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心底的微涼,也不過是在堅持之前一道微風,留不下痕跡,隻留餘香。


    ——心理學筆記


    緊閉的大門,就如此屹立在那裏,曄成帝歎了一口氣,上前敲了敲門:“……離兒?”


    門內的兮離嘴角含著冷笑,兀自坐在床上不答。


    曄成帝在門外佇立半響,也沒聽見裏間有半分動靜,正當下不來台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呼喊。


    “……父皇?”慕兒好奇地看著自家父皇在母妃門外徘徊的樣子,轉過頭和跟在身後的梁舟清對視一眼,“父皇怎麽……不進去?母妃呢?”


    曄成帝道歉不成被自家兒子看了個正著,很有些惱羞,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瞥見慕兒身後的梁舟清訝異的視線,隨之看去,不正是自己手上拿著的花燈?


    “梁舟清,朕有話問你,你跟朕來。”曄成帝臉色有些奇怪,掙紮了許久,最後還是蹲下,對慕兒道:“好慕兒,父皇不小心惹你母妃生氣了,你去幫父皇勸勸你母妃,啊?”


    慕兒皺了眉頭:“父皇老是惹母妃生氣!”看了看麵前的曄成帝,慕兒停了一會兒,才歎氣道:“好吧,慕兒就再幫父皇一次,不過,父皇你要答應慕兒,以後別再惹母妃了哦!”


    曄成帝看著慕兒小大人的樣子,淡淡笑著點頭,看慕兒跟著弄琴站在門口作勢敲門,又轉過頭來讓自己避開,挑了挑眉,心下計量離兒此次定是氣狠了,還是讓慕兒先勸慰幾句才好,便帶著梁舟清出去外間。


    “梁舟清,這個花燈,是你教淑穎皇貴妃做的?”曄成帝把玩著手中不甚精致的花燈。


    梁舟清跪在地下,低著頭小聲道:“回稟皇上,是舟清教的。”抬頭悄悄看了一眼曄成帝,見他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梁舟清繼續道:“那日舟清在淑穎皇貴妃娘娘這裏跟著弄琴姑姑學規矩,見淑穎皇貴妃娘娘做花燈辛苦又不得法,就多嘴問了一句,娘娘想著舟清……做花燈很是嫻熟,就讓舟清教著娘娘做花燈了。”


    “你一直教著?”曄成帝把手中的花燈放在一邊。


    “是——舟清,幾乎每日來此處學規矩,娘娘就在旁邊紮著花燈。”梁舟清再次偷偷抬起頭看了眼曄成帝,誰知正好跟曄成帝對視一眼,連忙低下頭繼續說著,“舟清本來也是看著淑穎皇貴妃娘娘紮花燈辛苦,提出舟清為娘娘紮一盞花燈便是,可娘娘一定要自己親手做,舟清無法,隻得一點一點看著娘娘做,直到昨日才把骨架完成,娘娘說蒙紙上色都會,舟清就沒再看見過這花燈了。今日,也是見此……特別……的骨架才認出來是那一盞花燈的……”


    曄成帝沉默了一下,半響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閉了閉眼,是自己負了離兒一片癡心……隻是可笑,仍是不能坦白心事……


    梁舟清抬眼看曄成帝沒再理他,心中掛念著慕兒,於是不再多言,往後走去。


    剛走不到幾步,便聽曄成帝又再喊他。


    “慢著!”曄成帝看著花燈思索了許久,眼中一動,把梁舟清喊了回來,“你也教朕做這花燈吧。”


    “——皇上?”梁舟清睜大了眼睛,又被曄成帝瞪了一眼,連忙裝作沉穩的樣子,但仍舊免不了好奇,大著膽子問了幾句,“皇上,皇上做花燈做什麽?”


    曄成帝還未回答,便被從內間跑出來的慕兒打斷了。


    “父皇,母妃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慕兒小小的臉上一副嚴肅的模樣看著曄成帝,曄成帝心中一緊,起身到慕兒跟前:“慕兒何出此言?”


    慕兒皺了皺小臉:“父皇壞!慕兒幫著父皇求情,母妃把慕兒都趕出來了!”氣呼呼地看了曄成帝一眼,小慕兒覺得自家一直講道理的母妃肯定是被父皇惹急了,連慕兒也不顧了,一扭頭:“慕兒不管了!父皇自己去道歉吧!”說著便徑自回了偏殿。


    梁舟清看著慕兒離去,就像抽身跟著慕兒,誰想曄成帝一瞪眼,愣是讓他不敢再動彈,隻見曄成帝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看了一眼內間,手中托著那盞花燈,沒好氣兒地看著自己:“現在你知道朕學做花燈做什麽了?”


