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晶晶和青嵐一直在調查金家貪汙的事件。對於深夜潛入金家搜集貪汙罪證的事,在晶晶的心裏一直很不安。


    可愛把行動吩附下來,青嵐興高采烈的著手,晶晶卻更在她後麵,仿佛很是搖擺不定的樣子。


    青嵐,這算不算偷東西,偷證據也算是偷吧。


    她小心的問她。頭發兩股麻花辮,穿著白色的休閑襯衣,她的話語就像她的裝扮一樣純真。


    青嵐看她一眼,知道她一向最討厭偷東西,便笑道,偷這個不算偷。偷是做壞事,我們收集他們金家貪汙的證據,對付猖狂的小三和陰險的負心漢,我們這不是偷。


    晶晶才釋然。


    青嵐想了想道,真是怪事,你們老鼠天性不是愛偷嗎?可你怎麽這麽討厭偷東西呢。


    晶晶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言語。偷,是她多年不敢觸及的字眼,雖然這個字從小就與她相關,生下來她就與它分不開了。


    青嵐見她沒有解釋,也估摸著她是有隱情,便點了點頭,沒有繼續接著這個話題問下去。每個人都有故事,大概小三敢死隊就她青嵐簡單了,她是很簡單,簡單的生活,簡單的害怕寂寞,簡單的隻想要個男人對她好,哪怕沒有愛情也成。愛情太複雜,她不想費腦筋去想。


    兩個人商定好一切,便分頭行動,青嵐去了山西金家,晶晶便在銀器家調查。


    她平素向來小心,一般是白天在飯店裏打工,晚上才開始活動。


    隻是將近半個多月來,對銀器家的調查依然沒有進展。


    她是一間房一間房地毯式的搜查的。翻箱倒櫃,每個角落都不放過。然而,至今沒有任何收獲。


    今天晚上,她又像平常一樣,到了深夜,這個城市大部分人都入睡了,她才走出來,穿過這個城市的街道,走到銀器家去。


    上次搜索了客廳,這次的任務是書房。


    想著是銀器的書房,如果有什麽重要文件或者明顯的證據應該在這間房裏。


    她小心翼翼的隱藏在夜的黑暗裏,鼓起勇氣走到銀器的書房去。


    一遍一遍在心裏告訴自已,這不算偷東西。這不算偷東西。


    因為她雖然是老鼠,平生卻最討厭偷東西。


    之所以討厭,因為偷竊曾經給她帶來了很大的恥辱麻煩和傷害。


    這是發生在大山裏的故事。


    晶晶和媽媽從大山裏走下來,變作人的樣子,住在大山腳下的一個村落裏,對於好奇的村民,她們隻說是從外地搬遷過來的普通人。


    她們原本是兩隻老鼠,住在大山深處的一個山洞裏。晶晶知道自已和媽媽與別的同類不一樣,那就是她媽媽是一隻老鼠精,媽媽道行高深,會各種法術,然而她最喜歡的,卻是將她和晶晶變作人形。


    喜歡小老鼠裝扮,既使變作人,也喜歡四腳著地趴在地上的晶晶不解的問媽媽,媽媽,為什麽要變成這樣,四隻腳趴在地上多舒服,跑起來也飛快的,可是現在這個樣子,難受死我了。


    可是已經學著人的樣子站起來的媽媽,卻對著她道,不要這樣,像我一樣,用兩隻後腳著地,把你的兩隻前爪,兩隻手提起來,站直了。


    她在媽媽命令的口吻下隻得站起來,可是站立沒多久,又趴了下去,那時候她才五歲。


    媽媽走過來,把她扶起,有時候為了讓她像個人的樣子,她就把她綁在一棵樹幹上,就是不讓她四肢著地。


    等到她能夠完成像一個人一樣用兩隻腳走路了,媽媽就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帶她下山了。


    媽媽,我們這是到哪去?


    到人類的大村子裏去,我們搬家,我們從此和他們住在一起。


    啊?


    晶晶害怕起來,站在那裏不肯走動,她看到過上山打獵的獵人,那些人類好殘虐,把槍把動物一隻隻打死,現在媽媽竟然說要跟她們住在一起。


    她害怕的看著媽媽,媽媽變作一個中年婦女的樣子,穿著藍布褂子,包著碎花頭巾,挎著個大竹籃和一個碎布包袱。很像一個人類。


    媽媽,為什麽要和他們住,我們住在大山裏不是很好嗎?


