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風波因起珠花簪,刁奴蓄險心欺人(四)


    韓涵一旁的張嬤嬤,偷偷給王寶山家的使眼色。


    王寶山家的會意,回韓涵道:“老太太那裏的都是看老太太喜歡吃什麽,又或有什麽時鮮的就上,每月現結,從沒定例的。大太太和二太太屋裏的份例是每日雞一隻,鴨一隻,肉兩斤,菜蔬瓜果……”


    廚房裏的事兒最是瑣碎的,王寶山家的又故意說得繁瑣,韓涵聽了一會子就不耐煩了,隻問道:“罷了,罷了,別人的也就罷了,你隻說花家那院裏又是一個什麽例?”


    王寶山家的笑道:“隻因為他們家老太太和兩位姑娘,常在我們家老太太屋裏吃的,所以大太太吩咐下的,他們家都是比著太太們屋裏例做的。”


    韓涵一聽,沉了臉道:“這怎麽能成。既然他們家的人時常到老太太屋裏吃的,就沒有白添了老太太屋裏的份例,而他們原來的份例還照給的理兒。以後給他們家院裏的例,定要添減了他們吃用了老太太的後,再給他們家送去。”


    王寶山家的聽了直怔愣的,按說依照秦夫人她們屋裏的例給花家已是不夠了,因人家家中還有花淵魚夫妻的,不像柳夫人屋裏的例是不算寧氏和韓詩在內的,寧氏和韓詩自己獨成一例,所以平日裏就是花家有不夠的,花家也隻是打發人來給現錢買了,倒不用她們大廚房的人貼補,省了不少心。


    可如今韓涵卻還要添減花家的份例,這讓大廚房如何撐持得過的?


    見王寶山家的猶豫不決的,韓涵道:“你隻管依我說的做,太太那裏我自會去說,和你們不相幹。”


    王寶山家的也是府裏的老人了,那裏還會不明白,這是韓涵要拿花家作筏子了,且又一想有了韓涵這話,她王寶山家的又能撈倒了多少好處的。


    不用添減多少,隻要每日裏少花家半隻雞,半隻鴨的,一月下來也掙下不少錢了。


    再借著這股風,把像二房那裏的份例也添減些,王寶山家的和張嬤嬤他們家的日子便又好過了。


    想罷,王寶山家的自然就應下了。


    隻說這日晚飯,楚氏和花羨魚、花玄魚照舊讓韓老太太留在福康堂用飯了。


    花景途和花淵魚原就一處吃,康敏自己吃,崔穎一旁立規矩,待康敏吃完她再用。


    這日大廚房送食盒來本就有些遲了,還一副你們愛要不要的腔調。


    顧媽是康敏身邊最得用的,也是老人了所以能忍則忍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打發走大廚房的人,顧媽一樣一樣地打開食盒,這頭一樣就是清燉的雞湯,隻是隻有一碗,隻得讓丫頭先將這一碗湯給花景途他們那裏先擺上。


    回頭顧媽忙又掀底下的食盒,裏頭是一盤芽菜拌肉絲和西湖醋魚,底下的是灌湯丸子和醬鴨,最後是鴛鴦豆角和米飯四碗。


    這些算起來,也不過隻兩人的份例,竟比往常少了一半的量。


    “太太。”顧媽將菜饌一放。


    康敏看了兩眉動了動,道:“且給你們老爺和大爺送去。”罷了,又回頭對崔穎道:“看家裏還有什麽吃的,暫且先對付過去這頓再說吧。明日再說了。”


    顧媽道:“就怕這隻是頭。”


    康敏也不以為然道:“有什麽可怕的。明日若還會如此,便打發人自己出去買就是了,還隻管往好的買,回來用小廚房做就是了。”


    “這……”崔穎不明白,但康敏也不願多說,隻道:“我自有道理。但這委屈我們不能就這麽不聲不響地受了,一會子你就打發去廚房問,不管她們是個什麽說法,都不許和她們對嘴,記下她們說的就是了。”


    崔穎得了話就出去了。


    去大廚房問的人顧媽,大廚房的人起先還有些顧忌,隻說:“如今時節不對,什麽都短得很,能有這些吃的也是難得了的。”


