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戰楓盯著弦月,那雙眼睛清澈透亮,絲毫看不出昔日的悲傷,鳳久瀾也已經過世了,這樣的雙重打擊,就算她再再怎麽堅強,也很難再站起來吧,那盯著自己的眸,是全然的陌生,是因為打擊太大,所以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了嗎?


    弦月盯著白戰楓,那張臉全部都是汙泥血跡,刀焀般的輪廓,她微擰著眉頭,總覺得,這個人她好像哪裏見到過,可她想不起來,一點也想不起來,心尖被狠狠的紮了一下,疼的弦月不由皺起了眉頭。


    “我們見過。”


    弦月微勾唇著唇,似笑非笑,那雙眼睛有疑惑,可說出的話,確實毫無疑問的,這個人,她肯定在哪裏見過,他讓她覺得熟悉。


    “你不認識我了?”


    白戰楓有些不敢置信,他不知道,除了忘記之前的事情,還有什麽理由,讓她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保持這樣的冷靜。


    白戰楓覺得,自己應該掉頭就走,因為他知道,弦月恨她,那種恨意,深入骨髓,但是他又舍不得。


    兩年前,從追風穀回來之後,他再沒回過白家,就連陳若熙生下孩子,他也沒有回去,老爺子並沒有將她趕回陳家,她已經瘋了,孩子剩下之後,被人抱走,她連著找了好幾天,精神崩潰,陳家根本就不接納她,就連一貫對她寵愛有家的陳老爺子,也不再過問她的事情,那樣打的一個家族,因為陳若熙,已經背負上了罵名,哪裏還會再接納她?


    她徹底的瘋了,那個高傲的女人,因為走錯了一步,一生淒苦。


    如果當初,她沒有嫁給自己,或許所有的一切,都會不同,亦或是老爺子當初給他挑選的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女人,現在所有的一切,大概也不盡相同,至少,站在弦月麵前,他不用背負那麽深的愧疚,甚至是罪孽感。


    從前的白戰楓,最大的抱負就是仗劍走天涯,可真的離開了白家,他不過是行屍走肉,他沒了理想,沒了抱負,他想要贖罪,卻連見弦月一麵的資格都沒有,他整天把自己灌醉,卻還是麻痹不了那疼痛的心,別人打他,他從不還手,他總覺得,如果身體的疼痛入骨,是不是就可以忽略心尖上時時刀割般的感覺。


    “你好像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弦月手指著白戰楓,那深邃的暗眸,眼底有太深的愧疚,這種感覺,就好像她醒來看到蘭裔軒時,溫潤的暗眸,是見底的欣喜和愛意。


    這個人,他也喜歡自己,但同時,也充滿了愧疚。


    白戰楓一愣,很快別開視線,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冰雪玲瓏,他不敢與她的視線相對,她說的沒錯,他對不起她,以前,他以為這輩子自己最對不起的是陳若熙,因為他辜負了她的感情,但是欠陳若熙的感情,他已經用一生去還了,一生的愧疚,他現在虧欠最深的是弦月,還有那些為她死去的人,如果不是自己,白娉婷她們根本就不會死,這些,或許弦月已經忘記,但是終其一生,他都無法忘懷,她在追風穀說的那些話,就像是一把尖銳鋒利的刀,插在他的胸口,隻要想起,就會疼痛,可就算什麽都不想,他還是會覺得疼。


    弦月認真的盯著白戰楓,那雙深邃的眸,就像是一潭湧動的水,可內力,卻是一片的死寂,這個人的心,是死的。


    “是,我是罪人。”


    白戰楓仰頭,大笑出聲,可那笑聲卻是說不出的淒苦,他是罪人。


    “看到你過的好,我就放心了。”


    白戰楓笑著歎了口氣,深深的凝視著弦月,他是舍不得,他希望能在她的身邊,傾盡一切的補償,但是他能做些什麽呢,她是蘭國的王後,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偌大的後宮,蘭裔軒隻許給了她一個人,百官臣服,人人愛戴,他能為她做些什麽呢?什麽也做不了,他沒有資格呆在她的身邊,更沒有眷戀的資格。


    弦月看著轉身的白戰楓,追了上去,“喂,怎麽說我也拔刀相助了,你先告訴我,哪裏有好酒喝?”


