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具是小姐?


    肯定哪具都不是!


    可是,紫菱紅袖怎麽能跟人說?


    兩人杵在原地就像是兩棵木樁,誰也沒有反應。


    “爹,依我看,人不能確定,就誰也不能下葬到祖墳,能不留也不能留錯。”冷銘泰在一邊叫嚷起來。


    冷澍遠也正是此意,總不能稀裏糊塗的讓一個宮女在冷家的祖墳占上一席之地。


    偷偷一眼看向冷老太爺。


    “若實在分辨不出來,那就先在祖墳外安置,等日後定奪下來再遷入祖墳。”冷老太爺想了想道。


    冷家的規矩是,女兒未出閣,早逝,可以葬入祖墳,可是這身份不定,總不能兩具屍體都下葬。


    可這燒成炭塊的兩具屍體,隻有兩把焦骨頭,多碰一下,就多毀壞一步,根本無法分辨。冷老太爺說日後定奪,那也隻是場麵話。


    這個時候都分不清,日後埋進土裏,更腐爛一些,還能分得清嗎?


    其實,當人死沒了利用價值,冷老太爺也壓根不想讓一個廢物葬進冷家的祖墳,壞了冷家的風水。


    紫菱與紅袖大眼瞪小眼,就見冷老太爺做主,打算將小姐的喪事給辦了,可她們除了發呆,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小姐已經死了,那麽日後小姐返回來又該怎麽出現在世人麵前?這麽稀裏糊塗的小姐就成了一個活死人。


    二人默默的為小姐點了一排蠟燭。


    小姐,您這次是不是玩兒的有點脫線了?


    從宮中返回沒多久,穆南峎就借故穆莊有事,需要急著趕回去。


    告別洛辰止,穆南峎抵達直通冷家祖墳的山道外,默默的注視著冷家的送葬隊伍從麵前經過。


    送葬的隊伍並不隆重,冷老太爺推脫身體不適,沒有親自出麵送人,冷澍遠趙心柔帶著冷家四姐弟草草行事,也就是有那麽個送葬的意思,做給世人看。


    原本應該在乎一些的白雲觀弟子沒有一個人參加,據說紫菱紅袖也趕回白雲觀,說是要跟觀主一起為小姐做法事,用道門的儀法送小姐上路。


    至於白雲觀究竟有沒有辦法事,穆南峎沒有讓人去查,待送葬的隊伍過去,穆南峎便命隨從給他找來快馬。


    他要親自奔赴惠州。


    因為,他知道被燒成黑炭的兩具屍體,沒有一個是冷沁嵐!


    雖然兩具屍體都被燒毀的難以辨認,可照樣能夠從一點去辨別,那就是體型,從而細致上講就是通過骨骼。


    若是與冷沁嵐熟悉的人,不會不清楚冷沁嵐是怎樣的身形,即使那兩個宮女的體型都差不多,可也有寸許之差。


    隻是,曾經的冷沁嵐從未入人的眼,也就沒幾個人記著她具體的身形尺寸,可他偏偏對冷沁嵐多留意了那麽幾眼,比一般的人多清楚一些。


    通過對地上的兩具被燒的漆黑的骸骨辨認,在腦中模擬出一個大概人體輪廓,穆南峎確定,那兩具屍體都不是冷沁嵐。


    也就是真正的冷沁嵐已經失蹤了!


    偷梁換柱的究竟是他之前隨口一說的那批隱在冷沁嵐背後的人,還是……


    聯係到洛辰楓剛剛奔赴惠州,穆南峎毫不猶豫的追上他的步伐,策馬一路緊追而去。


    “人竟然死了!能不能算到淑妃頭上?”


    麗華苑,筱妃詢問自己的兒子平王。


    朝廷查到的結果與淑妃無關,如果散播到外麵的傳言影響不到有人對付淑妃與昭王府,那麽他們不就白忙了?


    “就看他們會不會為一個死人再繼續出力。”平王道。


    “但願他們會借此報複。”洛辰止坐在一邊,有些失神。


    他要比筱妃更希望有人出現,哪怕不是為了冷沁嵐報仇。


    “如果是本宮,人死燈滅,再做什麽也是徒勞,何必自討苦吃?”筱妃自嘲輕笑。


    誰也沒想到,結果等到的是太醫院的一場說大不大的火,偏偏要了冷沁嵐的命。


    而火起前後,什麽動靜都沒有,或者是沒有查到。


    平王與洛辰止沉默不語。


    筱妃點出的又何嚐不是他們的想法?


    若是鎮國公留下的人,冷沁嵐死了,也算是卸下一個包袱。若是隻憑白雲觀前任觀主的關係,冷沁嵐死了,更是了斷了一個托付,有誰會為了一個廢物的死,較真到底?


    “算了,兩家鬥了這麽多年,哪兒是那麽容易就把誰給拔下的?再找機會就是。”


    對於結果,筱妃倒並不那麽看重。


    當初一起冊封的五妃就留下她與淑妃兩個老妃子,就可見相互實力非一般。


    現在宮裏亂糟糟的,又到了誰被踢出局扛黑鍋的時候,就連她自己也得多加留意,小心著了淑妃跟其他幾個小妖精的道兒。


    可筱妃不在意,洛辰止在意啊,沒了冷沁嵐,那紫魅毒仙還會為什麽現身?


