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冷沁嵐果斷否認。


    整件事都是她計劃的,上官平雲也是被她牽著鼻子走,他哪裏會特意為曹家準備上一塊免死金牌?


    “我也奇怪那塊金牌的來曆。”冷沁嵐接著道。


    “要真是曹家自己藏在金庫裏,就沒什麽可擔心的。”洛辰楓道。


    “就怕不是。”冷沁嵐道。


    當時,她一直盯著事態進展,在第一時間的第一感覺往往是對的。


    “不是也不怕。”洛辰楓撐著胳膊附在案幾上,與案幾另一頭的冷沁嵐平視,“還有我。”


    “真要死那麽多人?”冷沁嵐問。


    這是她當下最在意的結果。


    雖然免死金牌不是她做的手腳,可是做手腳的人卻是借著她的計劃行事,是在她將曹家打了幾拳之後又丟下了一枚炸彈,將更多無辜的人炸的粉身碎骨。


    就好像,她的雙手也沾滿了血。


    她可以看著整個村子的人全部被紫霄宮的人殺掉,可以看著半路上的劫匪全部喪命,可是卻不能無視數十條不相幹的人,尤其還有剛出生的嬰兒一起枉死。


    “那些人不是你殺的,換句話說你也是受害人,因為那個人能夠利用到你,就說明也在背後盯著你,掌握著你的舉動,你也處在危險之中。”洛辰楓起身繞過案幾,走到冷沁嵐跟前,俯身,握住她的手。


    他在宮裏長大,看到的無辜死亡要比冷沁嵐多的多,當時他也會同情心裏難過,可是有什麽用?連他自己都時時處在危險之中,誰又會想到他是無辜的?


    不能說他強詞奪理,變的麻木,隻能說,人有時候就是這麽的無奈,這個世界並不是你想怎樣改變就改變的。


    你也不是天神,無力保護所有的人。


    而縱使天神在,也不會將所有人都保護,或許應該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宿命。


    冷沁嵐當然早就想到了洛辰楓所說的這番話,可在麵對那麽多人的枉死之下,她的安危又是那麽的渺小。


    “辰楓,你會不會成為皇上那樣的人?”冷沁嵐仰頭,凝視著洛辰楓的眼睛問。


    是不是每一個站在皇權之上的人都是那麽的殘戮?都需要用一條條人命去維係他的天下?


    “如果我不是皇帝,就永遠不會。”洛辰楓道。


    不是皇帝,就沒有最高的生殺大權。


    做了皇帝,或許就會不得不遵循某一條定律。


    他讀過的書中,有治國之道,“道”並非完全指道義,還指的是方法,方法有聖人們提到的流通於世,為眾人都可以查閱學習的東西,還有那些私藏在皇家內部不準外傳的非常手段。


    “你會不想做?”冷沁嵐就著洛辰楓手上的力道站起身,一掃臉上的陰鬱,笑了笑。


    一個具有天然霸氣的男人會不想站在那最高的位置?


    而且,洛辰楓的處境都會逼的他不得不將那個位置得到手,否則,等沒了老皇帝的那點“恩寵”,他的日子會過的更加辛苦,甚至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點,她能夠想的明白。


    “這塊金牌就送給你了,趕緊去侍候你的皇奶奶吧,來來去去的小心被人懷疑。”冷沁嵐從洛辰楓掌中抽出雙手。


    洛辰楓一邊要照顧生病的皇後,一邊還要來跟冷沁嵐說幾句話,在鳳殿裏來來去去了好幾趟,最後收消息時,又跟冷沁嵐在一起,沒有向她隱瞞自己安插在龍殿裏的人。


    “你不信我能跟皇後解釋的通?”洛辰楓又將冷沁嵐的手捉回來。


    “你那麽狡猾,肯定有完美的解釋。”冷沁嵐不吝讚美。


    隻是這話說的有點兒不對味兒。


    不過,洛辰楓對此無所謂,低下頭,唇貼近冷沁嵐的額頭,含笑問道,“我是誰?你剛才叫我什麽來著?”


    “殿下。”冷沁嵐道。


    “不對。”洛辰楓搖搖頭。


    “楚王。”


    “不對。”


    “楚王殿下。”


    “不對!”


    “楚王大哥。”


    “不對!”


    “殿下大哥。”


    “不對!!!”


    說的幾個都沒說進楚王殿下的心坎,楚王殿下不高興了,“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一下?”


