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這樣決定了?“李理皺著眉頭問道。


    木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李理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你一見麵就對我說你已經辭了職,還對我說你要離開這個城市,可是,這是為什麽呢?你總該給我一個理由吧?”


    木森輕歎了一聲,說道:“我當然會給你一個理由的,如果我不說清楚了,你會放我走嗎?”


    李理點了根煙,說道:“那你還廢話?快說。”


    木森喝了口茶,將發生在定段賽前後的事情又娓娓的說了一遍。


    李理聽木森說完之後,坐在那裏沉默了片刻,說道:“三兒,想聽聽我的看法嗎?”


    木森點了點頭。


    李理說道:“就這件事情而言,無論是從道義還是社會公德上來說,我想隻要是稍具良知的人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而作為我來說,我不管這件事情是怎樣發生的,也不管這件事情將會怎樣的結束,我隻知道你是我的朋友,無論你做出怎樣的決定,也無論你是對還是錯,我都會堅定不移的支持你。”


    木森苦笑著說道:“好了,好了,你說的再好聽再動人,我也不會被你感動的。”


    李理眼睛一瞪,說道:“你真煞風景,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表達一下我的愛心,你居然這樣說我。”


    木森微微一笑,說道:“好了,大理,我的心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糟糕,你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安慰我。”


    李理哈哈一笑,感歎道:“都說你小子是個木頭,可是怎麽一和我在一起,你就變的那麽聰明?還真的是近朱者赤啊!”


    木森冷笑道:“不是我有多聰明,而是你有夠笨的,還近朱者赤呢!”


    李理手一揮,說道:“說正經的,三兒,你相信嗎?如果換了我是胡子蘭的話,我也會這樣做的。”


    木森淡淡的‘哦’了一句。


    李理接著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胡子蘭已經不是一個真正的棋手和老師了,在我看來,他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商人,而且還是屬於奸商的那種。既然是商人,那麽他看待問題就會很現實,趨利是商人的本能,從這點上看,胡子蘭選擇的方式沒有錯,換了我,一樣會如此。”


    木森搖搖頭,說道:“不,你說錯了,胡子蘭也錯了,你錯是因為你是一個商人,胡子蘭錯是因為他不是一個商人。你混淆了這一點,他也混淆了這一點,以你們的觀點來看,這樣的方式無可厚非,但是有一點你們忘記了,那就是你們彼此的服務對象並不一樣,你是為商而商,他卻是為棋而商。”


    木森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都是一個商字,但這裏麵的區別卻是有天壤之分。順便說一句,我並不認為換了你是胡子蘭,你也會這樣做的。”


    李理哈哈一笑,說道:“為什麽?你太高看我了吧,我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奸商啊!”


    木森淡淡的道:“很簡單,你執著卻並不瘋狂,但胡子蘭不同,他為了他那個所謂的夢想,已經是走火入魔了。”


    李理凝視著木森,說道:“三兒,我真的是有點摸不透你了,別人都說你是根喜歡鑽牛角尖的木頭,有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的認為,就拿你和歌磐的事情來說吧,很簡單的就是愛與不愛三個字,可是你卻非要弄的愁雲慘霧的。可是今天我又發現,你在對待胡子蘭這件事情的認識上竟然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深刻一些,而且解決的方式也比別人超脫一點,我真是搞不清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木森苦笑著說:“別說是你弄不清楚了,就是我自己也時常有這樣的疑惑。”


    李理看著木森認真的說道:“三兒,我看你有必要到心理醫生那裏去谘詢一下,這樣下去,我怕你會得精神分裂症的。”


    木森笑道:“你別******扯淡。”


    李理嘿嘿一笑,說道:“好,咱們不扯這些了,說些正經的吧。三兒,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一走,歌磐怎麽辦?還有,真的有必要離開這個城市嗎?就僅僅是為了這件事情?你不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


    李理的問題讓木森又想起歌磐桌子上的那束玫瑰花,心中不禁又隱隱的痛了起來。


    李理催促道:“你倒是說話啊。”


    木森苦笑著說道:“你讓我說什麽?讓我去對歌磐說‘我愛你’?這現實嗎?”


    李理急道:“這有什麽不現實的?我看你小子就是******死心眼,你難道還要讓歌磐跑來對你說‘我愛你,三哥,我要嫁給你,三哥’?我呸,你還蹬鼻子上眼了你!”


    木森歎了口氣,說道:“你說的對,我離開這裏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有一些事情我暫時還不想說,你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過了這段時間,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木森嘴裏這麽說著,心中卻想:“隻怕到了那個時候,歌磐早已經找到了她真正的歸宿了吧?”


    李理拿眼瞪著木森,張口想說什麽,卻終究是沒有開口,隻是坐在那裏氣呼呼的抽著煙。


    兩人相對沉默了半天,李理終於忍不住說道:“說說你以後的打算吧,總不會去四處流浪吧?”


    木森笑了笑,說道:“那倒不至於,不過也差不了多少。我打算先去江城,下了這麽多年的棋,心中有很多自己弄不明白的地方,我想在師兄家的附近找個地方住下來,然後跟著他老人家的後麵從頭學起。”


    李理問道:“打算在那兒呆多長時間?”


    木森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也許是三五月,也許是一年半載,到時候再看吧。”


    李理說道:“這倒不錯,江城離這不遠,找你小子喝酒也挺方便的。對了,這以後還有什麽打算?