    顧媽聽了也沒說什麽就走了。


    大廚房的人見花家的人這麽好打發,一時就瞧不上了。


    翌日,大廚房按韓涵的吩咐,給花家的飯食還是這樣的量。


    還是顧媽去問,這回王寶山家的給的話就沒那麽好聽了,“哎喲,真真是還沒吃過幾日山珍海味,就拿自己當金貴人了。不說你們家,你看就是我二太太屋裏都這樣的例,我們太太都吃得,你們就吃不得。”當著顧媽麵,把菜饌撿進二房食盒裏。


    顧媽依舊不說話,聽完便走。


    又說大廚房將這樣的菜饌給了二房後,柳夫人自然要打發丫頭來問的。


    王寶山家的素日裏就沒少克扣二房的份例,對付二房已是輕車熟路的,“回去告訴你們大奶奶,以後不但你們院裏的,別處也這樣的。你瞧瞧,沒看見人花老爺一家也是這樣的例。”


    丫頭回去把話一說,柳夫人半信半疑的,“果然如此?”她倒是有心想親自去問大房的,隻是沒韓太夫人的話她和韓芳又不能出院子了。


    二則,她柳夫人和寧氏屋裏的份例,還是按當初韓悼操和韓修在世時的份例做的,所以就是少了一半的量,也夠她們娘幾個吃喝了。


    這麽一想,柳夫人丟開了,隻寧氏還心有不服。


    韓涵以為經過今日,花家無論如何都會來同她理論,沒想到人花家的日子該如何過,還是如何過,沒半分影響。


    聽說隻比吃他們韓府的時候,還要好。


    這可把韓涵給氣壞,“既然他們家看不上我們家的東西,也好,替我們家省了。讓廚房以後隻給他們家四碗飯即可。”


    林蕊初覺著過了,怕韓涵討不到好,便勸說道:“這可使不得。先前還說得過去,若如此便是你不在理兒了。”


    韓涵聽了,思忖了一會子,道:“有道理,那讓廚房隻管給他們意思意思就好了。”


    這事兒花羨魚也是到了夜裏才知道的。


    想起前世,因心直口快,在麟角香珠的事兒上打了韓涵她們的臉,韓涵也正是用這招來給他們家下馬威的。


    隻是當初的花羨魚沉不住氣,直接提著食盒就去找韓涵理論,還大鬧了大廚房一場,把韓太夫人都驚動。


    問明緣由,韓涵自然不得好了,可花羨魚他們家也同秦夫人暗結恩怨了。


    康敏的用意花羨魚也是明白的,這是在激韓涵挑頭先同他們家鬧起來,而後他們家後發製人,這樣不管於情於理,都是他們家站得住腳。


    隻是這法子不算好。


    所以花羨魚勸母親道:“媽媽這法子雖好,卻非上策。這些日子以來,我也算是瞧明白了,他們家大太太最是護短,由其是對韓涵。雖說是韓涵自己鬧起來的,可最後韓涵不得好了,他們大太太隻會嘴上說道理,心內卻怪罪我們家不是好歹的。”


    康敏思忖須臾,道:“那依你說,該如何?”


    花羨魚道:“這事兒就當是順水人情給她就是了。反正待元宵一過了,我們家也是打算自己過起來的,何必同她們就先鬧起來了。”


    康敏道:“若她還縱容韓涵呢?”


    花羨魚道:“那便怪不得我們先禮後兵了。”


    康敏笑道:“也罷,就聽你一回。”


    隻說將軍府鬧過了元宵,府內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這才算是消停了。


    這日秦夫人的陪房林欣的女人,林欣家的正打發人將桌椅屏風等物收拾回庫房,就見顧媽來庫房領取東西。


    顧媽見著林欣家的,笑道:“可算是鬧完了,這一月可辛苦了。”


    林欣家的正無事,因前番秦夫人指派她給花家下人教規矩時,就同顧媽說得上話,所以這會子林欣家的少不得和顧媽說起閑話來。


    顧媽借著話就道:“我們家太太先前就說了,當日大妹子教我們家的人規矩,沒有不盡心盡力的,如今家裏才有些樣子。早就說要請大妹子一回的,隻是那時候近年關,最是大妹子多少事兒時候,那會子去攪擾,就是我們家沒眼色了。這會子總算是瞧見大妹子得閑了,今日可否賞臉?”


