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師父其實並不知道我的另一個身份。”冷沁嵐看出夢若的狐疑,身子又往她跟前湊了湊,“當初入師門,我還是玩弄了點小手段,若不是我聰明對醫術有很高的領悟性,師父早就設法把我掃地出門了,你瞧,現在重要的事都不交給我做,要不是我跑到巫家玩兒,我都還不知道你們這檔子事。”


    夢若怔怔的看著冷沁嵐,不知道有什麽打動了她,陰厲的目光完全化開,輕輕的抬手搭在冷沁嵐的掌心。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讓我想到了一個跟你同樣般年紀的丫頭,那個丫頭機靈俏皮,笑容像是陽光,她本出生在巫家,身上卻沒有巫家人那般陰沉,更不像她爹,也不像她娘那般唯唯諾諾,逆來順受。”夢若的思緒好像突然間漂浮到很遠以前。


    冷沁嵐靜靜的聽著,也不插話。


    “可惜呀,骨子裏不像是巫家的人,就算出生在巫家也留不住,那丫頭終於有一天偷偷跑出去,隱於民間,成親生子,隻是再逃能逃多久?過了幾年逍遙的日子最後卻落個……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所殺,你說,這是不是最悲慘的結局?”夢若拍拍冷沁嵐的手,問。


    “你說的是巫家大長老的女兒?”


    在山頂上的時候,冷沁嵐就已經大致聽夢若跟邰如月說過。


    “對,就是那個丫頭,如果是那個丫頭做巫家聖女,我倒是很樂意將自己的畢生精力都傳給她,可惜啊!”夢若放開冷沁嵐的手,歎口氣站起身,“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有什麽好,為了你們這些人,送了命值得麽?還有那個拂月,因為一個男人把自己弄的瘋瘋癲癲,真是可笑!”


    “那你呢?不也是一心為了自己的孩子?”冷沁嵐跟著起身問。


    “我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怎能跟那些凡夫俗子去比?我夢若可不需要男人!”


    “你說的那個殺掉自己生母的孩子,巫家大長老的外孫,是不是邰翼嘯?”冷沁嵐不禁想起當時夢若提到那個孩子時,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別有深意。既然話說於此,便又順口問起。


    “邰翼嘯?”夢若唇角一勾,“他倒是也能做出這種事,否則大長老也不會在眾多西遼皇室中選擇輔佐他,當然這也不排除他的母親是巫家人的原因,具有巫家血脈便算是自己人了。”


    “不是邰翼嘯,那是誰?”


    擁有人上人的身份,地位,尊貴不凡,這世間能有幾人?


    夢若轉身,朝冷沁嵐微微一笑,“等我見到我的孩子,我就把巫家的故事都講給你,還有站在巫家上麵的地獄之門,還有他們在費盡心機尋找的靈珠,關於所有的傳說,我會慢慢講給你聽。”


    冷沁嵐知道,這是夢若要結束這段談話的意思,她也就適可而止不再追問。


    “好啊。”冷沁嵐爽快的拍了下手,“這個問題到此為止,你先跟我說說你跟我大師兄碰頭見麵的情況吧,我也好抓緊時間去辦事。”


    冷沁嵐雖然沒有從夢若口中問出她是怎樣牽動上萬條人命的,但是問出了鬼青還有另外一個徒弟,既然那人是與夢若聯係的一條紐帶,那麽他必然知道許多事,總比再去反問巫家的人更可信。


    而此時,遠在臨安城,皇宮天牢,乙字號的牢房內,剛剛經曆了一場劫殺。


    本來在關押趙心柔母女的牢中,空無一人,淩亂不堪,看守的牢衛也死了幾個,汙血濺了好大片。


    賀明輝站在牢前,看著早已不見人影的空牢,肅寒而陰厲的目光中充滿殺氣,當然還有那集聚的無處散發的怒火。


    僥幸活著的牢衛小心翼翼的候在一邊,垂拉的頭,大氣也不敢出。


    “之前你們不是很勇猛麽?那麽多人來殺冷卓恒,連天牢大門都衝不破,這一次怎麽就如此不堪一擊,是不是你們有人故意放水,與犯人同謀?”賀明輝冷聲質問。


    “總管大人,屬下絕不敢!”守衛趕忙齊聲否認。


    “甲字號那邊有沒有動靜?”賀明輝咽了口氣問。


    “沒有,兩個犯人都很安靜,即使這裏出了問題,那邊也像什麽也沒發生一般。”一個為首模樣的守衛回道。


    “看好那兩個,若是再發生意外,小心你們的腦袋!”賀明輝悻悻的丟下一句,轉身大步出了天牢。


    他也知道不能怪這些守衛。


    之前有人刺殺冷卓恒,雖然皇上想順其自然將冷卓恒解決掉,不過不願做的太明顯,畢竟冷卓恒的身份特殊,所以對甲字號牢房的防衛並未鬆懈,至於殺手能不能得逞,那就得看他們的本事了。再加上他後來查清,還有平王府的人在暗中加派了人手保護。


    皇上雖然動怒,但是忍了下來,決定等著上官平雲那邊返回的消息,所有賬一並清算。


    而這一次,隻是對付兩個西遼細作,死無可冤,所以老皇帝讓賀明輝適當的撤銷了些對乙字號天牢的防衛布局,以便“刺客”順利得手。


    可不想就是這麽的一點疏鬆,反而給了趙心柔同黨的機會,讓他們也跟著殺進天牢,把人劫走了!


