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澤明再尚得公主,林家起複入內閣(三)


    柳夫人回到她的上房一看,從前有的不但一件不少,從前沒有的如今隻要是柳夫人能用上的,也都色色齊備。


    柳夫人這裏看看佛龕裏的水月觀音像,那裏看看擺放齊整的《觀音三經》。


    原來柳夫人所在貝葉庵裏的,所供奉的正是觀音菩薩。


    柳夫人見如此無可挑剔,便讓花羨魚和寧氏先去,隻留下柳依依。


    丫頭們端上盥洗之物,柳依依不假手於人,親自挽袖絞幹帕子,給柳夫人揩拭臉麵。


    柳夫人手執佛珠,看了一眼殷勤的柳依依,把柳依依給看得有些心虛了,這才放下佛珠,結果帕子揩拭了一番。


    柳依依知道柳夫人在怪她沒去瞧過她,隻寧氏隔三差五地去過,花羨魚雖也沒去過,但那是因柳夫人放出的話,不想見她花羨魚,縱是如此,花羨魚到底每每還托了寧氏將一些所需給送去。


    唯獨她柳依依,這個柳夫人千盼萬盼的親侄女,卻連腳跡影子都去過看望。


    說起來,的確也有因為接二連三病了的緣故,可又何嚐沒有柳依依覺著柳夫人是再不能從貝葉庵回來了,隻剩下她柳依依孤軍奮戰,這般還尚且節節敗退,那裏還有閑工夫想得起柳夫人來,所以見柳夫人這樣看她,柳依依沒有不心虛的。


    柳夫人會怪怨她,柳依依自然想到了,也早想到對策了。


    隻見柳依依回頭接過畫絹端來的一套衣裳,“自姑母去了貝葉庵,依依無一日不想念。隻是依依每每要去盡孝,身子卻不爭氣。那怕隻是想親手給姑母做些衣物送去,也因身子不可勞累而不能如願,所以到了今日才奉上這些。”


    柳夫人看著柳依依端在托盤裏的衣裳,從針腳上看不算好,也沒半點柳依依從前手藝的影兒,柳夫人隻當真是柳依依身子欠安,勉強而為才會如此。


    那裏知道這原是遂心敷衍她後娘的生辰,胡亂做的,讓柳依依給瞧見了,要了來。


    不然這才半日的功夫,柳依依那來去得這般一身衣裳。


    “唉。”柳夫人歎了一氣,道:“也罷,你身子弱,又沒我的護持,可見你的艱難。”


    柳依依有些潸然哽咽了,道:“依依……不難。”


    柳夫人這才又似往日那般親近柳依依了,“來,坐姑母身邊來。到底是個什麽症候,怎麽會病成這副模樣?”


    後來病的那場,不論是花羨魚還是韓束都沒告訴柳依依到底是個什麽症候,唯恐驚動了韓悼滑,令韓束以後不好動作,所以隻讓莫大夫告訴柳依依,說是她前番風寒用藥過於迅猛,掏空的底子所致。


    柳依依也這般告訴了柳夫人。


    柳夫人一聽罵道:“你不知道,你奶媽她和畫絹還能不知道的,府裏那個玩意那裏是給人瞧病的。”


    畫絹惶恐,忙跪下。


    柳依依勸道:“姑母別氣壞了身子,我已罰過她了,媽媽她也被我請出府去榮養了。”


    柳夫人捧著柳依依的臉又看了一會子,又了歎息了一回,道:“瞧瞧你如今的樣子,再不調養以後怎麽得了。”


    說著,柳夫人看了看屋裏侍立著的人,便都打發了出去,這才問道:“束哥兒待你可好?一月裏束哥兒他在你屋裏歇幾回?都這些日子,你和花家丫頭的肚子都沒個信兒的?”


    柳夫人人雖在貝葉庵,可無一日不惦念著這些,唯恐柳依依不知道輕重,一心隻在家務事兒上和花羨魚掐尖要強了。


    “一個女人再要強,沒個兒女傍身也底氣不足。不說別的,隻說大太太,別看她人前風光,可每每說起兒孫之事,她總矮半截。”柳夫人苦口婆心道。


    將軍府裏誰不知道,她柳依依和韓束連圓房都不曾,遑論子嗣了。


    柳夫人見柳依依麵上青紅交換,欲言又止的,隻當柳依依是臊了,柳夫人攜過柳依依的手來,笑道:“知道你年輕,麵子還薄,可我若不說,再沒別人教你的。”


    柳依依知道柳夫人遲早會知道的,也就顧不得羞愧了,把其實根本沒圓房的事兒說了。


    柳夫人一聽,驚詫道:“可是花羨魚的詭計?”