    說著曄成帝便往外走去,梁舟清還兀自愣著,不知該如何,便聽見門邊的曄成帝傳來一句。“還不快跟著!”也不敢多說,便跟在夏禮旁邊兒,隨著曄成帝往璟瑄殿走去。


    半路上,梁舟清還是摸不著頭腦,眼珠轉了轉,抓住身邊的夏禮問著:“夏公公,這皇上,到底是什麽意思啊,我怎麽知道皇上要花燈做什麽啊……”


    夏禮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梁舟清,使勁兒拍了一笑他的腦子:“傻啊你!皇上要花燈做什麽?當然是用來給南熏殿那位道歉的了!”搖了搖頭,夏禮歎著氣,這位梁小公子在青元鎮的時候看著是個機靈人啊,怎麽這般不開竅,二皇子殿下還偏偏就看得上他,真是!


    “夏禮!還不跟上!出什麽神兒呢!”前麵曄成帝像是聽到了什麽,便是一聲訓斥,夏禮渾身一哆嗦,便忙不迭地跟上去,不再多想。隻留下梁舟清跟在夏禮身後,卻是若有所思。


    話說那廂慕兒跑掉,卻不是往偏殿,而是轉而又進了內室兮離那裏,跑到稀奇跟前,睜大了眼睛:“母妃,父皇帶著大、舟清回去了。”


    兮離聽他叫錯,略皺了皺眉,也不再多說,而是道:“你父皇愛往哪兒去往哪兒去,母妃才管不著呢!”


    慕兒吐了吐舌頭,接著問道:“母妃,父皇會跟母妃道歉麽?父皇把舟清帶走幹什麽?”


    兮離轉頭:“……母妃不知道。”


    慕兒笑開來:“母妃是因為什麽跟父皇置氣?”


    兮離起身:“慕兒最近怎麽這般多話,看來是梁舟清把母妃的小慕兒帶壞了!”


    “慕兒哪有!”吐吐舌頭,慕兒往外邊走去,“母妃,慕兒看父皇後悔著呢!母妃可要給父皇道歉的機會呀!”


    兮離不做聲。慕兒站在門邊,笑著道:“慕兒出去玩兒一會兒。”


    兮離抬眸,看著慕兒眼中的狡黠之色,不禁略略一笑,頷首同意。慕兒便出了南熏殿,往行宮花園處去了。


    此時房中隻兮離一個人,兮離閉上眼眸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做聲,而是到床上躺下,閉上了眼睛。莫約半個時辰過後,才見兮離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心中思量。


    經此一著,自己在曄成帝心中會更不同罷!帶走梁舟清……曄成帝必還是打著花燈的主意,“解鈴還須係鈴人”麽……且看他如何做罷了。


    至於慕兒……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從小到大自己做事是沒有避開過慕兒的……不過那些深處的東西想必慕兒也是不懂的,就連弄琴,也隻道是自己既癡情又無奈罷了,慕兒……恐怕也隻是略懂了後宮爭鬥,恐慕兒心中,自己也是一心為了曄成帝的罷……


    兮離心中哂笑著,自己這般心機萬千,最終除了自己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思……值得麽?有意義麽?……微不可覺地呼出一口氣,罷了,就當……隻為了自己的孩子們罷……


    隻是看慕兒方才那般神情,卻是不知道有了什麽計劃呢,罷了,反正這裏也隻是行宮,且讓他去吧,不太過火也就是了,再不濟,慕兒身邊的墨煙也會勸著些的。想著腹中的孩子,兮離心下稍稍有些慰藉,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千嬌萬寵的女兒,至於兒子……若是有了,也隻得勸導著讓兄弟二人親近了……


    兮離心下歎著,現在宮中到底是孩子太少,雖說寧淑儀有了身孕,然而到底是養大的希望渺茫的……兮離心中一動,現□子健康且適合有孕的宮妃不多,不過……不是有些人可用麽。


    麗順儀出身不高,且是因為自己才有的寵愛,即使有了孩子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湘淑媛雖然身世好,然而皇上因為近次的事兒厭了她,且若是湘淑媛撇下寧淑儀自然有孕,寧淑儀也不能看過眼,到時候她們兩個窩裏鬥,自然不足為慮;淳才人和嫣姬,比照著上麵兩人,一人有孕,自己暗中挑撥一番,也能讓二人鬥起來,而剩下的地位妃嬪,若是有孕也無妨大局……看來,此次回宮該好好敲打敲打那些子人,讓她們把各自的手段都收起來……至於此時由誰來做……


    不是還有溫婕妤麽?這個當初單純的女子,在經曆了被陷害,流產,又被夫君冷漠對待之後,發生的轉變不可謂不大,而這個人,想必若是知道了宮中有那麽些害人子嗣的東西,定是十分願意站出來揭發的罷……


    不過,兮離定了定神,溫婕妤可以再進一步,身居高位,但卻不能再有孕,不能產子。看皇上對顧業說的話,柳家已經要被收拾了,這個女子已經瘋狂了一回,誰能保證她不會再瘋另一回?這個溫婕妤柳青煙,在散發她最後的光芒之後,便應該如流星一般,謝幕才是。


    兮離收攏心思,微微動了動身子,安然睡去,而後宮,就快要因為這樣一個平靜而又暗湧沉浮的午後,開始又一輪的動亂。隻應了那句話,看不見的命運之中,總是翻動著別人的手腕。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了……


    我快沒命了……乃們說我在考試之前抱佛腳,會不會不掛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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