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趴在蘭裔軒肩上,雙手牢牢的摁住蘭裔軒的肩膀,整個人僵住:“蘭公子。”


    她輕叫了一聲,張開嘴巴,鋒利的牙齒,像是出鞘的匕首,直接紮進了蘭裔軒的肌膚。


    蘭裔軒一隻手攬著弦月的肩膀,另外一隻手環住她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抱在懷中,弦月抬眼,看著蘭裔軒的臉,咬的越發用力,眼眶噙滿了淚花,霧蒙蒙的,什麽都看不清楚,耳畔隱隱還能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響。


    蘭裔軒吃痛,眉頭微微的擰起,想要推開弦月,手伸到了一半,還是收了回來,懊惱的道了聲:“你這女人。”


    弦月鬆開,雪白的貝齒沾上了血跡,她胡亂將眼中淚水擦幹,抬頭看著蘭裔軒,蘭裔軒還沒來得及查看自己的傷勢,對邊的弦月突然大哭出聲,蘭裔軒莫名其妙,取出絲絹就給她擦眼淚,手被弦月揮開,絲絹被她一把奪了過去,弦月閉著眼睛,胡亂在蘭裔軒的身上打了幾下泄氣:“誰讓你問的?”


    弦月吸了吸鼻子:“心裏知道不就可以了,幹嘛非要問出來?”


    弦月無賴,蘭裔軒無奈。


    蘭裔軒取過弦月手中絲帕,替她將眼角的淚水擦幹:“你還有什麽不能告訴我的?”


    弦月憋著嘴巴,仿佛隨時都能哭出聲來一般,蘭裔軒就不明白,這樣一個嬌小瘦弱卻能扛住天下的人,怎麽說哭就能哭出聲來,而且是那種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大哭。


    “因為不想鳳久瀾擔心,獨自吃苦遭罪,現在也準備那樣做嗎?”


    蘭裔軒提著聲音嗯了一聲:“準備一個人扛下所有的事情?”


    弦月止住了哭聲,看著蘭裔軒,紫色的長袍,俊雅至極的容顏,足以讓每一個女子心動的雍容淺笑,還有那一份了然,她死死的盯著蘭裔軒,扯過他手中的絲絹,微抿著唇,突然笑出了聲,心裏,不再隻有酸澀的苦,還有清冽的甘甜。


    “誰說的?”


    弦月昂著下巴,高傲的像是鳳凰,對上蘭裔軒狐疑的眸,仰頭看著夜空星辰:“蘭公子聰慧無雙,對我又是深情一片,怎麽舍得讓我一個人扛下所有的事情?”


    弦月偏過頭看著蘭裔軒:“無論我鳳弦月會不會是蘭國的王後,但是在蘭裔軒的心中,她絕對是無可替代的,我相信,這個世上,再不會有另外一個女子能讓你舍棄性命,一生難忘。”


    那淡淡的笑容,自信篤定。


    “怨恨我嗎?”


    蘭裔軒沉默了半晌,突然問出了聲。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情人間的呢喃私語,除卻溫情,還有太多的感傷。


    弦月輕笑出聲,看著蘭裔軒:“為什麽?”


    弦月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為什麽要怨恨蘭公子呢?”


    低低的聲音,像是問蘭裔軒,又像是在問自己。


    “除了吃就是睡,蘭公子怎麽會看上我這樣一個女人?這世間,多的是才情橫溢,美貌無雙的女子,蘭公子隻要招招手,對著她們揚唇一笑,必能得她們生死追隨,如果真的要說怨恨,也該是蘭公子怨恨我才對,親情愛情,哥哥和你,我選擇了至親的哥哥,所以就算是將來你後宮佳麗三千,我也沒有怨恨的資格,你幾次三番為了我舍棄性命,但是蘭公子,我好像都沒為你做過些什麽。”


    蘭裔軒盯著弦月上揚的下顎,忽想到在磐城時夜無極對他說過的話:“軒兒,愛她,就不要繼續和她糾纏。”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他的,就算是他用盡一切手段,甚至賠上自己的性命,還是不會屬於他。


    是呀,那麽多的女子,何故為喜歡她?世間那麽多的女子,願意為他蘭裔軒傾盡一切,肝腦塗地的大有人在,為什麽偏偏隻有她入了他的眼。


    “就算是受染鮮血,他朝鳳久瀾離開,我也會將你留在身邊。”


    蘭裔軒看著弦月,弦月也盯著他看:“覺得我自私?”


    他提著聲音問弦月道,弦月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你本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我也不是,對我來說,哥哥不僅僅是我最親的人,還是我溫暖的來源,也是支撐我活到現在的動力,雖然都是身處深宮,但是蘭公子應該很難明白我的心情,從小到大,周圍全都是想要害自己的人,若是有人肯出麵護著你,數年如一日,那是什麽感受?”


