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法處是南宛軍省的一個神奇的存在,從整個帝國來看,那也是獨樹一幟的。因為在南宛軍省裏,軍法處的所有官兵全部以女子擔任。在和平時期,她們負責著整個軍隊的文書管理和各個軍團之間的文件往來,同時也是調解軍內矛盾的首席法官。而在戰時,她們則是淩駕於憲兵隊之上,直接對南宛軍省負責的總監察官,有些時候,一些受到過武裝培訓的軍法處軍官們,甚至可以直接上陣督戰,掌握生殺予奪的大權。


    不得不說,這是南宛軍省的一個創舉。因為女子在當今社會的身份地位,導致這些人縱然身居高位,也很難在軍中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她們唯一的依仗,就是省裏高層的授權和信任,因此,就不會出現和憲兵隊一樣結黨壯大的事情。所以高層們可以給她們很大的權限,而不用害怕有朝一日她們會自成體係不聽命令。


    這,就是軍法處女軍官們的由來。


    聽說,這還是前任南宛軍省的小妾在午睡後一時心血來潮的點子,當然,這話的真實性已經無從考證了。


    唐寧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筆挺製服,褐色軍靴,大步走進了憲兵大隊的監牢。在她的身後跟著二十多名軍法處中層官員,全部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出於領導的個人趣味,整個軍法處的軍官們全部都是姿色不錯的高挑女子,若是長得不好,即便是你滿腹經綸且武藝超群,也不可能踏進南宛軍部的大門。當然,不得不說這一點對她們在軍隊的立足有著絕對的好處,縱然被人稱作花瓶擺設,更有甚者罵其為高級軍妓,但是最起碼為她們在軍隊中行事創造了不少便利。畢竟不管在哪裏,美女都是受歡迎的。


    唐寧今年二十七歲,對這個時代的女性來說,已經不算年輕了。她十八歲逃婚離家,跨越兩省,萬裏迢迢的來到南宛,近十年的摸爬滾打,終於熬上了這個位置。不同於軍法一處和軍法三處的長官,唐寧是南野軍中少有的不靠家世身份完全依靠個人努力和軍功,一步步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所以在南野軍中,比起別的軍法官,她也更有威勢。如今這樣的局麵,也隻能由她來善後處理。


    過堂,審訊,這顯然是不現實的事。


    若是後勤部、警衛營、騎兵營、監馬司這群人也就罷了,偏偏犯事的是野戰軍和憲兵隊這兩夥土匪,尤其第五突擊營還號稱是野戰軍內的特種部隊,向來是無法無天的主。話還沒問兩句,兩夥人就又開始罵起娘來,語言之精彩,言辭之豐富,直讓人感歎大華語言之博大精深。


    唐寧也不含糊,早就繳了他們的兵器,此刻軍法處的女軍官們一人拿著一根軍棍,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往鬧事的人的臉上伺候。直打的那些人哇哇亂叫,嘴上卻還不忘不時不葷不素的罵幾句,表示一下願意和軍法處軍官們發生些不正當關係的強烈意願。


    一人被打的昏了頭,滿頭鮮血的梗著脖子,不要命的叫道:“我去你媽的!你們算是什麽東西,爺們的事,哪有你們這幫小婊子插嘴的份?”


    唐寧聞言柳眉一豎,眼睛頓時眯成一線。她身旁的一名年輕的女軍官出手如電,狠狠的一巴掌抽在那人的臉上。這位身高接近兩米的大漢竟被抽的如陀螺般在原地轉了兩圈,鮮血夾雜著碎牙一口噴出,噗通一聲坐在地上。


    在軍內這麽多年,這種場麵唐寧早就見怪不怪了,一頓棍子敲下去,老虎也得老實。場麵終於稍微清淨了些。她淡淡的問道:“之前是夥房大院的那個人和死者關在一起?”