    弦月走到白戰楓身前,將他攔住。


    她這幾天一直趕路,沒想起這事,現在聞到這酒香味,酒癮一下子全上來了,這裏都是樹林,她離宮的時候,應該偷偷帶幾壇好酒出來的,雪蘭殿都是好酒啊,除了禁錮她自由這件事,蘭裔軒對她可以說的上是百依百順了,雖然會老早讓她起床上早朝,可每次回來的時候她犯困,都是他背她回去的,她趴在他的背上就能睡著。


    她很奇怪,自己以前真的那麽好嗎,讓蘭裔軒這般傾心?他可是帝王,而且還是開國之君,可後宮之中,就隻有她一個女主人,就連在他身邊伺候的也就隻有雷雲雷安兩個人,那應該?p>


    褪嵌耘人潔癖的要命,卻偏偏老是喜歡纏著她,那些老臣想太子都想瘋了,他也沒想過多找幾個女人?p>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他許給自己的,其實皇宮的生活沒什麽不好,她就是很想去一趟南方,每年的三四月份,那股衝動十分的強烈,隻是那個時候蘭裔軒看的她最緊,根本哪裏都去不了。


    白戰楓頓了頓,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現在被她這樣一纏,左右搖擺起來。


    “看你應該沒什麽錢,我請你喝酒吧。”


    弦月笑了笑,手指著白戰楓,“你先站在這裏別動,等我一下。”


    “下來都下來了,確實應該好好伺候你們一下。”


    弦月看著地上趴著的幾個人,白戰楓下手不重,並沒有要了他們的性命,抿唇,弦月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該怎麽好好伺候你們呢?”


    她驀地想到什麽,一雙眼睛頓時冒光,“你們乖乖配合著叫一聲就可以了。”


    “女俠饒命啊。”


    “我們再也不敢了。”


    “吵死了!”


    話音方落,弦月摘下樹上發黃的樹葉,刹那間,落葉紛飛,瞬間將那些人呻吟求饒的嘴巴縫合住。


    “好了,總算清淨了。”


    蘭裔軒他好像最討厭吵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出宮找自己了,真是的,堂堂一國之君,動作怎麽這麽慢。


    弦月拍了拍手,悠閑的走到白戰楓跟前,“你陪我一起去取行李吧。”


    她的馬兒還在後邊呢。


    “對了,我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弦月任由白戰楓牽著馬,悠閑的騎在馬背上,無聊的和白戰楓說這話。


    “白悔。”


    “後悔的悔啊?”


    白戰楓嗯了一聲,白戰楓早在兩年前就死了,現在的隻是個行屍走肉般的軀殼,他沒告訴弦月自己叫白戰楓,也是不想刺激她,他害怕,就算忘記一切,她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會覺得厭惡,毫不留情的將他驅趕。


    就白悔吧,此生,得不到原諒,永遠都活在悔恨之中。


    “你肯定改名字了。”


    弦月一臉篤定的模樣,揮開頭頂的枝葉。


    “不過呢,名字隻是個稱呼,自救高興就好,無所謂叫什麽。”


    白戰楓回頭,看了弦月一眼,這句話,他自然是耳熟的,無論是不是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她不拘小節,灑脫不羈的性格,還是和以前一樣。


    “白悔,你和我說說,我以前是個怎麽樣的人。”


    這才是弦月不讓白戰楓離開最主要的原因,她想要找回過去的記憶,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以前經曆了什麽,她需要一個引路人。


    “蘭王沒告訴你嗎?”


    弦月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低著身子,趴在馬背上,“原來你還認識白戰楓啊。”


    她怒了努嘴,“他說了啊,可是他的觀點太主觀了,不客觀,我把,不能全部相信。”


    “不拘小節,灑脫不羈,聰慧機智,顧全大局,是世間難有的奇女子。”


    弦月笑了笑,“你比蘭裔軒說的還誇張,人無完人,肯定有缺點的嘛。”


    白戰楓垂眸,她的缺點,就是不肯為自己著想,一直都是為別人而活。


    “那你和我說說以前的事吧,我為什麽會失去記憶啊。”


    白戰楓沉默,他以為弦月是受到過大的打擊,這個中的緣由,除了蘭裔軒,還有梨花山上的君品玉和鳳久瀾,誰也不清楚。


    “過去的事情,忘記了就忘記了,沒什麽不好。”


    他醉生夢死,就是希望能夠解愁,兩年了,他始終無法對過去的事情忘懷。


    “那是你的看法,什麽都不記得,傷心的,美好的,隻能聽別人說你的記憶,還是片麵的,就算被騙了也不知道,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


    這兩年,她過著的就是這樣的生活,每每和蘭裔軒在一起,聽她提起過去,經常會覺得惱火。


    “白戰楓,你不是覺得對我有愧嗎?那我給你彌補的機會,你帶我去以前去過的那些地方走一遭,好不好?如果走了一遭之後,我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的話,我就回去。”


    因為,她已經努力過了,努力的回憶起那些不該忘記的人和事,難過也好,傷心也罷,那些都是她應該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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