    柳依依倒是有心要借題發揮,可府裏多少人都知道的,和花羨魚不相幹,是她自己身子不爭氣,於是道:“姑母莫多想,隻怪我自己不爭氣。”說著,咳嗽了老半天。


    柳夫人道:“你也太過於好性兒了。也罷,如今花羨魚在府裏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那便憑她掐尖要強去,你隻管籠絡好束哥兒。誰笑到最後還不知道呢。”


    這些道理,就是柳夫人不說,柳依依也知道,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柳夫人那裏還在勸說,“隻要你籠絡住了束哥兒,我這一個保管生兒子的海上方,是我在貝葉庵得的,到那裏去求子的,吃了主持著方子,沒有不一舉得男的。”


    柳依依自詡是現代,比這些人清楚生男生女的原因,所以並未同柳夫人這般欣喜,隻道:“如今說這些都枉然,先調養好身子才是要緊的。”


    柳夫人也直說道:“沒錯,天下間的男人都愛看女子的顏色,這海上方你也隻管放心吃,正好也有調養身子的用處。待你身子好,那時候就是束哥兒敢再冷落你,我頭一個就不依。”


    柳依依對這樣的偏方土方還真是不信,忙道:“這事兒遲些再說也不遲。姑母還是趕緊更衣去給老太太請安的要緊。”


    柳夫人也知道這事急不來,便更衣攜柳依依往福康堂去了。


    彼時福康堂裏,花羨魚、秦夫人和寧氏都在。


    柳夫人向韓太夫人行過拜禮問安告坐等事兒後,說起韓芳的事兒。


    柳夫人原就不待見韓芳,所以草草問過幾句,知道劉家如今沒個能主事的人,隻劉太夫人的娘家兄弟黃光念代為操持韓芳的身後事兒,隻待韓芳頭七一過就出殯,便完了。


    “今兒怎麽不見束哥兒?”柳夫人一直想問的隻有這個。


    仍是花羨魚回道:“大老爺和大爺都有軍務在身,怕是又得好些日回不來了。”


    柳夫人道:“如此正好,你就來聽我念念經。”


    說起來,這也無可厚非,到底柳夫人才是花羨魚的正經婆婆。


    可柳夫人這意思太紮眼了,擺明了要把花羨魚放她自己身邊,不讓她同韓束親近,省得比柳依依先一步有了子嗣。


    說畢,柳夫人還有意看了這屋裏的人,隻見原歪在榻上的闔眼假寐的韓太夫人,坐起身來睃了她一眼。


    就聽韓太夫人道:“果然是好,我也正想聽三日的《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廂房也給你收拾出來了,不必來回折騰。”


    柳夫人和柳依依這才明白,難怪花羨魚不同她們理論,還一心給柳夫人收拾上房,讓人無理可挑,原來是知道柳夫人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何必在那些事情上頭生事,給人說嘴的。


    柳夫人訕訕道:“說起這本經我還不熟,老太太若十分想聽,我知道貝葉庵裏有人說得好的,下個帖子去請就是了。”


    韓太夫人懶懶道:“我又不是要聽講經說法的,隻想聽個聲兒,還是你連照本兒念都不會?”


    柳夫人一想,隻不過三日,回頭有的是時候困住花羨魚的,於是便答應了。


    隻是等柳夫人一住進福康堂,韓太夫人今兒想聽三日《觀音菩薩耳根圓通章》,後又想聽五日《普賢行願品》,沒她得空的時候了,也就顧不上花羨魚了。


    好不容易挨到劉家給韓芳出殯,柳夫人才能出門,和秦夫人、花羨魚人等前去送殯。


    在送殯回來的功夫,柳夫人才尋了個空到藥堂去給柳依依撿藥了,回來後千叮嚀萬囑咐的,讓柳依依記得吃了。


    原先柳依依不過是敷衍,吃了幾劑後,覺著果然好了些,這才上心了。


    就在柳夫人和柳依依在為韓束的回來,而萬事俱備時,忽然韓悼滑從軍中打發人來回,說韓束負傷了,頓時府裏上下都慌了。


    待到韓束被送回府,家裏的娘兒們圍著隻知道哭了。


    幸得韓束人還清明,安撫了一回,這些娘兒們才好些。


    請來大夫一遍一遍的診斷,就連裕郡王府都遣大夫來看,都說傷雖重,卻並未傷及五髒,如今不過虧損了血氣,可韓束年輕還不相幹,小心調養月餘便能好了。


    幾位大夫都如此說,將軍府上下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了。


    可稍後,又因韓束在那養傷的事兒,又鬧開了。


    到底還是韓太夫人說話了,“二太太你還是多給束哥兒多念幾本經,他就阿彌陀佛了。至於你們大奶奶,她自己是個多病多痛了,還能指望她照顧誰的。”


    最後韓束到底還是留在琳琅軒養傷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讓我接上了,柳依依的死就在這裏埋下苗頭了,韓悼操和韓修的死因,也要開始揭開了。


    這是昨天的,今天的更新,大概晚上八點左右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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