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與你無關!”


    冷卓恒想要用力將冷沁嵐拽回。


    誰知,冷沁嵐看似輕巧的掙脫開冷卓恒的手掌,胳膊從冷卓恒的五指緊握間輕而易舉的抽了出來。


    冷卓恒一愣,冷沁嵐已經大踏步走上石階。


    “請冷大小姐進府!”


    上官平雲緊跟著下命,守在相府門口的人紛紛讓開,給冷沁嵐騰出一條路。


    踏上平階的冷沁嵐沒有停留,穩步朝相府內走去。


    冷卓恒看著冷沁嵐的背影隱沒在相府眾人身後,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剛才的瞬間是那麽不可思議。


    “冷大少爺,交給小姐去處理。”


    紅袖悄然從人群中走出,站在冷卓恒身後。


    看著上官青青一臉的得意,還有上官平雲滿目奸相,她很想摩拳擦掌的打上一架,不過她更要聽小姐的。


    從在祖墳遇到鬼麵聖醫,冷卓恒就知道冷沁嵐的背後不簡單,可是他還無法信任到冷沁嵐在相府裏也有她需要的幫手,可若是她沒有幫手,孤身一人進入相府能夠做什麽?


    還有剛才那個瞬間,她是怎麽掙脫自己的?


    隻有冷卓恒自己知道冷沁嵐想要掙脫開他的五指不容易,可在外人看來,冷卓恒口中說要阻攔冷沁嵐,可行動上還是任她去的。


    於是,冷卓恒的身後不斷的指指點點。


    冷沁嵐走進相府,在下人的帶領下來到相府三夫人的房間。


    一頭險些撞死的三夫人正在房間裏休養。


    冷沁嵐一踏進門就看到那個頭上裹著一圈兒滲血白布條的女人滿臉的淚與哭的通紅的雙眼。


    那眼睛,那淚痕不是偽裝的,當然那額頭上的傷也不是偽裝的。


    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為了算計她大哥竟然肯為虎作倀下這麽大的血本!


    冷沁嵐掩起眸中冷意走上前。


    “你是他派來的?”


    抬眼瞟了眼冷沁嵐,三夫人有氣無力的道。


    那柔弱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傷感。


    “對,我替我大哥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冷沁嵐就近打量著這個女人。


    二十幾歲的年紀,臉色卻很不好,表麵蒼白,底子上卻是呈蠟黃,好像是營養不良一般,身形也消瘦的很。


    宰相府這樣的權貴人家養著,還是三夫人,斷沒有忍饑挨餓的理由。


    “我寧可為他而死。”三夫人抵靠在軟枕上,黯淡的雙目沒有焦距的投向前方。


    “對,你確實為他做了很大的一件事,若是死了,也死得其所。”


    冷沁嵐不會把目光停留在這個女人一副柔弱無辜的表麵上。


    就算有千百般的理由,她做出的事也夠陰險。


    這麽真實的傷,任何人看了都會本能的同情,別說那封被她撕掉的信難以判定為假,就算真的能判定信是假的,有這個女人頭上的傷在,冷卓恒還是難以擺脫這件事的責任,扭曲的事實真相會在人們中繼續流傳,眾口鑠金,假的也能被認定是真的。


    這就是她隨手撕掉那封信的理由。


    根本沒必要在一封信上去浪費工夫,解決問題就要解決它的根端。


    “他一定恨透了我……”


    就在常人都會認為三夫人接下來會是內疚滿含歉意的時候,這位三夫人的眼睛突然睜大,緊緊的盯著冷沁嵐。


    “你說,有那麽一封信擺在我麵前,我能怎麽做?他何必一回到臨安城就來找我?都過去的事了,我們各自好好過各自的日子不行麽?”


    “信的事,你當真不知道?”冷沁嵐凝視著三夫人的眼睛。


    如果三夫人不知情,同樣是受到相府的人欺騙,以為真的從冷青竹身上發現了冷卓恒寫給她的信,為了表示自己清白,想要撞牆自盡,這樣的解釋也合理。


    可是,這位三夫人眼底迅速劃過的慌亂沒有避過冷沁嵐的眼睛。


    “我當然知道,相爺把信丟到我麵前,我豈能不知?”三夫人繼續拿承認來做對另一件事的否認。


    “你如此,我大哥很傷心。”冷沁嵐輕輕的搖搖頭。


    不是為冷卓恒搖頭,而是為這個女人。


    她站在這個女人麵前,給了她機會,哪怕這位三夫人礙於身在相府的人的眼皮底下,身不由己,隻能在言語間有所隱晦的提及,她也會另作打算。


    可是,她從這個女人的眼睛裏完全看不到對冷卓恒的在意,眼底除了說謊的慌亂,還帶著對冷卓恒的責怪。


    想必這位三夫人還在想,如果沒有冷卓恒,她就不會被相爺唆使,讓自己吃這份苦頭了。


    她將她為虎作倀,為冷卓恒布局遭遇的皮肉之痛全部歸罪給了冷卓恒!