    夥房大院的眾廚子們表現出了非常優秀的傳統品質,那就是欺軟怕硬。隻見他們老實巴交的站在一旁,在道德上和那些鬧事罵人的人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小舟聞言上前一步,答道:“是我。”


    “把你知道的說一遍。”


    於是小舟開始從昨天下午看到打仗開始講起,到作證,到舉報,再到得罪了軍頭被關到大牢裏接受教育,嘟嘟囔囔羅裏羅嗦。唐寧的一個下屬微微有些不耐煩,皺眉道:“撿重點的說。”


    小舟答應一聲,又開始陳述幾點進了牢房,幾點開始吃飯,晚飯吃的什麽,幾點開始睡覺。


    終於,連唐寧都有些聽不下去了,沉聲說道:“你沒發現什麽不尋常的嗎?”


    小舟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幅我很天真很單純很無辜的樣子問道:“請問長官,什麽才算是不尋常?”


    “比如憲兵看守對待犯人的態度,第五營士兵的態度,他們有沒有發生衝突,有沒有可疑人物出現。”


    小舟哦了一聲,然後堅定的搖頭道:“沒有,雙方的態度非常友好,大家講文明懂禮貌,安於本分,遵守紀律,言談舉止也完全不失一個優秀帝國軍人的風範。”


    唐寧眉頭一皺,沉聲說道:“依你看來,憲兵隊看守不是殺害野戰軍戰士的凶手了?”


    小舟脖子一揚,很堅定的說:“我相信憲兵隊看守不會殺害野戰軍戰士,當然,我也不排除憲兵隊看守可能會殺害野戰軍戰士的可能。”


    “呸!”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轉過頭來對她怒目而視,就連夥房大院的眾人也覺得自己這位兄弟油滑的過了頭了。


    麵對這麽一個年紀小小就如此不老實的士兵,唐寧也覺得很無奈,正想說話,忽聽下屬說道:“處長,那名野戰軍戰士醒了。”


    唐寧精神一振,忙說道:“把他帶過來。”


    念佛的小戰士麵色蒼白,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被人攙扶著走進人群,站在唐寧的對麵,生硬的行了個軍禮。


    唐寧問道:“你叫什麽?”


    “我叫孟東平。”


    “你的部隊番號。”


    “野戰軍第七師第二團第五突擊營,我的直屬長官是孫躍營長。”


    唐寧翻看著剛調來的卷宗,眉頭一皺,問道:“你是剛入伍的新兵?”


    孟東平麵色蒼白,好像還有些暈眩,站都站不穩,低頭道:“是。”


    唐寧頓時就起了疑心,一個剛進來的新兵就卷到這樣的事裏,還隻有他一個人僥幸未死,在這樣凶手不明的情況下,這太可疑了。她沉聲說道:“是誰推薦你的入的營?”


    “沒,沒人推薦。”孟東平小聲的說道:“我是被紅羅河守軍抓來的。”


    “抓?你犯了什麽罪?”


    孟東平老老實實的答道:“我想偷渡。”


    “偷渡?”


    “是。”孟東平歎了口氣,終於在唐寧逼迫的目光下無奈的說道:“家父為我訂了婚,我是逃婚離家。偷渡紅羅河,是想去南海子,然後從那邊坐船,出海。”


    唐寧的眉頭皺的越發緊,顯然並不相信,沉聲問道:“你出海做什麽?隻為了逃婚?”


    孟東平左右看了看,想了半晌,才抬起頭來大聲說道:“我要去金光,我要去朝拜聖地。”


    “金光?”唐寧一愣:“你是佛教徒?”


    “是。”孟東平可憐巴巴的歎氣:“因為我沒有路引,就被抓到這來了。”


    唐寧皺著眉,上下打量著孟東平,過了好一陣才問道:“剛才出了什麽事?他們是怎麽死的?凶手是誰?”