    “但是呢,我依然不會因此就怨恨蘭公子,如果換成我是蘭公子,我也會那樣做的,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喜歡我,但你既能為舍棄性命,我在你的心中的地位必定絲毫不遜色於哥哥於我的,如果是我,我也會那樣做的,不折手段的留住想要留住的人,這些我都明白,如果有一天哥哥真的離開,蘭公子就是我最親最愛的人,若是別人告訴是你害死了哥哥,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我想我真的會發瘋,會恨不得殺了蘭公子,現在這樣,不是最好的嗎?”


    幹淨的眸越發的清亮,那笑容也更加的明媚,眉宇間,釋然瀟灑:“我不會突然消失,無論在什麽地方,我都會告訴蘭公子,隻要你和哥哥兩個人都是安好的,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弦月盯著蘭裔軒,笑著舒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跺了跺腳,伸展雙臂,轉過身盯著蘭裔軒:“蘭公子覺得呢?”


    白衣墨發飛揚,就像她的人一樣,瀟灑不羈,朗月清風,那素白的身影仿若一副永不褪色的畫卷。


    “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蘭裔軒從地上站了起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頓了頓:“宮少華那邊恐有些棘手。”


    弦月點了點頭,雖然宮少華不在皇宮,不過在蘭國這麽過年,朝堂上的勢力並未因她的離開而拔出,這也就是蘭裔軒非在蘭國坐鎮的原因。


    “這件事就交給我解決吧。”


    弦月揚著唇,手指著他的衣擺,笑著走了過去:“蘭公子,蘭公子。”


    她連叫了一聲,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黃土,你居然沒發現。”


    蘭裔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著袖口的位置,弦月仰頭笑出了聲,蘭裔軒微皺著眉頭,將衣袖上的黃土直接擦在弦月的身上。


    弦月橫了他一眼,淡然的拍掉白衣上的黃土,驀然想到什麽,哦了一聲,伸手將手中的酒壺遞到蘭裔軒手上:“蘭公子,我還沒向你道賀呢,恭喜你成為蘭國的王,還有――”


    她頓了頓,笑出了聲:“未來的天下之主。”


    蘭裔軒盯著弦月看了半晌,微眯著的眼眸,帶著點點的醉意,但他知道,她並沒有醉。


    天下之主?他笑了笑,高處不勝寒,若是身邊沒有能與他攜手天下的人,這江山再美,一個人獨享,又有何意義?


    “好。”


    他笑著道了聲,取過弦月手中的酒,連續灌了幾口,直到酒壺空空如也,才扔在一旁。


    “哈哈!”


    弦月手指著蘭裔軒,大笑出聲,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蘭公子,原來你這麽豪爽。”


    蘭裔軒握住她的手指,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弦月毫無征兆,直直的撞在蘭裔軒的懷中,悶哼了一聲,沒有掙紮,頭貼在蘭裔軒的胸膛,深吸一口氣,長長的眼睫垂下,眼底的深處是淡淡的哀淒和濃濃的不舍,她伸出雙手,緊緊的樓主蘭裔軒:“蘭公子,我好像還蠻舍不得你的。”


    弦月吸了吸鼻子,蘭裔軒拍了拍她的背:“我應該也會有點不習慣。”


    弦月恩了一聲,用力拍打了下蘭裔軒的背:“隻是有點嗎?蘭公子,你一定會很不習慣的。”


    弦月仰著頭,清亮的眸光亮若星辰,點點的柔光,密密麻麻的,交織成網,長長的羽睫微顫,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欠,清亮的眼眸頓時蒙上了一重濃濃的霧氣:“蘭公子,我困了。”


    弦月輕笑出聲,蘭裔軒眉頭擰緊:“除了吃就是睡,我如何會看上你這樣一個女人?”


    弦月笑的越發暢快,怒了努嘴,手指用力的戳著蘭裔軒的胸膛:“我怎麽知道?這個要問你才對,蘭公子,借你的胸膛用用。”


    話音未落,腦袋跟著垂下,閉上眼睛,尋了個較為舒服的睡姿,安然的睡了過去。


    “弦月。”


    “鳳弦月。”


    蘭裔軒輕叫了幾聲,懷中的佳人卻沒有半點反應,他笑了笑,擰在一起的眉頭慢慢的舒展開來。


    蘭裔軒單手抱起弦月,手若無物,直接上了屋頂,脫下身上的衣裳披在弦月身上,也跟著躺下,他低頭看著懷中睡去的佳人,緊緊摟住。


    今晚的月色極好,月華瓊瓊,可那冷月卻並不是很圓,有種殘缺的美。


    夜裏微微的涼風吹來,天地之間一片靜謐。


    躺在他懷中的弦月突然睜開了眼睛,起身,壓在蘭裔軒身上,蘭裔軒睜大眼睛,下一瞬,嘴唇被封住:“鳳弦月愛蘭裔軒,很愛很愛。”


    十二月十五日,鳳國的女王鳳弦月正式被冊封為蘭國的王後,鳳蘭兩國遞交詔告天下書:兩國患難與共,共同進退,十二月十七日,弦月代表鳳蘭兩國出兵,消息一出,在整個蘭國引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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