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寧二十一年二月初八,弦月和白戰楓率領二十萬大軍,從白楚的鄴城出發,向著畢羅江的方向出發,這個時候,軒轅昊率領的三十萬大軍也正朝著畢羅江方向趕。


    楚國和白楚以畢羅江為界,鄴城距離畢羅江並不是很遠,若是單人騎馬快行,來回也不過兩天的路程,若是率領大軍快速前行,六天就能趕到,而軒轅從楚國營城前往,最少也需要十天的時間。


    弦月率領軍隊一路慢行,並不急著趕路,而她那悠閑的模樣,看的其他的將領憂心忡忡,數日前,他們已經接到消息,軒轅已經從營城出發,若是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他們還能同時到達畢羅江,大軍還沒出發,他們就已經和弦月還有白戰楓說過,必須搶在軒轅昊的前邊,這樣才能占得先機。


    軒轅此次盡全國之兵遠征白楚,就是因為知道蘭國和白楚締結的聯盟,若是能越過畢羅江,擒下蘭國王後,那他們軒轅統一天下,指日可待。


    乾寧二十一年二月十三,弦月率領的大軍到達州城,傍晚時分,軍隊停下紮營。


    沿途,不少將領已經向白戰楓反應行軍速度的問題,白戰楓心裏也有這個疑惑,隻是他相信弦月,雖然她在小事上不拘小節,但是在大事麵前,她絕對不會有絲毫的含糊,他相信她這樣做必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現在,軒轅已經到了雲州,最遲後天,他們就能趕到畢羅江,那樣的話,他們沒有任何的先機,而且軒轅這次率領了三十萬的大軍,他完全不明白弦月的用意。


    蘭國的十萬大軍,弦月的五萬鳳軍,他們有二十萬的白家軍,既然軒轅傾全國之力,他們也應該全力以赴,當初若不是程強和他堅持,弦月的願意是率領五萬大軍,其餘的全部留在鄴城。


    他不是蘭裔軒,她要是不說,他根本就無法摸透她的心思。


    白戰楓剛到門口,就聽到營帳內傳來的歡笑聲,不由的皺起了眉頭,身後的幾個將領也是同樣,他們心急如焚,夜不能寐,現在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聽到弦月她們的歡笑聲,心裏怎麽都覺得不舒服,她們不是白娉婷那些人,做不到毫不保留的信任和尊敬,他們憂心自己的國家。


    弦月看著進門的白戰楓,還有他身後跟著的白楚將領,頓時知道了來意,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兩軍聯盟,雙方主帥至誠合作,不應該有任何秘密可言,但是這件事,當初為了保密,也是為了方便做事,她直接將這件事告訴了在楚國更有人脈的白老爺子,這件事除了綠衣月影她們幾個人知道,白楚的話,她這樣做的原因,也就隻有白老爺子知道。


    “弦月,軒轅後天就能到達畢羅江,我們慢了一步,失去了先機,若是讓軒轅線性渡江,我們如何阻攔?”雖然信任弦月,但是身為白家的當家,麵對這麽多的疑惑,他必須給他們一個交代,前幾日,他送陳若熙回去,老爺子特意將他叫到書房,再三叮囑,戰場之上,他若是沒有主意,就聽弦月的話,對於她的命令,必須無條件的之行,他猜測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可任由他怎麽問,老爺子就是不肯說。


    綠珠等人盯著衝進來的武將,對於他們的質疑,他們自然是不悅的,畢竟蘭國是蘭國,白楚是白楚,雖然白楚的那些將領都十分佩服弦月,但是這畢竟是關乎國家存亡的大事,他們怎麽能含糊?


    弦月的態度從容,轉身走到桌旁的凳子前坐下,掃了眼在場的白楚將領,最後將視線落在白戰楓身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不認為打輸了這場戰爭,讓軒轅度過畢羅江對鳳蘭兩國有什麽好處,我確實不是白楚的人,但是現在,我絕對不會害白楚。”


    弦月這話雖然是對著白戰楓說的,事實上,卻是對著其他的人說的,和白楚的將軍一樣,程強或許也有相同的疑問,但是他沒和他們一同前來質問自己,多少是因為她的身份,鳳蘭兩國聯姻,那是真正的唇亡齒寒,但是白楚卻不一樣,這樣的聯盟,在他們看來,根本就經不起任何的考驗,在關鍵時刻,如果非要犧牲誰的話,那一定是白楚。