    林欣家的聽了十分受用,最後道:“你們太太的盛情,我自然不好推辭,隻是到底還是得回一聲我們太太才好。”


    顧媽道:“那是自然,可見大妹子的規矩。”


    又閑話了一會子,林欣家的就到秦夫人上房去回正事了,罷了才說起這事兒來。


    秦夫人也是辛苦了一月,正得渾身不自在歪在炕上,閉著眼道:“也罷,你也勞累一月了,既然他們家請,你隻管去就是了,也好鬆散鬆散。”


    林欣家的得了話,就往攔風居去了。


    才一進門,就見顧媽在候著了,“大妹子總算是來。我方才才和我們太太一說,我們太太就說了,隻管撿好的上。不瞞嫂子你說,如今我們小廚房灶上可是把佛跳牆都給燉上了。”


    林欣家的一聽,饞蟲就是勾起來,忙推辭道:“這怎麽好意思。”


    這時,有丫頭來問道:“我們太太問,可是林媽媽來了,趕緊屋裏請的。”


    林欣家的答應了,隨丫頭進了康敏的小院,隻見康敏、花羨魚和花玄魚都在,忙一一見禮。


    康敏笑得十分喜歡道:“總算等到你得空的時候了。來,趕緊坐。上茶。”


    林欣家的又忙推辭,以表她自己是最有規矩的,最後隻在康敏炕沿下的腳踏坐了。


    康敏和林欣家的說話,花羨魚和花玄魚在一旁插科打諢,倒也熱鬧。


    顧媽進來問飯擺哪裏?


    康敏隻道:“就都擺我這屋裏。”


    少時,就見顧媽讓人抬進一張炕桌來,上頭雞鴨魚肉這些便不用說了,隻說那一壇子佛跳牆的味道,在外頭時就聞到了。


    康敏讓人拿了兩張杌子並在一塊,權當是桌子給了林欣家的使了,然後撿了好幾樣就是將軍府裏也不常有的菜饌,給了林欣家的,又盛了一大碗的佛跳牆讓顧媽端給林欣家。


    “林媽快嚐嚐,這東西做起來最是耗費功夫,我前日讓人備上的,最是滋陰補虛的。你也辛苦了一月,正好補補。”康敏道。


    “太太沒動筷,那有我們先動的道理,太太先用才是。”林欣家的見康敏動筷後,才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佛跳牆,那鮮香的滋味,險些讓她把舌頭都吞了。


    這時候,有丫頭來回,說:“太太,廚房送飯食過來了,擺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親戚家有個孩子高考,暫住我們家幾天,所以這幾天都不太顧得上寫作者有話,現在我們繼續。


    韓束這個人物的前世,眉頭在正文前三章幾乎沒有正麵的描寫,都是側麵的。


    除了那天眉頭說的那些以外,更多是通過某些人的嘴,比如花羨魚、柳依依和所謂的“外人”。


    先說柳依依。柳依依說韓束疼的是她,愛的是她,可憐她因為生不出孩子落下病根,才借花羨魚的肚子生個孩子給她的。


    看過這些話後,我們也先不要著急斷定韓束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得先弄清楚柳依依這些話的可信度。


    柳依依的目的和用心在正文前三章就已經寫得很清楚了。目的性這麽強,用心這麽險惡的一個人,她說出的話是否還可信,我們是不是先打個問號?


    接著是我們來說那些所謂的“外人”。文裏這些所謂的“外人”,文裏其實也是借由花羨魚說出來。


    這些“外人”都說什麽了?文中有清楚地說了,“外人都說他待柳依依好些。”這個他就是韓束。


    我們可以將這些所謂的“外人”說的話當做是輿論,因為都是別人的評說,對吧。


    作為現代人,我們都知道輿論是可以發起和引導的。如果有人擅長發起和引導對她自己有利的輿論,那麽這些所謂的“外人”的話,還有幾分可信度?


    親們不要小看這些所謂的“外人”說的話,千夫所指,無病而死,所以就是韓束這樣的男人都要忌憚的,可以從番外就能看出蛛絲馬跡了。


    韓束從外頭急趕回來,知道他和花羨魚的孩子出世了,他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但他很快又收斂了起來,不想讓人看見,因為什麽?就怕因此“又生出多少有失偏頗的閑言碎語來”,進而傷害了花羨魚和他們的孩子。


    關於某人對輿論的操縱,以後的正文中會有清楚的交代。


    今天就先說到這,明天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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