    這就如同曹貴妃糾結的問題,沒有冷沁嵐這條線,還怎麽能夠請到鬼麵聖醫?


    前些日子鬼麵聖醫現身的時候,她怎麽就沒想到去求藥?白白的讓一次機會給溜走了。


    臨安城裏,幾家人因為冷沁嵐的死打著失意的算盤。


    而已經離開磐州,快要追到西遼邊境的冷沁嵐先後收到洛辰楓去了惠州,還有她葬身火海的消息。


    “該死的洛辰楓,就這麽讓我死了?”


    冷沁嵐懊惱的罵了一句。


    這不是給她回臨安城,返回冷家的路上添堵麽?


    可罵歸罵,手頭上的事她還要繼續做。


    經過在磐州的一番查探,冷沁嵐發現爭奪玉錦帕的是西遼人,一部分人想要夾帶玉錦帕私逃,另一部分是西遼的忠屬,誓要完成任務。


    於是這幫人就在半路生了爭紛,打打殺殺的往西遼趕。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玉錦帕早就被人掉了包。


    冷沁嵐花了兩天的時間就讓紫霄宮的人按照之前交回的臨描圖仿製出了一塊假帕子,趁那夥兒西遼人不注意,調換回真正的帕子。


    得到帕子的冷沁嵐繼續追隨那幫西遼人,不過是想弄清這塊玉錦帕對於他們有什麽價值。


    其實這種事交給紫霄宮的人去辦也行,不過……


    冷沁嵐在半路上又魔眼忽開,預見到她跟洛辰楓又杠在一起。


    還真是陰魂不散!


    她在西遼這邊,洛辰楓去了北邊的惠州,難道她不回去他們還能碰了頭?


    於是,冷沁嵐心念一轉,索性圖個暫時的清靜,為避免預先看到的事太早發生,她打算一路往西,直到西遼與東楚的邊境。


    到了東楚邊境,冷沁嵐沒有再繼續跟隨那幫西遼人,將任務傳給紫霄宮的人之後,便拐道策馬上路朝駐守邊關的軍營那邊奔去。


    她記得冷卓恒就在東楚與西遼的邊關駐守。


    就算那個哥哥從小都對她充滿敵意,可總也是她……原主的親哥哥,既然大老遠跑來一趟,不如過去瞧瞧。


    即使不為了修複什麽兄妹之情,也算是有門子親戚可以投奔。


    邊關人煙稀少,有成隊的兵士來來往往盤查出入關道的兩國百姓,等越靠大軍駐地近一些,人影就越少,最後就隻有風吹雨淋皮糙肉黑的兵漢子。


    一路上,冷沁嵐雖然都是利落的男裝打扮,可細皮嫩肉的跟這些當兵的漢子相比還是顯得有些另類。


    “呦?哪兒來的小子?”


    終於有人擋住冷沁嵐的路。


    在這個連女人都很難見到的地方,稍長的白淨一些的新兵都會被老兵油子給盯上,何況是冷沁嵐這種初來乍到的俊逸男子。


    “讓開!”冷沁嵐一手勒著馬韁,一手揚鞭,飛奔而過的同時,響鞭揚起,毫不客氣的朝兩邊猛甩。


    “到了老子的地盤兒還敢撒野!小子們,給爺上!”


    攔路的小頭領狼狽的閃開冷沁嵐的鞭子,吼著粗野的嗓音對手下的小兵下令。


    此地還不算是正規的營地,可以說是營中的兵士輪流休假出來放鬆的地方。其實也沒什麽值得玩樂的,就是出了軍營,規矩沒有那麽多,自在一些,能到處溜溜腿。


    幾個小兵得令,不敢怠慢,趕緊跨上馬朝冷沁嵐追去。


    論地形,冷沁嵐沒那幾個當兵的熟悉,可論身手,那幾個小兵根本就追不上她,何況她騎得可是千裏良駒。


    那幾個不識眼的貨,要是懂得看馬識人,就應該知道她絕不是奔赴邊疆的普通兵士,一般的人根本騎不上這等寶馬,懂行的人,隻要見到她這馬,都會對她這個馬主人高看一眼。


    被遠遠甩在身後的幾個人不服氣,在小頭領的一聲令下,取下背上的弓弩朝冷沁嵐一陣猛射。


    要是身手稍差一些,不等到了正規營地,身上早就血花四濺了。


    這幫家夥,跟強盜有什麽區別?


    冷沁嵐回身揚鞭一掃,射向自己的幾隻弓箭,紛紛掉了個頭,朝回反飛出去,混合著幾分武力,箭勁加速,卷起迅猛的風聲。


    頓時,身後人仰馬翻,嘶叫連連。


    路過的幾個士兵見狀,紛紛駐足。


    那個小頭領再次受挫,從地上跳起來,指著冷沁嵐嘶吼,“你小子,敢對爺動手,你知道爺是誰嗎?”


    “嗖!”


    一支不知何時被冷沁嵐夾在指間,沒有一起跟著反射出的箭順風飛去,直沒那人的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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