    把事情辦得這麽砸,龍威必然震怒,賀明輝也值得硬著頭皮複命。


    老皇帝一聽有人從天牢裏劫走了趙心柔母女,直接就把禍首算到了邰翼嘯身上。


    “混蛋!區區一個毛頭小兒,竟然如此在朕的天下肆意妄為!”老皇帝甩袖,矮幾上一應物品全部紛紛落地。


    “皇上息怒,龍體為重。”賀明輝恭恭敬敬的勸道。


    “上次七夕宴上他跑來生亂,朕不計較放過他,如今竟敢從天牢裏劫人,簡直……簡直……”老皇帝一口氣上不來,接連咳嗽。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賀明輝趕緊替老皇帝順氣,“他遠在西遼,也不是他直接下的命令。”


    “就算不是他直接下命,不也是聽他使喚的一群走狗?”老皇帝坐下來,緩了口氣,“好一個獵鷹暗探,四年前玩弄手段,令朕折了冷勃遠,今日是不是還想讓朕把命折掉!”


    “皇上也說不過區區小兒,哪裏有那個能耐。”賀明輝道,“既然如今我們知道有這批人隱在臨安城,不如先下手為強,老奴可以奉命去辦這件事。”


    “一定要除掉,必須要除掉!你這就順著線索查下去,一定要把所有隱藏的西遼細作翻出來,給朕清理幹淨!”老皇帝怒道。


    “是。”賀明輝神色嚴肅的領命。


    這件事很棘手,獵鷹的人隱藏至深,幾乎已經融進臨安城的人當中,想查出來肯定不容易,可事情發生了,必須去辦!


    “給穆莊的信送出去了?”老皇帝緩了緩,又問。


    “是,已經飛鴿傳書,很快就能收到穆悲鴻那邊的反應。”賀明輝道。


    “好,朕倒要聽聽穆莊的人會怎麽說!”老皇帝神色淩厲。


    “那穆南峎那邊皇上要不要審?”賀明輝問。


    “先押著他,江湖小兒就要收收脾性,免得不知道這天下究竟是誰的!”老皇帝說著揉揉雙鬢,“朕這幾天的日子實在過的太不舒心,淩鳳川收回本當可喜可賀,可接踵而至的是什麽?都是些什麽事!”


    “那就先把那兩個人都關押在天牢,嚴加防範。”賀明輝順著老皇帝的態度,道,“算算上官平雲那邊也該有消息了,先處理了他,至於穆南峎,倒是可以緩幾日留作觀察,如果他心思有鬼又豈能耐得住?若是有什麽動靜倒省了皇上辛苦盤問。”


    老皇帝點點頭,“對,朕就是此意,先押著他不動,探探穆悲鴻的底。幽州台那邊的事必須先弄清楚,外人怎麽也比不上內鬼!”


    “那司徒宏該怎麽處理?”賀明輝問。


    “他不是跟冷青蓮情投意合麽?冷青蓮的底就算他不知道,她做的事能一概不知?抽個時間好好審,要是司徒墨敢插手,就連太尉府一起查辦!”


    “皇上沒有將整個太尉府與司徒宏混於一談,司徒墨感激皇上聖明恩惠都來不及,怎敢插手?”賀明輝輕輕一笑,“這太尉府以後隻會更加恭從皇命,有司徒宏這個案底,必然不敢輕易生有別的心思。”


    老皇帝點點頭,這位貼心老奴是深得他的心思,對一些他沒有言明的話領會的極其透徹。


    老皇帝的一道令下,臨安城的氛圍驟然間充滿了蕭殺之氣,因為連鎮國公府這樣的門第都出了西遼細作,其他府邸大員人人自危,一波又一波的接受護龍衛盤查。


    護龍衛雖然歸大統領掌管,可是由於賀明輝更深得老皇帝信任,他便以護龍衛監督的身份參與此事,嚴加督辦。


    畢竟鎮國公為國捐軀是事實,就算查到細作也已經影響不到一個早就死掉的人,可是這些活的滋潤正在享榮華富貴的人不同,若是府上查出個什麽,肯定會影響到他們的前途。


    一時間,臨安城裏好似大敵壓境般,有頭臉的人都小心的縮著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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