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盡滅,純粹才是最真。


    ――心理學筆記


    曄成帝踏進門的時候,兮離正在紮一個花燈。


    雙手仔細地把一層油紙蒙在骨架上,然後拿著工具把接口處都糊好,一個花燈的雛形便做好了。兮離笑開了,拿起來遞給梁伯:“梁伯看看,這樣行不行?”


    “嗯……還不錯。”梁伯點點頭,神情有些滿意,一晃眼,見著站在門口看著的曄成帝和慕兒,梁伯一笑,“回來了,來來來,小公子,老頭子教你做花燈如何?”梁伯對著慕兒笑地滿麵喜色,招招手企圖用手中的燈誘惑慕兒。


    慕兒歪著頭,看了看那個花燈骨架,有些心動,又轉頭看了看父皇抓住自己的手,就著那手擺了擺,曄成帝低下頭,慕兒道:“爹爹……慕兒想去……”


    曄成帝一笑:“走吧,爹爹陪著慕兒,慕兒要小心些別傷著手。”


    到近前,兮離見到曄成帝連忙站起身來,訕訕地把手背在背後。曄成帝無奈一歎,把兮離的手拉出來,便見素手之上明顯有幾道紅痕,定是被花燈骨架傷著的,曄成帝稍稍嚴厲些語氣:“你啊!都這麽大個人了連個輕重都分不了了!?”


    兮離吐吐舌頭,見曄成帝眼中並無慍怒之色,隻是擔心,這才鬆了一口氣,小聲道:“妾身、妾身隻是無聊嘛……慕兒也不要妾身,跑出去找爹爹……”


    曄成帝無奈,見兮離身上單薄,把自己身上披著的大氅解下:“好了,為夫又沒說不準你做,隻是你還是注意一些,你看你也不披一件衣裳便跑出來了,為夫這不是擔心麽,好歹你是有身孕的人,要是出了什麽事兒為夫還不悔死?”說著為兮離把大氅披上。


    兮離微低著頭受了,待曄成帝說完,才抬起頭,麵帶期盼的望著曄成帝道:“那……夫君……跟妾身一起做花燈好不好?”


    曄成帝聽著這一句夫君,一時怔愣,低頭看著女子亮晶晶的眼神,心下一暖:“夫人發話,為夫自當聽從。”


    兮離麵色一紅,轉過頭一時間不語,慌亂的眼神瞟到旁邊自己做的那個花燈雛形,連忙上前幾步拿起,對曄成帝道:“這個……夫君,我們來為這個花燈上色題字吧!”


    曄成帝兀自笑著:“好啊,夫人來作畫,為夫來寫謎麵好了……為夫可記得夫人的畫工甚好呢。”言語之間,意有所指。兮離想起書房中掛著的那幅畫像,嗔了曄成帝一眼,便拿起旁邊準備好的筆墨準備畫些什麽。


    兮離偏著頭,略想了一想,在燈上做了一幅鬧市夜景圖,細細描繪著自己心中閃現的花燈夜景。曄成帝一笑,想了想:“夫人,為夫題一謎,這盞花燈我們不若拿出去讓眾人猜,誰猜得了便給誰如何?”


    兮離微微一詫:“妾身這花燈做的不好……怕是,每人要吧……”


    “怕什麽,夫人,這盞燈你掛到客棧門口去,不知多少人來搶呢!”兮離嘴角抽搐,客棧裏有好些人知道你的身份好吧,那些驛站的侍衛們一定也能認出你的字跡好吧……皇上的東西誰不想要……真是……


    兮離無法,雖然心中吐槽,還是點了點頭,把最後一筆畫完,將燈籠遞給曄成帝題詞。曄成帝想了想,在燈上題下一行字,對著兮離道:“這樣便好了,這可是咱們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必須要難一點才行,一會兒吩咐下去,想要的人必須以謎破謎,以聯對聯才行。”


    兮離點點頭,往燈上看去,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字:“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與豬狗狐貓相似。”


    兮離挑了挑眉,笑看了曄成帝一眼,卻是見曄成帝竟然跟著梁伯在學著紮起骨架來,正想仔細看看,便見梁伯不經意間一抬頭,正好看見梁舟清跟著顧業到了門口,頓時扔下手中的東西,對著梁舟清破口大罵:“好啊!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你不是跑了嘛?有種你一輩子別回來啊……”


    梁舟清縮了縮身子,畏畏縮縮地往梁伯身前走,小樣子可憐巴巴的,眼睛不住瞄著。看了一眼曄成帝,曄成帝冷哼一聲,顯然還是在記恨梁舟清傷著慕兒的事兒。梁舟清見這邊真如顧業所說沒什麽希望,又拿期盼的眼神望向兮離。


    兮離見梁舟清的動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顧業,笑了笑,挑眉看了一眼梁舟清,笑而不語。


    梁舟清正著急,便聽顧業出言道:“這個梁伯啊,這舟清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計較了吧……”如此說著,眼神卻是不住瞄著一旁的兮離。