    孟東平的麵色頓時變得蒼白了起來,一副要吐出來的模樣,他連忙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唐寧的聲音高了起來:“你和他們在同一個牢房裏,你會不知道?”


    “我沒看清。”


    孟東平著急的說道:“我當時正準備睡覺,突然看到一個黑影,然後我眼前一紅,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磕磕巴巴了半天,似乎覺得很難以啟齒,用極小的聲音說道:“我、我暈血。”


    眾人聞言一愣,隨即哄然大笑起來,夥房的廚子們鄙視的看著這個小白臉。靠,當兵的還暈血,人家刀沒砍下來他先暈過去了,這小子命倒是好。


    小舟卻不以為然,淡笑著看著他那套銀光閃閃的內甲,嘴角掛著一絲雲淡風輕的笑意。


    就在這個滿口佛經的呆子還在那夾纏不清的時候,門外突然一陣噪雜,好似有大隊人馬經過。唐寧眉頭一皺,一名軍法官麵色陰鬱的走進來,沉聲說道:“處長,野戰軍七師二團的人暴動了,和憲兵隊長官上官明城大人的部下動起手來了!”


    “這幫土匪!”


    唐寧一把將手套摔在桌子上,怒聲說道:“把這群人給我關起來,嚴加看管,一個也不準跑了!”


    ―*―*―*―*―*―


    和以往的幾次軍內暴動相比,這次的亂子實在有些上不了台麵,除了那幾個不明不白給人捅了黑刀的倒黴蛋,再沒一人傷亡,讓等著看熱鬧的後勤部輜重部眾人十分遺憾。


    但是因為這一次的事情發生在憲兵大獄,所以性質多少有點改變。而當羅睿得知已經有野戰軍的人飛鴿傳書給駐守在南海子防線的魏鷹時,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魏鷹護短的名聲早就傳遍了整個南宛,尤其這次野戰軍的人還是在憲兵隊的大牢裏出了事,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他現在是奉命防守南海子,若是這家夥牛脾氣上來帶兵回營,南海子那邊因此出了什麽亂子豈不是要自己陪他一起承擔?南海子那邊的海立族剛剛歸順了南宛,若是這時候被海上黑蠻子劫掠,自己這個憲兵隊隊長當的也沒有臉麵。


    所以,他當即前往軍法處,請軍法處第二處處長唐寧親自走一趟,趕往南海子駐防基地向魏鷹解釋此事。同時,還派憲兵隊副隊長劉雲閣親自帶著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前往野戰軍前線駐防的南嶺大山,將這些人交給他們審問。


    軍法處是南宛軍省高層軍官們懸在整個南野軍頭上的一把利劍,代表著的就是軍省上層的意誌。派遣唐寧的用意很簡單,最起碼魏鷹如果在這時還執意帶兵回營,那就是公然違背軍法處的意誌,也就是公然違背軍省上層的意誌。這個罪名,任憑他魏鷹背景如何強硬,也擔當不起。就算他已經在回營的路上,遇見了唐寧,也得乖乖的打道回府。


    羅睿的這一手,玩的不可謂不漂亮。而他下麵的一條命令,更是巧妙。


    正如很多人納悶的地方是,他沒有將大獄看守和小舟等人交給唐寧一起帶給魏鷹,而是讓劉副官帶隊送給駐紮在南嶺大山裏的野戰軍本部。這個命令,表麵上看起來有些狗屁不通,但是隻要仔細想想就能看出,這是羅睿對魏鷹的一次妥協。


    用白話來說就是:老魏啊,雖然你的人真的不是我殺的,但是畢竟是死在我的大牢裏,我難辭其咎。為了表達我的愧疚,我把當時在場的人都交給你了,也算給你個交代,你對你的部下們也有牛逼可吹了。這裏麵有當時憲兵大獄的所有看守,你愛怎麽問就怎麽問,愛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兄弟我二話沒有。而且我把這些人送到南嶺大山的防區去,你人在南海子,就算他們死了,那也是屬下們憤怒所致,和你老兄沒關係。怎麽樣,兄弟夠意思吧?