    “我們各自好好過各自的日子”就是她發自心底的真真切切的聲音,隻是,她把自己的日子建立在傷害冷卓恒的基礎上,這,是冷沁嵐對這個偽烈婦無可原諒的!


    “三夫人,該換藥了。”


    候在一旁的大夫道。


    雖然沒有傷及性命,但傷勢確實不輕,藥要及時更換,就這樣也難免日後會留下傷疤。


    “讓我來吧,不管那封罪魁禍首的信究竟出自何處,三夫人都是因我大哥受傷,我代大哥給夫人賠個不是。”


    冷沁嵐一邊說著,一邊從大夫手中接過藥布,“在白雲觀的時候,我也跟隨道長們做過這些事。”


    至此,三夫人才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並非是冷二爺的女兒,冷卓恒的另一個堂妹,而是他的親妹妹,那個被人視為廢物的啞巴冷沁嵐。


    知道了冷沁嵐與冷卓恒的關係,三夫人的唇微微一抖,“不必勞煩大小姐了。”


    冷卓恒的親妹妹,就好像是大半個冷卓恒。


    她,無法麵對。


    “三夫人不必客氣。”冷沁嵐說著,拿著藥布朝三夫人走近。


    “不要……不要……不要再來招惹我……”三夫人驚恐的叫道。


    她任由冷卓恒的妹妹為自己上藥算什麽?對冷卓恒餘情未了?讓人看到她也念著舊情?


    三夫人的叫聲驚到了守在屋外的人,幾個人匆匆從敞開的屋門衝進來。


    “怎麽回事?”


    “讓她出去,我不要見到她,快點!讓她出去!”


    三夫人嘶聲竭力的叫著,柔弱無力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麽的尖刻。


    “三夫人下令了,趕緊走!”


    相府的下人不耐煩的驅趕冷沁嵐,反正她已經代表冷卓恒見到人了。


    “三夫人這麽怕我做什麽?是因為做了什麽虧心事嗎?”冷沁嵐被相府的人扯到屋外,高聲反問。


    “我跟你大哥再無關係,不要再來糾纏我……”三夫人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


    “可是我們剛才說話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麽我說要為三夫人上藥,三夫人的情緒就激動了?是怕我見到什麽嗎?”冷沁嵐一邊掙紮著,一邊高聲質問。


    她知道,上官平雲與上官青青會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她要說的話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進他們的耳中。


    果然,她這邊剛有動靜,上官平雲就跟著出現。


    “有什麽好怕的!三夫人的傷勢擺在那裏,你沒看到嗎?”


    “相爺。”冷沁嵐甩開被人抓著的胳膊,掉頭迎上上官平雲,“我隻是要給你的三夫人上藥,她就情緒瞬變要趕我走,這不能不讓我懷疑。”


    “你懷疑什麽?”上官平雲問。


    所有的計劃他都做的滴水不露,包括三夫人的傷,都是她自己真真切切的一頭撞到牆上,實實在在落下的,他何懼之有?


    聽到冷沁嵐的質問,上官平雲心底暗笑,果然他們還存著僥幸,打著假傷的主意,這點小心思算是哪根蔥?


    “我懷疑,三夫人的傷是假的!”


    冷沁嵐毫無怯意的大聲道,能不能傳到府外她不知道,最起碼相府裏的人都能聽得到。


    哪裏還缺個嚼舌根的人,隻要相府的下人能聽得到,很快就能傳到府外。


    而這一定也合上官平雲的意。


    聽到冷沁嵐的質疑,上官平雲冷臉道,“老夫沒有那麽無聊,在朝幾十年做事向來堂堂正正!今日受虧的是相府,理虧的是冷卓恒,老夫一而再的想要以大化小,你這黃毛丫頭卻不知好歹的反口誣蔑老夫,該當何罪!”


    “誰誣告誰還不知道呢!”冷沁嵐沒有被上官平雲嚇住,毫不退讓,“我要親自查驗,否則我就是懷疑三夫人的傷。”


    “好!老夫就讓你們兄妹心服口服,不要自己做過的事抵賴不承認,真是有辱鎮國公威名!”上官平雲似乎被冷沁嵐給氣到了,怒目一蹬。


    “把三夫人抬置府外,老夫要讓冷大小姐當著眾人的麵驗傷!”


    這招絕夠狠,這對兄妹這般不知好歹,他上官平雲就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三夫人的傷,看清楚冷卓恒做的好事,如何逼的他相府三夫人以死鳴冤!


    顯然,洛辰禹想要掌控冷卓恒的目的是達不到了,隻有毀了冷卓恒,毀了冷勃遠留下的這一條血脈,讓冷家再無翻身之地!


    想到此,上官平雲就內心澎湃萬分。


    其實,他早就想毀掉鎮國公府好多年,當年,冷勃遠明明隻是個鎮國公,卻還要他堂堂相輔禮讓三分,想起來就憋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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