    音落,沒有給冷沁嵐任何否定的機會,洛辰楓的唇便劃過冷沁嵐的額頭,鼻梁,落在那一雙紅唇上。


    冷沁嵐清楚的感覺到楚王殿下的吻技又提高了,靈巧中帶著狡猾,肆無忌憚的掠奪。


    而她,似乎也不抗拒。


    她記得剛才她脫口叫出的是“辰楓”,在失神而難過的那一刻,她不由的喚出他的名字。


    沒有被拒絕的楚王殿下心情大好,頗有深入下去的趨勢。


    冷沁嵐這次是難得的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可不等於她陷入迷失。


    身在鳳殿,可不是玩嗨的地方。


    吻,持續了一陣,二人便自覺分開。


    “辰楓,我走了。”冷沁嵐輕聲說了一句,便先行閃出屋子。


    洛辰楓摸摸意猶未盡的唇,笑了笑,繼而臉色又寒了下去。


    打了聲如鳥叫的口哨,一名暗衛悄然現身。


    “去查一下出現在曹家金庫裏的假金牌的來曆。”洛辰楓下命。


    雖然他們在談話中都故作輕鬆的無視掉那個做手腳的人,可實際上並不能真的無視掉。


    冷沁嵐出了皇宮,天色已經黑下來。


    可臨安城的街道上並不安靜,到處都是官兵抓人的聲響。


    有不少人都是在夢中就被人從被窩裏揪起來的,男女老幼慘叫一團,不關自己事的人家則緊閉屋門足不出戶。


    被抓的人有曹家九族之內,還有多少都是跟曹家有瓜葛的。


    這次的抓捕實在突然,完全沒有給人反應的機會,那些追隨曹家,暗中行事的人雖然聽聞曹家的金庫出事,但完全想不到會陷入一場始料不及的漩渦中,完全想不到曹家這次攤上的事有多大!


    有人意圖反抗,但在朝廷官兵與武盟會的聯手鎮壓下,很少有人能夠逃脫,即使僥幸逃掉,東楚布下天羅地,老皇帝是下了鐵手腕,逃得了初一也逃不脫十五。


    這就是封建官場,隨時都可以掀起一個血雨腥風的夜,隨時都可以將一個家族連根拔起。


    冷沁嵐穿梭在這彌漫著嘈雜血氣的夜幕中,向白雲觀的方向而去。


    城門早已關閉,冷沁嵐像是暗夜中的一片墨羽,輕飄飄的便飛掠過高高的城牆,落在遠離開城門的一片空曠的草地上。


    又有笛音在夜色中響起,與城中的肅殺躁動相比,笛音是歡快的,愉悅的,宛若小溪流淌,有宛若百靈鳥在歌唱。


    冷沁嵐秀眉微顰,循著笛音走去。


    笛聲就在這片空草地的盡頭響起,也就是冷沁嵐回白雲觀抄近路要走的必經之路。


    烏發披肩,在夜風中徐徐飄揚,衣闕翻飛,勾勒出一道清逸的背影。


    冷沁嵐站在那人的身後,笛音便戛然而止。


    待那人緩緩的回過身,冷沁嵐再次看到沐浴在月色之下的那張妖嬈絕美的臉,還有額間那顆紅的奪目的朱砂痣。


    “怎麽樣?我送你的禮物還滿意?”那人唇畔微啟,淺笑盈盈的望著冷沁嵐。


    談笑間,更是嬈美之極。


    雖是比女人還美的臉,但沒有半點女人的味道,負手而立,不失男人的孤風桀驁之姿。


    “都是你幹的?!”冷沁嵐盯著那張臉。


    能吹出這般美妙笛音的一個人,竟能下的了如此慘重的手筆,當真是談笑間,盡付屍骨遍野。


    “你是很有手腕,但是不夠狠,我是在幫你,也是在教你。”那人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


    這個人知道她的秘密!


    冷沁嵐心底一凜。


    最起碼他知道免死金牌如何落在她的手中,也知道她在芋頭溝所有的布局。


    有這樣的一個人如影隨形般跟在自己身旁,她卻毫無察覺,這種感覺著實可怕。


    若是洛辰楓跟蹤她,她也很難查到他的氣息,可是洛辰楓給她的感覺並不可怕,就算背地裏使些花招,他們也還算是“鬥”在明處。


    但,這個人,是徹徹底底的躲在暗處,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雙眼,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如果不是他自己選擇站出來,她根本還完全不知道!


    “你不要怕,既然我站出來,就說明對你沒有危險。”那個男人一眼洞穿冷沁嵐的心思,“如果我對你有危險,又怎麽會送你禮物?”


    禮物?


    幾十戶人家的性命,明明她隻要借相府去鏟除曹家,令曹家受挫,結果波及麵那麽廣。


    雖然知道那些與曹家有各種勾連的人都不會幹淨,可名門望族中又有幾家幹幹淨淨尋不到一絲錯處?曹家隻是冰山一角而已。


    將這些人的命運算在了她的頭上,如此沉重的高負擔禮物她收不起!


    “看來,你對我送的禮物不太滿意,是我的心意還不足麽?”那人看懂了冷沁嵐的心思,但是故意歪曲她的意思,“那麽……”


    那人頓了頓,似乎想了一下,又接著道,“我應該再去準備第二件禮物了。”


    冷沁嵐心下又一沉,不等她回應,那人便長笛一揮,循著月亮的方向,縱身掠去。


    那飄逸的身形猶如追逐月色的謫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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