    於是,在一天兩夜的動亂之後,第二天清晨,兩路滅火部隊浩浩蕩蕩的準備出發了。


    不得不說,不過是幾年的軍隊曆練,就讓羅隊長的政治手腕提高了幾個檔次。如果事態一直這樣發展下去,指不定他將來能爬上一個什麽位置。沒準還能帶領羅氏家族再創新高,在晚年爬上軍省上層的大門。然而現實注定有些事是不以人力偏轉的,尤其是在某些不確定因素注入之後。


    就這樣,夥房大院的廚子們何其可悲的成為了炮灰一枚,作為現場證人,跟隨著劉雲閣劉副官走上了前往南嶺大山前線駐軍基地的這條道路。如果一路上順順當當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很有可能成為憲兵大獄眾看守們的陪葬品。


    當然,對於羅睿黑了心的打算他們是不知道的,他們很久沒出遠門了,都把這次當成了觀光遊覽,準備了不少零嘴烤肉,甚至還有人帶著油鹽醬醋,隨時準備野外燒烤。還有些原本不在場的廚子拚死拚活的求了自己的同事給做假證,死乞白賴的跟劉雲閣說他們當時也在門後看著呢。


    這真是一個悲劇。


    宋小舟作為唯一的一個領悟到羅睿用意的人,隻得拚命的在心裏感慨沒文化實在太可怕了。然而這個家夥也不是什麽好鳥,知道自己因為之前和野戰軍的人被關在一起,怎麽也跑不了了,就黑了心的樂得多幾個人陪著一起上路。縫起嘴巴當悶葫蘆,對“美好”的前程一字不提。


    一群人就這樣歡天喜地的上路了,好像是去旅遊一般充滿了陽光和朝氣。


    走到棲霞口的時候,就要和唐寧的隊伍分道揚鑣了,小舟趁著唐寧在後麵整理輜重的時候叫了她一聲,笑著說:“唐處長,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唐寧看著這個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少的小兵,見還有點時間,就點了點頭,翻身跳下馬背說道:“你說吧。”


    “唐處長覺得,野戰軍的人是憲兵隊的人殺的嗎?”


    唐寧眉梢一揚:“什麽意思?”


    “當時憲兵大牢裏,除了憲兵隊的看守,還有別人。”


    “別人?”唐寧皺起眉來:“什麽人?”


    “清汙造的人。”


    “清汙造?南疆人?”


    “是,”小舟點了點頭,道:“憲兵大獄裏除了四十五個看守,還有二十名清汙造的南疆人,他們負責大獄的清掃,很熟悉地形,而且也有監獄的鑰匙。”


    見唐寧不說話,小舟繼續說道:“如果野戰軍的人死了,野戰軍和憲兵隊的矛盾就會激化,以魏千總的性子,定然會率兵回營來為部下討回公道。那時候南野軍大營鬧成一團,南海子防線空虛,就會給別人以可乘之機了。”


    這番話太過於石破天驚,唐寧聽的目瞪口呆,過了好一陣,她才緩緩問道:“你是這麽以為的?”


    小舟含笑點頭:“是。”


    “那你當時為什麽不說?”


    “有用嗎?”小舟搖頭笑道:“先不說羅隊長會不會相信,就算他信了,又有什麽用。馬跑的再快,跑的過鴿子嗎?以魏千總的牛脾氣,這會隻怕已經在回營的路上了,估計不用兩天,你就能碰上他。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此時此刻南海子防線上,已經是一團亂麻了。”


    唐寧皺著眉,說道:“如果你的猜測是真的,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小舟說道:“南海子那邊事情已成定局,如果我猜的是對的,那麽南海防線此刻已經失守,你去不去也無濟於事。如果我猜的是錯的,那麽就算你不去,魏千總也頂多是回營跟羅隊長吵一架,於大局並不影響。”


    “你的意思是我不去南海子,那我去哪?”


