚讓她們過去的?


    花羨魚想了一回,暗道:“想來那家人也該聽到風聲過來。”


    那家人?哪家人?


    自然是楚家,韓太夫人和楚氏的娘家。


    說起南都的楚家,當年多少人都推為是甲富一方之家。


    楚家祖上原也是仕宦之家,隻是後世子孫難再見有出息的,隻得靠祖上蔭庇在戶部掛了名,得了采辦雜料的差事,至此成了皇商。


    雖說是商,可到底是還沾著一個“皇”字,楚家人借此鑽營,小心經營,家業這才漸有起色。


    到了韓太夫人和楚氏的父親那一輩,楚家最少也是百萬之富。


    其實韓太夫人和楚氏並非一母所養,韓太夫人為嫡出,楚氏則是庶出。


    隻是韓太夫人早年喪母,楚父續娶後,令韓太夫人比之庶出的還不如了。


    也是楚氏的生母溫和慈悲,時常暗中照應往來,所以韓太夫人和楚氏的姊妹情分,才這般深厚。


    楚父是最喜廣結門路之人,那年先帝南巡,花老太爺子家的珍珠被欽定為禦用珍珠,楚父斷定花老太爺是後起之秀,便有意結為親家,隻是要嫁那個女兒過去,楚父並不在意,隻交給韓太夫人的繼母施為。


    那時候正巧明威將軍府也來提親,韓太夫人的繼母為拔除韓太夫人這個眼中釘,好讓自己女兒嫁入將軍府,便暗中設計讓韓太夫人這個嫡女遠嫁給花景途的父親。


    楚氏的生母無意中聽說後,告訴了韓太夫人。


    韓太夫人自然是不會依的,是楚氏可憐韓太夫人,願代其遠嫁,這才解了韓太夫人的困局。


    所以一直以來韓太夫人對楚氏並非隻有姊妹之情,還有恩情。


    隻是這麽多年下來,韓太夫人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當年因此得以嫁給韓風,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


    隻說花羨魚她們幾個姑娘到了福康堂,就見一位年紀同康敏相當的婦人,正同楚氏說話。


    見到這位婦人,韓涵多少不屑麵上閃過的,後咕噥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這打饑荒的又來了。”


    韓涵這話雖刻薄,但花羨魚知道韓涵所言不差。


    韓太夫人和楚氏在楚家的兄弟姊妹不少,這家一分,縱然楚家有百萬之巨也禁不住這麽瓜分的。


    楚父繼室膝下也是有幾個兒子,隻是沒一個承繼了楚父的經商之才,就是連守成之能也無的。


    花羨魚屈著指頭算了算,如今楚家當家的應該就是韓太夫人那位繼母的長孫。花羨魚記得韓太夫人說過,這人不通世路,不懂庶務便罷了,卻吃喝嫖賭無所不為,家境是眼見的一年不如一年。


    今日楚家來的這位婦人,正是韓太夫人那位繼母的長孫媳婦,為了家裏的生計,這些年她沒少沒皮沒臉地來打秋風的。


    其實韓太夫人的那位繼母早些年便去了,這位楚太太雖說是後來人,同前人的恩怨不相幹,但這位楚太太的心可不小,性子和當年韓太夫人的繼母一樣,落魄時就是把別人當祖宗都成,一旦得了勢必定除之而後快。


    所以這位楚太太來打秋風,韓太夫人高興時就給點,不高興了連見都不見。


    今日楚家是聽聞當年遠嫁的楚氏回來了,讓楚太太打著認親的旗號,又來將軍府哭窮了,就是隻得些三多兩少的好處,也總比沒有的強。


    韓涵她們幾個將軍府裏的姑娘,楚太太是認得的,隻花羨魚和花玄魚,她眼生得很,這才一下子便知道這應該就是楚氏的兩位孫女了。


    再看花羨魚和花玄魚的打扮,頭上是嵌南珠的步搖,再有一支並蒂海棠的金簪子,身上是水紅撒花的窄褃襖,外頭是石青刻絲金銀鼠的比肩褂,下頭是蔥黃的錦繡綿裙。


    真真是不比將軍府裏的姑娘們差。


    楚太太打量清楚後,起身就過來拉著花羨魚和花玄魚,道:“這兩位定是三姑母的孫女了。瞧瞧這氣派,真不輸我們南都城的姑娘。”