    因為我要做人,晶晶,人類很偉大,你也要學會做人。


    媽媽對她的心願就是平平安安的,像一個人類一樣,在這個村子裏長久生活下去。


    她們在大山腳下的村子裏住了下來,晶晶媽媽隻說老公死了,帶著晶晶,孤兒寡母的到這裏討生活。樸實的村裏人對於新來的鄰居總是歡迎和喜歡的,剛開始對晶晶媽媽和晶晶都特別好,她們兩個人就在大山裏住了下來。


    可是老鼠的天性是偷。


    她小時候,因為不懂事,抑製不了天性,會偷鄰居的南瓜,花生,板栗,有幾次被抓了現場。從小就落下一個老鼠精的名聲。


    村裏人不知道她確實就是老鼠精,隻是因為她曾偷過,才這樣叫她。


    他們對她和她媽媽滿懷戒備的說道,你們是老鼠精,因為你們愛偷!他們不再歡迎她們,開始集體冷漠和遠離她們。


    在一次又被鄰居抓了現場後,鄰人請晶晶的媽媽過去管教,一心想做人的媽媽把晶晶抓回來,讓她跪在地上,用牙刷使勁刷自已兩隻小手,直到刷到兩隻手紅腫出血,她大聲哭喊著求饒,媽媽才板著臉,對她說道,說,你發誓,以後再也不偷東西!


    晶晶含淚發誓,再也不偷東西!


    兩隻小手紅腫著淌著血,在空氣中瑟瑟發抖。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的經曆。


    媽媽聽她發完誓,突然就心疼的哭了,抱著她,給她細心的包紮,一邊包紮一邊對她說,孩子,不是媽媽無理取鬧,實在是,如果你想做人,你必須改變我們老鼠的惡習,從此不要偷東西。


    老人自已當然也知道,偷東西是老鼠的天性,要一個小孩子改變,是多麽的艱難和不可能。偷對她們老鼠來說,與生俱來,就像渴了想喝水,餓了想吃飯一樣。而且對於一個沒有自控力的小孩,要想她改變,又是何其艱難。可是為了她有更好的前途,為了她能夠活得比自已更好,更像一個人,她隻能硬著心腸一次次打罵她讓她發誓了。事後卻又抱著她,哭著告訴她,這是沒辦法的事,隻有不偷了,才能做一個人。


    晶晶看到媽媽的眼淚,心裏忘了疼,不解的問著同一個問題,媽媽,我們是老鼠,為什麽要做人?


    因為人是最高貴的生靈,我們老鼠人人喊打,隻能活在黑暗裏,所以我想做人,我這輩子算是沒有完成心願,但是你還小,我從小就培養你,你一定能夠實現願望,變成一個真正的人的。


    媽媽的眼神裏盡是堅定。


    雖然自此後,晶晶一直努力壓抑著自已的天性,每次看到花生,瓜子,板栗,這些讓她口水流個不止的堅果,一想到媽媽的告戒她總是思量再三,然而到了最後,還是抵抗不了誘惑,偷偷的裝進自已口袋裏了。


    天性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她年紀雖小,卻打心底對媽媽的理由並不理解和認同。


    媽媽想做人,並不代表她晶晶也想做人。做老鼠有什麽不好,天生具有偷的本事和技巧,偷得神不知鬼不覺。在偷的過程中不知有多少刺激和樂趣。最重要還很快樂,可以偷來許多好吃的東西,把肚子吃得飽飽的,嘴裏香香的,這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嗎,為什麽不偷呢?


    因此,她雖然害怕媽媽知道傷心,但是因為心裏不認可,所以她依然照偷不誤。


    讓她真正改變偷竊毛病的,是平貴。


    到了後來,因為晶晶偷東西,村子裏的每一家人都看不起晶晶和她媽媽,晶晶的確一直在偷東西,村裏人抓到她許多次,他們憤怒的指責她們,認定她們是愛偷的老鼠精,沒有人理她們家,小孩子受了大人的教育,也是不肯理晶晶,晶晶過得很孤單。


    沒有人陪她玩,她隻能跑到大山裏,自已跟自已玩。跟樹跟花說話,跟天上的鳥說話,跟地上的動物說話。很孤獨很寂寞。


    直到有一次,她翻過山頭,認識了大山那邊的平貴。平貴是唯一一個不嫌棄她,願意跟她玩的人。


    第一次見到平貴的時候,他坐在自家的門檻上,呆呆的望著遠方,四周一片安寂,晶晶翻過山頭,看到一個小男孩像她一樣一個人時,便笑著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喂?!