    兮離聽到此言,這才抬頭也對梁伯笑道:“是啊……梁伯快別生氣了,今兒個不是花燈節大好日子麽……可別氣壞了身子,您不是在教慕兒和夫君做花燈麽,便高抬貴手吧。”


    梁伯猶豫了一會兒,身邊慕兒又眼巴巴望著,還小聲催促著他繼續,這才“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理會梁舟清。


    梁舟清這才鬆了口氣,想了想上前對曄成帝小聲道:“謝叔叔不計較。”然後對著兮離小聲道:“謝夫人。”


    兮離眼中讚賞之色一閃而過,擺擺手並不搭理梁舟清,而是湊到曄成帝身邊和曄成帝說著話。


    顧業見此,一把拉開旁邊一時無措的梁舟清:“好了,沒事兒了,咱們一起紮些花燈吧,今晚一起掛到客棧去吧。”


    梁舟清點點頭,跟著顧業到一旁去了。


    這邊曄成帝睨了兮離一眼:“你很喜歡那個臭小子?”兮離一笑:“那孩子很是懂事兒。”


    “什麽懂事兒!依我看隻是個胡攪蠻纏的家夥罷了!”曄成帝沒好氣兒地回了一句,兮離卻是搖搖頭:“尋常人家八歲大的孩子怎麽會這麽有分寸?”曄成帝想想沒有再接話,兀自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兮離搖搖頭,看著曄成帝手上的東西:“夫君這是做的什麽形兒?”


    “一條魚。”曄成帝對兮離一笑,“回去給你掛到寢室門口去。”兮離略帶羞澀,半響小聲道:“那,妾身要給這畫畫兒麽?”


    曄成帝此時已經把油紙蒙好了,搖搖頭,拿起筆在燈上細細描繪:“這是為夫給你做的東西,當然要為夫一人來完成了。”停了一下筆,曄成帝湊近兮離,“若是夫人過意不去,也給為夫做一個當做回禮吧?”


    兮離紅了臉啐了曄成帝一聲,轉身便往慕兒那邊去,留下曄成帝一人笑得意味深長,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天色漸漸暗下來,院子裏堆起了越來越多的花燈。梁伯的手最巧,身邊一盞盞樣式各異、精美奇巧的花燈飛快地出現,偶爾騰出空當來幫著慕兒調整骨架的結構和油紙的位置,這般行事,慕兒身邊也堆了不少最簡單的繡球燈,一個個倒是有模有樣,隻是有些大小不一。


    梁舟清年紀雖小,卻也是半點不輸,身邊的花燈雖然不如梁伯那邊的稀罕,但也是精巧萬分,顧業在鎮子上住了好一段時間,常常在梁伯這邊廝混,耳濡目染之下,做起花燈來竟然還算是熟練標準,身邊堆起了一排六角宮燈式樣的花燈。


    剩下的曄成帝隻是隨手做了幾個便擱下了,好似沒有什麽動手的興致一般,隻是看著梁伯製作,自己卻是沒再動手了。而一旁的兮離卻是一連做了好幾個,都失敗了,不成形狀,隻有跟曄成帝一起做的那個還算是精美雅致。兮離悶悶地待了好一會兒,又湊到慕兒那邊去幫慕兒往繡球燈上畫些簡單的畫兒。倒是曄成帝心疼她累著,畫了幾個便不許她再動手,叫她在一旁歇息。


    顧業為最後一個宮燈上色完畢,看看天色,停下手中動作對眾人道:“天色漸晚,這些花燈妝點整個客棧外麵也綽綽有餘了,我們這便回去吧,我已經吩咐下人擺了一桌好菜,咱們好好吃一頓!”轉頭對著梁伯,“梁伯也好久沒到我那兒去了,今日跟我們一同去吧,把舟清也帶上!”


    梁伯沉吟了片刻,點頭同意,眾人便走出門去,自有顧業安排的人把院子裏的花燈送去客棧。


    一行人沿著江邊往客棧走去。此時還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城內花燈節的氛圍卻已經是初現端倪,河邊已經有小販架起一盞盞荷花祈願燈,準備好了紙筆,見行人過往便不住吆喝著:“祈願燈――來來來,夫人們小姐們看看這祈願燈咯――這位夫人,來一盞祈願燈吧!把願望寫在紙上,放到燈裏順水而下,花燈就會把你的願望帶給河神、為你實現……”


    曄成帝輕輕挑了挑眉低頭湊近兮離的耳朵呢:“離兒要不要去放一盞祈願燈?”兮離嗔了曄成帝一眼:“妾身已經沒什麽好祈的了……現在妾身很滿足,惟願家人平安順服一生便好――不過這願望,河神怕是不管用,妾身還是回去好好跪跪小佛堂吧!”


    “……別多想……離兒,有為夫在,一家人,當然會是平安一生。”兮離笑而不語,看著前麵在花燈間穿梭的慕兒,摸摸自己顯懷的肚子……


    她來到這個時代二十一年,前塵仿佛早已涅滅,現在的阮兮離,在後宮沉浮多年的阮兮離,二皇子鍾祺慕的母妃阮兮離,唯望身邊重要的人,都事事平安,如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章……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好想睡覺覺……


    對手指……我想睡覺……明天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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