    “弦月姑娘總該告訴我們原因。”這樣的行軍速度,實在讓人憂心,弦月心裏打著算盤,自然是不著急,但是其他人的話,騎著馬兒慢悠悠的走,他們做不到那樣的淡定從容。


    “原因?”弦月背靠著椅子,笑著反問,一旁的白娉婷不悅的皺著眉頭,雖然她也心存疑慮,不過她敢肯定弦月肯定是另有打算,自從鄴城出發之後,綠衣月影她們就不見了蹤影,肯定是去執行弦月的任務去了,她和其她的人一樣,最是反感別人用這種近乎質問的口吻和弦月說話,求人的時候放低身段,看到公主大放光彩的時候敬佩萬分,可要是真有什麽事,他們一個個就上前質問,從不會給公主半點的信任。


    “鳳國五萬軍隊,蘭國十萬大軍,我們千裏迢迢來到畢羅江,與白楚結盟,就是為了打敗仗嗎?如果不是我們,在軒轅這樣的攻勢下,白楚會是什麽下場,各位將軍心裏都清楚,當初是你們向鳳蘭兩國求助,我們無條件出兵幫忙,不過是公主念在和白公子之前的情誼,既然我們公主不說,必定有她的理由,如果這是白老爺子和白公子做出的決定,你們還會質疑嗎?以現在白楚的形勢,如果你們不想臣服軒轅,除了相信我們公主,還有別的選擇嗎?既然沒有的話,各位將軍又何必追問緣由?”


    一貫溫柔的白娉婷冷趁著臉,因為生氣和不滿,說出的話也有幾分嚴厲和尖銳,“我不喜歡看到有人質疑公主的決定。”


    其他的將領視線在弦月和白娉婷的身上遊移,沉默著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他們也確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雖然白娉婷的話說的有些嚴厲,他們聽著心裏也覺得不舒服,但是這就是事實,比起已經淪陷的燕國,現在的白楚地位更加尷尬。


    白戰楓盯著弦月,麵色有同樣尷尬,天下大亂,這局勢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控製的住,身為蘭姑的王後,弦月其實有另外的選擇,以鳳蘭兩國的實力,完全可以喝現在的軒轅抗衡,他們同樣可以選擇坐山觀虎鬥,等到白楚和軒轅兩敗俱傷,再左手漁翁之利,這樣未嚐不是好的選擇。


    弦月並沒有出聲斥責白娉婷,她說的並沒有錯,對於白楚將領這種有些過河拆橋的行為,她也並不是很讚同,隻是不想白戰楓過於尷尬。


    “白戰楓,如果你現在還信任我的話,就不要追問,後天之前,我自然會給在場的將軍一個答案,你們誰有信心打敗軒轅,二十萬大軍任由他調配,但是如果不能的話,就不要質疑我的決定。”


    弦月微抿著唇,眉梢輕揚,從容淡定,讓人忍不住信服。


    傳聞,鳳國的王後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們有些後悔,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今天就不會走這一趟了,憋屈了這麽久,他們也希望能打一場勝仗,想必公子現在心裏也在責怪他們,現在的話,除了相信,他們確實沒有別的選擇了。


    “那我們先離開了。”


    白戰楓緊繃著臉,沒有一點笑容,自覺地懊惱,他自然是相信弦月的,但是身為白家大公子,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做就能做,很多事情,也不是他不想問就不能問的,對他來說,這肩上的擔子對他來說實在太過沉重,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找不到昔日白戰楓的影子,他本來想解釋,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說出口,現在的話,說太多都是徒勞,他現在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踹不過起來了,軍營的事情,還有陳若熙,他不想懷疑,卻又不得不和那些人一起,他忽然間覺得無奈起來,這個身份,將他和弦月越拉越遠,但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嗯。”


    弦月看了白戰楓一眼,淡淡的應了聲,沒有繼續挽留,綠衣她們還沒有回來,就算是將他留下,她也給不了答案,她也不想做那些無謂的解釋。


    第二天清晨,軍隊按照以往的速度趕路,第三天晌午,二十萬軍隊到達羅村,最多再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達畢羅江,這個時候,軒轅的大軍已經在畢羅江邊上。


    弦月騎在馬背上,看著策馬朝著這邊趕來的月影,眨眼的功夫已經奔到她的跟前,跳下了馬背,單膝跪在地上,“公主,按照您的吩咐,事情已經辦成了。”


    弦月嘴角上揚,縱身跳下馬背,望著畢羅江的方向,清亮的眸光,泛著自信的光亮,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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