    “回南帝城,找孟都統,據實上報此事。派出斥候趕往南海子和南嶺大山探查,收縮南帝城外軍事防線,如若證實,立即疏散城外百姓,將他們送進關內。”


    唐寧一驚,頓時叫道:“這不行!”


    小舟微微一愣,隨即恍然,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唐寧卻仍舊在搖頭,沉聲說道:“這不行,太瘋狂了,隻憑你一個人的猜測就做出這麽大的調動,一旦錯了,誰也承擔不了這樣的幹係。更何況越級上報本就是軍中大忌,我不能這樣做。”


    小舟看著她,微微感到有些失望,原本以為這個一路靠著軍功爬上來的女人會有些不同,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她笑著仰起頭來,眯著眼睛看著天上明晃晃的太陽,一片雲彩輕飄飄的飄在上空,雲層很厚,卻很白。小舟想,八成快下雨了。


    唐寧在一旁說道:“你有這樣的心思,也算是為國盡忠了。但是這一切都還隻是你的猜測,並沒有切實的證據,我不能聽信你的一麵之詞。”


    “為國盡忠嗎?”


    小舟嘿嘿一笑,笑容燦爛的有些妖異,她笑著說道:“如果我猜的是錯的,唐處長就要有大麻煩了,宋小舟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廚子,唐處長當然不能冒這麽大的風險。不過……”


    她有意拉長了聲音,靠近唐寧的耳朵,對著她的耳朵吹氣道:“若是被我猜對了,那可怎麽辦啊?”


    唐寧頓時打了個寒顫,就聽她在耳邊語調輕快的說:“異族反攻,生靈塗炭,南帝城外十幾萬的老百姓,都要翹辮子了。”


    她語調輕快,聲音清澈,好像在說著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一樣,唐寧遍體生寒,突然搖頭叫道:“不可能!”


    唐寧厲聲嗬斥:“不會的!你一個小小的夥房廚子,不要在這裏危言聳聽!南疆蠻人早已歸順多年,溫順馴服,他們怎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說罷,她翻身跳上馬背,沉聲說道:“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我就派一名傳訊官回南帝城。不過你也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不要胡說八道,擾亂軍心。”


    說罷,帶著軍法處的人馬就離去了。


    小舟看著這位年輕的女軍官離去的背影,不免覺得有幾分好笑。可是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她無奈的一撇嘴,輕聲嘟囔道:“可不是我見死不救啊,實在是人微言輕,沒人相信。”


    的確,連唐寧都不相信,在這樣倉促的時間裏,她自己又能在這南宛軍省裏翻起多大的風浪?


    傳訊兵?一名傳訊兵的話,孟都統會相信?


    更何況,能不能見到都統的金麵,還要兩說呢。


    而高高在上的唐處長啊,你是真的忘了嗎?就在幾年之前,那些你口中溫順馴服的南疆人還差點殺進南宛省會呢。奴仆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有欲望野心。曆史早就告訴人們,武力永遠都不能真正征服一個民族,反抗,總是無所不在的。


    她嘴裏不成調的哼哼著,轉過身就見扛著臘肉行李的夥房廚子們大眼瞪小眼的瞅著她,木軍頭當先發話道:“小宋,你說的都是真的?”


    麵對這些大老粗,小舟總是會生出一股愉悅感。


    她眼睛一眨,大步往前走,邊走邊說道:“真個屁,老子瞎猜的。”


    身後頓時傳來眾人長鬆一口氣的聲音,一個個笑嗬嗬的說:“我就說這小子是在胡謅。”


    無知真是快樂啊!


    小舟感慨道:就讓他們再過幾天好日子吧,不過,我倒也希望自己猜錯了。


    旭日初升,劉副官騎著馬招呼道:“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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