    她叉著腰站在他麵前,大聲的招呼他。他是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留著可愛的小平頭,憨憨的極可愛的樣子。


    他抬頭望著她,眼睛亮亮的,衝她微笑著,卻不說話。


    喂!隻有你一個人嗎?


    。。。。。。


    喂!你為什麽不說話,沒有人陪你玩,我陪你玩好不好,我也沒人陪我玩的。


    。。。。。。


    平貴一直不說話,隻有她一個人在那裏絮絮叨叨,嘰嘰喳喳的話語聲仿佛把周邊的空氣都攪動起來,一下子寂靜不在。周邊熱鬧非凡。


    原來枯坐發呆的男孩,眼裏慢慢就有了亮光。


    他原本遠遠的坐著,像往常一樣,外公到很遠的地方放牛去了,要幾天後才能回來,隻有他一個人,守著一個家,這邊的大山腳下隻有他們這一戶人家,沒有鄰居,沒有朋友,外公為了讓他呆在家裏,不到處亂竄,就騙他說,平貴,你不要亂跑,大山裏有很多吃人的妖怪,會把你抓去吃掉的,所以你要乖乖的呆在家裏,知道嗎?


    小小的平貴當然相信外公的話,等外公翻山越嶺的出去放牛了,他就坐在門檻上,望著門前的大山,想著山裏麵到底有沒有妖怪呢,山的那一邊是什麽樣子。


    雖然很好奇,可是卻想起外公說的話,不敢翻過去。


    他常年一個人在家,自已跟自已玩,許多天可以不用說話,他害怕自已變成啞巴,為了證明自已還能說話,他便過一段時間,就對著空氣咕嚕幾句。


    這一天,他像往前一樣坐在門檻上,望著大山時,卻看到一個小小的女孩,細細瘦瘦的,紮著麻花辮,在山頭出現,然後出現在山腳,然後在夏天的金色陽光裏,頂著太陽迷糊的金色光暈向他走過來。


    大大的眼睛,小巧的翹鼻子,穿著件紅底白花的小褂子,細瘦的手腳,黑,卻是黑裏俏的那種,雪白的牙齒,嘴裏仿佛在嚼著什麽。


    她站在他麵前,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坐在他旁邊,一起坐在門檻上,因為瘋頭瘋腦玩耍被弄得毛糙糙的麻花辮拂到平貴黑黑的臉上。


    我叫晶晶,你叫什麽名字?


    她也坐在門檻上,挨著他坐著,身子卻極低的拗下來,整個小腦袋往平貴那邊伸過去,一直伸到平貴低著的臉龐下麵,然後突然翻過腦袋,從下麵仰著臉看著平貴。


    烏溜溜的黑眼珠,含著笑調皮的看著他,他們四目相對。


    原本有點木呆呆笑著的平貴突然就說話了,我叫平貴。


    他衝她笑著,雖然話說得不多,但是對她的熱忱和歡迎是從眼睛裏就可以看得出來的。


    哦。平貴啊。


    晶晶坐直了,看看他,笑道,你終於說話了,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哈哈,真好,你會說話。


    她哈哈的大笑起來,歡快的笑聲像玻璃彈珠,在金色陽光照耀的院子裏彈跳著,仿佛閃著五光十色的光輝。


    平貴站起來,小小的身板,五六歲的光景,看著跟他同樣大小的女孩子,笑著說道,我隻有外公一個親人,他常年在外給別人放牛,我沒有人陪我說話,其實我會說話的。


    晶晶愣了一下,想這個人原來跟她一樣,沒有朋友啊。


    當下就站起來,拉著他的手,很義氣的說道,你放心,從此後,我就是你的朋友,我天天來陪你說話。


    真的嗎?


    平貴歪著留著平頭的小腦袋,眼睛困惑的笑著看著她,表示不相信。


    真的,我晶晶也沒有朋友,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


    兩個人就是這樣認識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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