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麵前的年輕人四肢伸開,平躺在一張鋪了布墊的桌子上,他裸露的左臂顯出強壯的肌肉和棕灰色的皮膚。血壓計黑色的帶子緊繞在肱二頭肌上。


    林燁出現在這個疑似病房的地方,實際上這裏也正是醫院,卻不是在某個病房裏。


    這個病房裏除了躺在桌上的年輕人,和林燁外,再也沒有別人。


    年輕人雙眼一直盯著林燁,對林燁呆在原地沒有動作稍顯疑惑:“醫生,帕丁醫生?你還好嗎?”


    林燁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從身後冰箱的第二個架子上取下一個棕色的瓶子。瓶底有一個拉手,用一根金屬條紮著連在瓶底上。瓶內裝著檸檬酸鹽,看上去隻剩下十幾毫升的樣子。


    林燁拉住拉手,旋下金屬蓋子,露出了橡皮墊圈。又從桌子底下的箱子裏抽出四十厘米長的塑料軟管。軟管兩端都有一枚針。將軟管一段的針頭插入桌上年輕人手臂的靜脈裏,另一端刺進橡皮圈伸入瓶子裏。


    深紅色的血液很快地進入了塑料管,流向瓶子裏。瓶底的檸檬酸鹽旋動著,一片粉紅色。一會兒,變成了葡萄汁的顏色,瓶子的上半部翻卷著泡沫。


    瓶子上早就貼好了日期和獻血者的姓名,2079年8月6日,門薩馬洛裏。


    一個未來的時間和西方的姓名。


    《血清》是一部科幻懸疑片,發生在未來的地球。


    在2050年,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全球文明和科技倒退了一百年,許多土地都充斥著輻射,變成焦土。甚至全球人類數量,也隻剩下十幾億而已。


    當瓶子裝滿以後,林燁用夾子夾緊塑料管,從瓶子裏抽出那根針。


    在工作台上,林燁按照劇本中的描述,從瓶中取出三份血樣,把三份血樣滴在兩塊玻璃片上,其中的一份被分成a和b。他把這些玻璃片放進一個透明的盒子裏,盒子頂部有一塊半透明的玻璃。


    林燁又分別從標明“抗a’、“抗b”、“抗rho”的綠色、棕色、無色玻璃瓶中各取出一滴血清分別滴入每份血樣裏。


    兩分鍾後,標有a和b的紅色細胞仍舊均衡地分散著,而第三份血樣中的細胞已經很明顯地聚集在一起了。


    做完這些,腦海中劇本上出現對話。


    林燁轉頭看向馬洛裏,道:“你是陰性o型血,最近城市裏缺少這種血液,是我們需要的唯一血型種類,可以把你的名字列入我們專門的捐獻者名單裏嗎?”


    馬洛裏毫不猶豫的搖搖頭:“我隻是急需用錢,可不想一直靠賣血為生。”


    林燁挑起眉毛,抽出抽屜中的一張卡紙,上麵印著一滴血滴,旁邊寫著一個$30。


    “好吧,還是要感謝你,你可以去候診室休息,這張卡紙是三十美元的憑證,你可以去這間辦公室門口的自動取款機裏取錢。”


    看著這個叫做門薩馬洛裏的年輕人消失在門邊,不經意瞟了一眼擺在血架上的血瓶。


    四百毫升血液價值三十美元,或許可以救助一個生命。三十美元換一條性命,還真的是很廉價。


    大約又等了十幾分鍾後,驚悚影院的任務總算下發:


    劇本《血清》為個人專屬劇本,任務有:一、找到長生不死者;二、保護長生不死者的孩子不會被當權者發現;三、獲得長生不死的血清。


    林燁猛然衝向門邊,看向休息室,剛剛那個叫做門薩馬洛裏的年輕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直到下一個獻血者進來,林燁再想起之前的那瓶陰性o型血,已經被傳送帶運送到血庫中,與其他陰性o型血放在一起了。


    直覺告訴林燁,之前那個叫做門薩馬洛裏的年輕人一定和劇情有關,那是一種超越五感、六感之外的感覺,作為修道者的直覺。


    林燁飾演的角色帕丁,是一個醫生,算是醫院的主治醫生了,卻因為這家小醫院人手實在是不夠,不得已已經在血房中待了一周時間。


    雖說這隻是家小醫院,卻隻是針對林燁記憶中來說的。實際上,在三戰後,全世界物資、人才短缺,林燁所在的這家小醫院已經是城市中最大的醫院了。


    一周來接待了數十上百的獻血者、賣血者,卻沒有一個讓林燁產生興趣。


    一周後,林燁終於回到病房,因為來了一個患者,指名要帕丁醫生坐診。


    這已經是看顧新患者第三周了。


    他是一個老頭,病曆上寫著出生年月和姓名,普頓巴洛卡出生於2007年6月。是一個飽經風霜、戰火的七十歲老頭。


    巴洛卡躺在醫院的硬板床上,看起來全身幹癟癟的。


    已經三周了,唯一能確定的是他還活著——僅僅是活著而已。不隻是指他快死去——我們大家都會死的,麵對他來說,死亡已經近在眼前。


    巴洛卡臉色發黃,黃中泛出青灰色,一副垂死的樣子。皺巴巴的皮膚包住骨頭,儼然是一具骷髏。皮包著骨頭的骷髏,林燁隻能這麽形容他,因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好的形容詞了。


    林燁輕輕地放下巴洛卡的手臂,然後慢慢地拉好床單。


    “是肺炎吧?再加上免疫係統缺陷,沒幾日可活了。”科羅索斯嘿嘿笑著說,他的年紀比帕丁大了許多,兩鬢灰白,整個神態平靜自若,十分高貴。但是在醫院的地位卻沒有帕丁來得高,因為他將太多精力放在利益上。


    “不僅僅這樣,還有營養不良,畢竟躺了三周,如果再請一個保姆來照顧他的話……”


    “這得花錢,這老頭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科羅索斯說這句話的時候,兩眼放光。


    旁邊的儀器開始發出‘滴滴’的聲音來,林燁轉過頭去看,接著對身旁護士說:“血球數計在減少,需要四百毫升的血。”


    “要輸血?”科羅索斯壓低聲音,有些憤怒的說,“他都要死了,為什麽要浪費鮮血?陰性o型血很缺少。”


    林燁伸手壓下科羅索斯的憤怒,道:“當然,我們都會死的,但是救活他是我們的職責。”


    說話的當下,護士已經拿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瓶四百毫升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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