    這位楚太太平日裏最是瞧不起韓芳,所以一旁的韓芳見楚太太這般誇讚花羨魚姊妹,越發將她們都歸做臭味相投的一類。


    這廂楚太太才說完,韓芳心裏算計了一番後,笑問道:“今日珍娘姐姐,和惠娘妹妹可也來了?”


    韓芳所說的正是楚太太的兩個女兒。


    楚太太道:“來了,來了,才到你們大太太屋裏請安去了。”


    韓芳看看花羨魚,又看看花玄魚,道:“那真是來早,不如來得巧。昨個兒姨祖母給我們姊妹每人一串麟角香珠手釧做禮物。這珠子可是很了不得的東西,還是趕緊叫珍娘和惠娘來的好,許還能也得手釧的。”


    說罷,韓芳還暗道:“你們家不是愛臭顯擺嗎?我幫著你們顯擺個夠了。”


    韓太夫人聽了,兩眉登時都擰了起來。


    韓涵是近來和花羨魚玩兒得好,見韓芳這樣陰陽怪氣地擠兌人,就要幫著說話的,卻忽然被林蕊初給暗暗拉住。


    可林蕊初沒想到的是,她這舉動讓花玄魚給撞了個正著,一時臉上就有些過不去了。


    花玄魚見林蕊初既然敢做,那她便不怕說的,於是湊花羨魚耳邊說了幾句。


    花羨魚看了林蕊初一眼,也不說話。


    而那位楚太太一聽說能有這好處得的,趕緊道:“果然?那可真要謝三姑母了。”


    楚氏老實,一聽這話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見狀,韓芳難免露出得意,驕矜之容來。


    花羨魚見了哂笑地看了韓芳一眼,到楚氏身邊道:“既然芳姐姐能得這樣好的香珠手釧,不如就先拿出來給這位表嬸子認認,如何?”


    楚太太歡喜道:“看來今日我真是來得這麽巧,能有幸得見這麽好東西。”


    韓芳那裏還拿得出手釧來的,便道:“我……我今日沒帶身上。”


    花羨魚也不急,歪著頭故作天真地看向林蕊初和韓涵。


    林蕊初是心眼不少的人,見花羨魚看她們,心內就明白花羨魚這是對她小動作的回敬要來了。


    果然,就聽花羨魚道:“那林姐姐和涵姐姐呢?芳姐姐可是說了,你們也得了的,可否拿出來給表嬸子見見的。”


    林蕊初聽了都不禁為花羨魚喝彩。


    這是知道她林蕊初和韓涵不敢在韓太夫人麵前,同韓芳那樣胡說的,所以花羨魚才這般光明正大的迫使她們出聲相助。


    不待林蕊初想出應對之法,就聽韓涵衝口便出,“是誰說得了的,就誰拿出來,同我們什麽相幹的。”


    花羨魚向林蕊初笑了笑,“既然兩位姐姐都那麽說了,看來還得是芳姐姐去取來才好。”


    楚太太這時候已經聽了半響了,也聽出不對頭來了,再看韓芳一副麵紅耳赤,手足無措的樣子,楚太太便明白了,暗道:“竟然被韓芳這小賤人當刀子使了。”


    韓芳見楚太太看她的眼神越發不同樣了,心說:“都知道是我再拿不出手釧來了的,怎麽就沒人幫我說句話。”見眾人都不幫著她解脫的,心裏一急便拉出柳依依來,“依依你昨個也是得了的,你來告訴他們。”


    花玄魚見韓芳拉柳依依相幫,就想出言堵死柳依依的,這時候卻見花羨魚向她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為毛現在更新了,都不顯示新章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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