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柳依依投繯自盡,穿越女借屍還魂(七)


    柳依依以為是她和花淵魚的事情敗露了,當下便嚇得臉色蒼白,氣緊難續的,大有方愈的病情又重犯的勢頭。


    隻是韓芳那裏還管柳依依的死活,隻顧著自己心裏難受要一氣發作出來的,“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寧公子?”


    聽韓芳這般說,柳依依才知道韓芳說的不是花淵魚,這方稍稍放下心來,百般解說,又立下重重誓言,韓芳這才信了她的清白。


    可沒出幾日,韓芳卻又聽到了不得了的話。


    隻說經韓芳這一嚇,柳依依整日懨懨的,似又病了。


    但請大夫來卻又診不出個症緣,斷不明個出處,隻是寫了些滋補養身的方子,便打發了。


    柳依依不好,柳夫人也無心在別的事上頭了。


    隻說這日韓芳來給柳夫人晨省罷了,就被柳夫人打發到後頭的抱廈廳做針線了。


    少時,寧氏也來了,如今韓芳有心示好寧氏,就想起要到堂屋去給寧氏獻茶捧果的,就聽柳夫人和寧氏悄聲說起體己話來。


    寧氏道:“大夫也瞧過好些個了,怎就不見柳妹妹好的?可別是邪祟撞客之災未了的。”


    一聽這些個柳夫人又不自在了,“不是已請了神符鎮住了嗎?”


    寧氏道:“這些到底不如現做一場法事。我們家到底是陰陽失衡了,陽氣不足,自然就有些東西眷戀不去。再者柳妹妹身上也是過於幹淨了,難免不被一些東西纏上的。再不然,先將柳妹妹暫且送到別處去避一避?”


    柳夫人自忖了片刻道:“也好,就做一場法事送祟,依依她也暫且送長房去住幾日。”


    寧氏聽了忙道:“太太,這個萬萬使不得。太太怎麽忘了,那林姑娘早前也在大太太他們那裏住著的,可她又如何了?也不是三災八難的。依我看,那些邪祟正是見林姑娘去了,這才找上柳妹妹來的。大太太那裏決計是去不得的。”


    柳夫人想起林蕊初在時,柳依依就好好的,一說她要走了,柳依依便被鎮魘了,可知真不是寧氏說的這緣故?


    “那你說該如何?”柳夫人急問道。


    寧氏道:“我看這些鬼祟是不敢捉弄我們家的人,隻因有祖宗保佑。可柳妹妹和林姑娘卻隻是親戚,祖宗顧不上也是有的。若是如此,不如先讓柳妹妹到我娘家去避一避,等那些邪祟改纏上……”寧氏說著直指攔風居之所在,“那時候再讓柳妹妹回來也不遲。”


    柳夫人道:“這好,依依一去就剩他們家是外姓了,不纏她們還能纏誰的。那時依依才能幹淨了。”說著,柳夫人又拉過寧氏的手了,“隻是這樣,又要你娘家費心了。”


    寧氏道:“太太教導得好,我娘家母親最是喜歡柳妹妹這樣安分乖巧的姑娘,巴不得有這麽個女兒的。”


    話聽到此,韓芳再聽不下去了,哭著從後房門跑了出來,伏在一塊大青石上大放悲聲。


    韓芳是實在不明,她怎麽就處處不如人,不得好姻緣了?


    “可知是有眼無珠的東西。”韓芳痛罵道,不想讓來探望柳依依路經此處的花羨魚姊妹和韓涵聽去了,都問:“哪個有眼無珠的,害我們芳姑娘在此傷心了?”


    韓芳抬頭見是她們三人,怔了怔,想起自己如今哭得簪墮髻散,滿身的狼狽,卻讓花羨魚這個對頭給瞧去了,心下那裏還心思同花羨魚她們對話的,起身便又跑了。


    花玄魚奇怪道:“芳姐兒這是怎麽了?”


    韓涵很是不悅道:“誰知道她又鬧那樣了。”


    花羨魚忙忙擺手道:“罷了,罷了,我們還是趕緊去瞧柳姐姐吧。”若不是韓涵非要來,花羨魚是巴不得當不知道的。


    這三人一麵說,就一麵走遠了。


    韓芳這才從別處走出來,看著那三人的影兒,咬牙直恨的,心道:“可不都是有眼無珠的嗎?像花家這樣卑賤的商戶女,卻入了傅家公子的眼,可憐我這樣的名門小姐卻鮮人問津。寧公子也是,柳依依這樣的孤女如何能助其接履雲霓的,隻我這樣的方可。”


    想到此,韓芳愈發覺著自己才是道理,隻當寧化年輕還看不透這裏頭的用處,她韓芳卻不能憑寧化這般下去。


    隻是該怎麽做?隻稍一思忖韓芳便知道了,寧化那頭她是無能為力,但柳依依這裏她卻是能說上話的。


    想罷,韓芳忙忙就回房打點清楚自己,聽得花羨魚她們走後,這方悄悄往柳依依房裏去了。


    礙於花羨魚對柳依依和花淵魚的事兒,態度十分不明,也不知道花羨魚到底清不清楚裏頭的事兒,所以柳依依對花羨魚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懼怕。


    彼時,柳依依正怯怯縮縮地躲在床上,樣子好不可憐。


    韓芳將柳依依身邊的人都打發了出去,壓著聲音對柳依依道:“我來恭喜妹妹了。”


    柳依依因方才又見了花家的人,正張皇愧疚的,韓芳這般天外飛來的一句,隻會讓她如同驚弓之鳥,失聲道:“你在胡說什麽?好好的,我……我喜從何來?”