    木森回答道:“具體的我還沒想好,不過我有個初步的打算,我想用半年的時間去四處的走一走,你知道,我從小就在這個城市長大,出了校門後就開始工作,幾乎就沒出過什麽遠門,西藏的藍天,內蒙的草原,這些都是我從小就想要去看的地方。現在閑了下來,四處遊曆一番,也算是圓自己的一個夢吧。”


    李理嘟囔了一句:“媽的,老子倒有些羨慕你了,還西藏的藍天,內蒙的草原!你可真會滋潤自己的。”


    木森笑了笑,懶的理他。


    李理發完了牢騷,對著木森正色的說道:“三兒,說歸說,笑歸笑,有兩件事情你必須得答應我。”


    木森問道:“什麽事情?”


    李理說道:“第一,名人賽說話就要到了,雖然到目前為止,一劫傾城那家夥還沒找上門來,但是這始終是我的一個心病,所以不管到了哪裏,你小子都必須給我參賽,不然媒體那塊我沒法交代。”


    木森在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說道:“好,你放心,既然我冒充了一回,也就不在乎冒充這第二回,我答應你。”


    李理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第二件事情很簡單,就是你不管到了哪個地方,都必須先給我來個電話。”


    木森笑道:“為什麽?我又不是你什麽人,還要早請示晚匯報嗎?”


    李理瞪了一眼木森,說道:“你******別臭美,我管你在哪旮旯,我這是為我妹子問的。”


    木森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好,我答應你。”


    李理笑道:“哎,這就對了嘛。”


    李理忽然想起了什麽,又接著說道:“對了,你手頭寬裕嗎?這四處的跑一圈花費可不小啊!還有,你到了江城,這租房子吃飯什麽的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啊!”


    木森的眼中泛起一絲暖意,說道:“這你就別操心了,我好歹也工作了十幾年,平時基本上沒什麽花費,大部分的工資還躺在銀行裏吃利息呢,在加上前年我那座老房子的拆遷款,七七八八的攏到一起,我差不多也算的上是一個小財主了,再說了,我不是還有你這個大款的朋友嗎?”


    李理‘切’了一聲,說道:“你想的倒美。”


    木森微笑著搖搖頭,說道:“對了,大理,我答應了你兩件事情,作為回報,我希望你也能答應我兩件事情。其實,這應該算是我的兩個請求吧。”


    李理歎了口氣,說道:“你既然說是請求,我想我離破財這兩個字就不遠了,好了,你先說來聽聽吧。”


    木森也歎了口氣,說道:“是啊,這兩件事情倒真是要讓你破一點財。”


    李理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樣子。


    木森說道:“這第一件事情就是,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的原因而終止和大地棋校的合作,我希望你能繼續讚助孩子的比賽,否則的話,我會對不起那些孩子們的。”


    李理聞言皺了皺眉頭,沒有表態,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呢?”


    木森說道:“我有個朋友叫黑皮,你還記得嗎?”


    李理點了點頭,說道:“記得,聽你和有仁說起過,好象他還有個兒子,叫什麽來著?”


    木森說道:“叫小正,黑皮是個賣花的,倆父子相依為命,家庭環境也不太好。小正這孩子對圍棋很有幾分天賦,我不忍心見他就此埋沒,就幫著他進了棋校,你也知道棋校每年的學費有多貴,我這一走,我擔心他父子兩個會承擔不了,所以,我想。。。。。。”


    李理打斷了木森的話語,說道:“這沒問題,這孩子每年的學費我包了。”


    木森搖搖頭說道:“這倒不必,我走的時候丟了一萬塊錢給他們,我想這一時半會,他們還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困難的。我隻是希望你沒事的時候,代我去看看他們,真有什麽困難的話,再幫也不遲。你要是忙的話,讓有仁抽空去看看也行,他們倆很熟的。”


    李理笑道:“小事,小事。哎,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小子真是個土財主啊,一甩手就是一萬啊!”


    木森笑了笑,說道:“你第一件事情還沒答應我呢,給個說法吧。”


    李理說道:“說實話,你這一走,胡子蘭那老家夥我還真就懶的理他,不過,我看在咱們倆從小玩到大,你從來沒求過我什麽的麵子上,就勉勉強強的答應了你吧。”


    李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又接著說道:“我還以為你這小子到死都不會求我辦一件事情呢?沒想到你今天會求我辦事,而且一求就是兩件。”李理頓了一頓,又道:“不過,說句實在話,我真的是挺佩服三兒你的,就說這兩件事吧,雖說是求我來辦,可是卻沒有一件是為了你自己的,我真是有點懷疑,你打小生出來是不是一個怪胎啊?”


    木森也樂了,說道:“你就放心吧,這一輩子我都不會給這個機會的,你那可憐的且充滿銅臭味的虛榮心就讓別人來滿足你吧!好了,咱們別在這裏扯淡了,找個地方喝幾杯去。”


    李理高興的說道:“我早就想這麽說了,這幾杯茶喝的我嘴巴都淡出個鳥來了!”


    木森走出秀水茶樓的時候,心情已經徹底的平靜了下來,和李理在一起的笑罵和調侃讓他輕鬆了不少,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現在的平靜和輕鬆,都隻是暫時的,要完全的從定段賽的陰影和對歌磐的那種錐心的思念當中走出來,並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做到的。也許,離開這個城市是一種無奈的逃避,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未必不是一劑苦口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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