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珍看著樓下一大隊人離去,雖然滿心擔憂和疑惑,卻也沒辦法跟了去看個清楚。


    任婷婷問道“珍妹妹,剛剛來的是哪裏的大人,你知道嗎?”


    宋紫馨也八卦道“許大人還要親自迎接,可見應該是個大官了,不過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大官,還是用的八抬大轎呢”


    本朝對於官員的轎輦有嚴格的規定,隻有三品以上大官可用銀頂,皂色蓋幃的轎子,在京城內四個人抬,出了京才可以八人抬。而四品以下的官員則隻準乘錫頂、兩人抬的小轎,宋紫馨是官家千金,對於這些要比任婷婷熟悉些。


    許玉珍早已心神不寧,勉強笑道“我也不知道呢,可能是哪裏的大人來蘇州巡視吧”


    王媽媽上來說道“姑娘們,下麵也差不多都散了,沒什麽熱鬧瞧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任婷婷恍然道“說的是,差點忘了時辰了”


    然後便叫人去將車馬準備好,親自先送了許玉珍、宋紫馨上了馬車離開。


    許玉珍坐在回家的馬車上,倚著車身,怔怔的在想著自己的心事,秀雲都已經習慣了許玉珍這副老成的樣子,也不打擾她,隻是靜靜地陪坐著。


    許玉珍一路上都沒有再開口說話,秀雲是不是地抬起眼打量著許玉珍的神情,岫煙有些憋不住,屢次想開口說話,都被秀雲給瞪了回去.


    回到馨園,孫大娘迎上來道‘姑娘回來了,剛才老爺使了板兒回來報信,說是今晚要晚些回來,讓姑娘不用等了,自己先用膳‘


    端午佳節,卻來了意外之客,許明武是肯定不能歸家團圓了.


    許玉珍點頭道‘我知道了,板兒人在哪裏,有沒有說爹爹今晚有什麽事?‘


    蘇大娘回道‘板兒什麽事都是在外麵的,也說的不甚清楚,隻說來了大官,大人自然是要陪著招待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大官,非的端午節的時候來.姑娘可是要叫板兒來問話?‘


    叫了板兒來也沒用,許玉珍便道“不用了,讓他還是去跟著爹爹吧,有什麽事也好快點回來通話”


    “姑娘想的周到,就讓板兒時不時回來傳個話好了”不管怎麽說,有這樣大的官來蘇州事先卻沒有一點征兆。總是讓人有些提著心。


    許玉珍點頭讚同,雖然不是會馬上出事,但是事先先了解一下秦家同彭總督那邊的情況總是有益處的。


    胡媽媽見許玉珍有些倦意。便道“姑娘是乏了吧,先回房梳洗了歇會兒”


    許玉珍也覺得累得慌,便對蘇大娘道“大娘。我先回房歇著,爹爹那邊有什麽消息要記得來告訴我”


    蘇大娘忙道“姑娘放心。有什麽事一準兒告訴你去”


    許玉珍便放心地回了房,小菊早就準備好了熱水,秀雲將胰子和皂角擺上,幫許玉珍梳洗長發,完後用長條的巾子包裹好,便由著許玉珍進到浴桶中泡澡,她自己在旁邊給許玉珍擦拭身子。


    秀喜見許玉珍回來了。本想上前幫忙,但是沏茶有岫煙,貼身伺候又是秀雲,她插不上手。


    此時見許玉珍泡澡,秀喜便想過來幫忙,不料突然“啪”的一聲,後腦勺被打了一下,秀喜回頭看到岫煙正怒目而視,陪笑道“原來是岫煙姐姐,嚇了我一跳”


    岫煙冷著臉道“你在這裏探頭探腦的做什麽呢”。


    秀喜多次受到岫煙的為難。心中雖然不忿,麵上卻沒顯出來。


    “我看姑娘回來累了,想過去幫秀雲姐姐的忙”秀喜謙卑的答道


    不過又是想討巧賣乖而已,岫煙有些看不上秀喜這樣的。便訓斥道“你也知道姑娘累了,不想人在一旁煩她,你沒看就是我都不敢上前,就是秀雲伺候著而。你還要上前,是不是還要聒噪一頓,讓姑娘不得好生清靜會兒”


    岫煙說完方才覺得自己的聲音大了點,生怕許玉珍聽了煩心,便扯了秀喜出去。


    秀雲在裏麵卻是暗暗罵著岫煙不懂事,就是有什麽事也該出去說了,許玉珍心裏正不自在,丫頭們還三天兩頭的鬧,不是更要惹得她心煩。好在許玉珍伏在桶邊毫無反應,應該是沒有聽見。


    許明武到了晚上仍未回來,板兒帶話回來說沒見到許明武,隻有隆兒出來說了聲沒事,總督大人到了蘇州,許明武要進行招待,大概要很晚才能回府。


    許玉珍無法,雖然是端午節,馨園中也還有個黃姨娘算是半個主子,可是一來身份不合,許玉珍總不好跟著自己父親的姨娘同桌吃飯,二來許玉珍跟黃姨娘關係也有些微妙,到了蘇州之後始終沒有和緩過,許玉珍便命人將飯食端到了自己的小院落,擺在了正屋。