    韓芳笑道:“你自然是不知了,我也是才從太太屋裏聽說的。原來大嫂的娘家兄弟,托大嫂來說親了,說的就是妹妹。”


    這話讓柳依依仿若忽聞青天霹靂聲,“不,不能的,姑母絕不能答應的。”


    韓芳道:“你別急。起先我也以為太太是不能答應,誰不知道太太素日最疼的就是你。可我爺是聽得真真的了,還說一會子就送你去寧家了。”


    柳依依難以置信,不住地搖頭。


    韓芳卻當不見柳依依的異狀,自說自話道:“我隻奇怪大嫂到底在太太跟前,是如何一個說法的。我卻聽說大嫂他兄弟可非良人,隻因這寧公子是獨根孤種,家中最是溺愛無度,小小年紀身邊便姬妾成群,淫佚放縱。到了現今就越發不成人了,整日裏鬥雞走馬,仗勢欺人,一事無成的,都說他是城中一霸。”


    柳依依聽了這些,自然是越發不能依的了。


    韓芳歎了一氣,又道:“也罷,許不過是以訛傳訛的閑話罷了,太太沒有把你往火坑裏推的。”


    柳依依惶惶道:“常說‘無風不起浪’,若無這等事兒,如何讓人傳得這般真,可見就是不全然是真,卻也不見得都是虛的。”


    韓芳點頭,道:“也是。”


    說話間,就見寧氏身邊的張婆子從外頭進來,笑著對柳依依道:“柳姑娘趕緊收拾收拾,太太讓姑娘到我們奶奶娘家去住上幾日,鬆散鬆散。”


    柳依依正六神無主,此時見韓芳的話應驗了,便把韓芳說的都當真了,頓時頂梁骨走了真魂,驚慌失措的就大喊了起來,“不,我不去,我不去他們家。”


    張婆子見狀,愕然道:“柳姑娘這是怎麽了?”


    韓芳隻怕柳依依說出什麽來,便搶先道:“她都說不願去了,你還站這做什麽?還不趕緊走的。”


    張婆子沒法子,隻得先退出,去回柳夫人和寧氏了。


    這廂柳依依還驚魂未定,韓芳卻又道:“你可聽見了,她們這是在哄你呢,那裏是要去住幾日的事兒,隻怕眼下就要你過門了。”


    柳依依抓著韓芳的手,哭道:“我不去,死也不會嫁那個畜生。”


    韓芳道:“唉,你不願又如何,誰讓你上無父無母為你做主,下無姊妹兄弟護持的,可不是隻能任人宰割了。事到如今唯有一途,便是抵死不從。”


    聞言,柳依依是萬念俱灰,想起死去的家人,隻餘下自己孤苦一人在這世間,再念及花淵魚的翻臉絕情,一時間柳依依隻覺了無生趣,愴然笑道:“可不是隻有抵死不從了。”


    韓芳見計成,暗暗得意,麵上卻不露半分,“正是。隻要你抵死不從,誰也不能拿你如何了。也罷,我且先去了,回頭再來瞧你。記住了,抵死不從,方有活路。”


    待韓芳一走,柳夫人和寧氏便火急火燎地來了。


    柳依依望著柳夫人,勉強扯出笑臉喚道:“姑母。”


    可柳依依的麵色慘白得嚇人,這一笑隻會越發滲人


    柳夫人忙過來細細查看柳依依,道:“可見是越發不好了,果然還是得出去避一避才好。姑母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又是在姑母身邊這些年過來了的,自然是舍不得離開姑母半步的。但如今你的病是越發不好了,唯有讓你出去避一避,其實也不過三五天就能回的事兒。”


    柳依依兩眼空洞洞的,麵上卻依舊在笑,道:“那是方才我沒聽清,如今既然姑母說明白了緣故,我自然沒有不聽姑母的。隻是今日到底匆忙,不若暫且耐過今日,待我收拾妥當了,明日再去也不遲的。”


    寧氏原意是先讓柳依依到娘家去住幾日,先瞧瞧她娘家母親的意思,若是隻是寧化的一意孤行,她便作罷,沒得鬧個裏外不是人的;要是娘家許了寧化的意思,那時再同柳夫人說起也不遲。


    可見都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卻被韓芳搬弄出這些是非來。


    最後還是柳夫人親自盯著人,給柳夫人收拾的東西。


    入了夜,柳依依對上夜的畫絹道:“我病了這些日,你也守了這些日,今日我覺著痛快了不少。你也不知道我夜裏事少,用不上人的,你隻管家去歇一宿。”


    畫絹也的確是辛苦了這些時日的,但到底不肯回下房去歇著,道:“我就近在外頭抱廈的榻上歇便成了。”


    說罷,畫絹給柳依依落了帳,吹了燈,便到前頭抱廈去歇著了。


    柳依依睜著眼,淚如斷線之珠,浸透了她的兩鬢,也濕了香枕。


    待夜深人靜之時,柳依依僵硬地從床上坐起,麻木地摸出素日裏戴過的披帛,站床上將披帛係拔步床床頂,披帛兩頭打了個死扣,慢慢將頭伸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穿越女來了,花羨魚是怎麽認出她來的呢?敬請看下回分解。


    關於剩下的半篇番外劇透太多,所以不能這麽早就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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