    許明武不在,許玉珍一個人過節,便命丫頭們另設了一小桌在下邊,放上兩個小腳凳,請了胡媽媽和王媽媽兩人坐下吃酒。


    兩人百般不肯,許玉珍苦苦相勸道“兩位媽媽小時候細心照顧我,現在又替我管著這院子,我還是吃王媽媽的奶大的,胡媽媽不必說,自姐姐出嫁後一直照顧我,我當兩位媽媽是我親近的人,為何兩位媽媽反而不是這樣了”又命秀雲等將兩人按在座位上,兩人這才坐了。


    秀雲上前給胡媽媽兩人斟酒道“兩位媽媽辛苦了,今個兒端午節,就好好地喝一盅‘


    許玉珍在大桌上道“給我也倒上,我也要喝”


    王媽媽的赤膽忠心便發作道“姑娘,使不得,喝了晚上要頭疼的”


    許玉珍笑道“我就試一小口,抿一下就可以了。今天不是端午嗎,一定要喝雄黃燒酒


    驅妖避邪的”


    胡媽媽便道“給姑娘拿個小點的杯子,喝一點就行了”


    秀喜去取了杯子放上,秀雲也給許玉珍斟了滿杯。


    許玉珍端起一飲而盡,一時間喉嚨就像燒著似的,嗆得許玉珍直想咳嗽,岫煙見許玉珍臉憋的通紅,忙端了茶水過來給許玉珍。


    喝了一口茶水壓了下去,許玉珍方才覺得好了些。


    見胡王兩位仍是放不開地在那束手束腳,便道“我喝過雄黃酒也算是過了端午了。媽媽們也要盡興地喝才是,岫煙,快去給兩位媽媽再滿上。你們要勸著媽媽們多喝點才是”


    岫煙走過去便斟酒便笑道“媽媽們整日的忙碌,今天就鬆快一天,好好地喝個痛快。服侍姑娘有我們呢,媽媽們隻管放下心。姑娘有心讓兩位媽媽好好過個端午,媽媽們不要辜負姑娘的心意才是”


    兩人聽後笑道“小蹄子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許玉珍喝了點酒,到底是不適應,燒酒又烈,吃了飯後便覺得昏昏沉沉,隻得早早的上床安歇。


    早上起來剛掀了被子時隻覺得微有些寒意,秀雲一早就候著,見許玉珍要下床,忙拿過一件衣服給許玉珍披上道“姑娘,昨夜下了場雨,這早上可有些涼呢”


    許玉珍走至窗前推開窗子一看,果然外麵霧蒙蒙的一片,石子路上濕濕的,路旁泥地上上的草地泛著水滴。


    涼風吹來,許玉珍感覺到涼意,忙將窗子關了。


    許玉珍梳洗好便趕往許明武那裏請安,卻被翠竹告知許明武還在沉睡“昨個兒老爺很晚才回來的,喝了太多的酒,到這會兒還睡著呢”


    許玉珍睡得早,許明武什麽時候回來一點也不知道,現在許明武又未起身,許玉珍就是滿腹的問題也隻好忍著。


    “老爺昨晚喝了大半夜,出來的時候走都走不穩了。小的跟著老爺回到家的時候都敲三更了。小的也隻是在外麵伺候的,裏麵老爺和眾位大人在喝酒,其他的事小的就都不知道了”


    隆兒在園子裏碰見許玉珍,隻能將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


    許玉珍聽了便也讓他先下去了。許明武酒量算是很好,就是剛來蘇州那天其他人為他接風那晚都沒有喝得很醉。看來昨晚被逼著喝的不少。


    兩江總督到底是來幹什麽的,難道隻是單純地想為秦家撐腰嗎?


    這些政事上的事許玉珍想也想不明白,但是她卻不得不擔心這些,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況是在蘇州這種外地,當年許明武就是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入罪的,雖然在成王登基之後平反了,但是當時人已經無緣無故地死在了獄中,什麽都沒有用了。


    這些對許玉珍來說也隻是聽過一場而已,她從來也不知道當年在蘇州發生了什麽事。就是現在許玉珍也隻能是等待,等待著許明武在蘇州任上的結束。


    隻要能安全順利的度過這幾年,許明武就不會有危險了,許玉珍如今也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宿醉再加上勞累,許明武整個人頭昏腦脹的,直睡到正午的時候才起身。


    “爹爹,你從來都沒有喝得這樣醉過,以後還是少些喝酒吧”許玉珍用拇指在給許明武的太陽穴按摩,幫他舒緩一些頭痛。


    許明武閉著眼任由自己閨女並不怎麽有力的手勁,說道“爹爹以後會注意的。昨晚沒有陪珍兒吃飯,有沒有生氣?”


    “我才沒有生氣呢,我隻是擔心爹爹,一大早就來了,爹爹卻是睡到了現在”


    許明武聽了這話道“爹爹有什麽可擔心的,珍兒隻要吃好睡好,將自己照顧得就行了。”


    許玉珍低聲道“嗯。那爹爹你也要將自己照顧好才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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