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珍這一路回京並不怎麽順利,夏季本就是雷雨季節,孫興一時之間也沒有找到大船,打雷下雨的時候行船總是多有不便,孫興華輝幾個粗人倒不覺得什麽,可是想到許玉珍卻是千金貴體,所以在路上總是停的居多,這樣原本從京裏至蘇州隻用了的十來天的路程他們卻走了近二十天。


    路上胡媽媽一如既往的暈船,再加上船小天氣又不好,更是晃蕩得厲害,險沒把胡媽媽折騰死,許玉珍便讓秀雲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她,這時便感謝起了任婷婷的貼心,讓丁香一路跟著她們,秀雲要照顧胡媽媽,許玉珍這邊便全落在了丁香身上。


    丁香生在江南,對於水路頗為熟悉,船上照顧得許玉珍很是妥帖,卻又不居功自傲,許玉珍感激她一路的照顧,但是手上又沒有什麽東西,便賞了她自己原來所帶的珠釵,丁香也是謙卑的接受.


    到了七月初八,船才行至了通州,胡媽媽此時就是走路都不怎麽穩了。


    孫興讓船泊下,因華輝等人到底是老太爺身邊的人,孫興也不敢使喚,自己帶了隆兒下船去打點車馬和住處。


    許玉珍從船艙向外望著熱鬧的河麵,孫興和隆兒在一堆人中穿梭,想到她們此番回來艱難重重,現在又是這種情況,恐怕驛站也沒法住了,又要自行找客棧,又要雇傭從通州回京城的車馬,也不知要耽擱多少工夫,不由得一陣煩悶。


    她如今是急著回到家裏去,好知道許明武的消息,危機解除了沒有,路上耽擱的這些日子已經令她心急如焚了。


    許玉珍望著外頭出神,秀雲和丁香悄悄地收拾好東西,服侍胡媽媽穿鞋下地。


    傍晚的微風吹過,夕陽西下,在河麵上映出了金色的光芒。可是此景許玉珍卻無心欣賞,隻盼著孫興快點安排好諸事。


    “咚咚咚”的聲音想起。許玉珍一震,她們這船不大,什麽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楚。


    秀雲道“這是誰上咱們的船來了,孫管家和隆兒不會這樣的”


    轉眼許玉珍便覺得人已經到了簾外麵,便嚇了一跳。到底是誰,也沒人阻攔的,若是什麽外人,她自己這個艙房可沒有地方躲。


    秀雲急忙便要去問是誰。簾子已經被掀了起來。


    “妹妹!”


    許玉珍定定的看了來人一眼,然後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方才叫道“哥哥。怎麽是你”


    許華承激動的上前,握住了許玉珍的手臂將許玉珍上下左右的打量,確認是他完完整整毫發無缺的妹妹後,方道“受到你們的信後我便求了祖父要來接你,可是祖父說你們已經在路上了。這允我到通州這裏來等,你們行程怎麽這麽慢,我都已經等了好些天了,回信回去給祖父祖父也是急得不行”


    許玉珍在蘇州一通忙亂,什麽消息也沒有傳回京裏。知道自家的哥哥定是憂心自己的下落不已,便有些歉疚道“對不起。哥哥,讓你擔心了”


    許華承道“跟哥哥說這些做什麽,哥哥隻恨不在你身邊,讓你受了委屈,那個狠心的女兒,哥哥定要給她顏色瞧瞧”


    許玉珍忙捂了許華承的嘴道“不說這個。天氣不好,我們在路上多停留了幾天,所以現在才到通州”


    算是回答了許華承之前的問題,丁香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許玉珍對丁香這一點很是讚賞,重又對許華承道“爹爹怎麽樣,你見到爹爹了沒有?我在路上一直擔心著”


    許華承忙安撫她道“爹爹在六月底就到了京裏,大哥哥去看過了,說是身體還好,因為在路上一路顛簸又傷了身子,如今還沒有審問呢,聽說皇上現在也不過問,我本想去探望爹爹的,可是祖父說不方便,隻叫我放心,說他會安排,爹爹一定會沒事的”


    老太爺既然這樣說了,那就是一定能保許明武無事了,許玉珍原先隻擔心許明武的身體,到底是還沒全好就上路的,而到了京裏後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再動手,現在有許老太爺看著,應該就是沒事了。


    兄妹兩人離別數年,真是有說不完的別後話,不想孫興卻在簾外咳嗽了數聲,許華承方道“看我一見到妹妹就高興得忘了,馬車已經在外麵了,我們先起身去客棧吧,都已經找好了,我看你坐船也坐得累了,到了之後先好好歇歇,養足了精神明個兒我們再回家”


    許玉珍笑道“是啊,要回家了”


    眾人下了船,蘇姨娘亦步亦趨地跟著許玉珍,好像生怕又被拋下似的,許華承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地看向許玉珍。


    許玉珍低聲解釋道“這是父親在任上納的蘇姨娘,哥哥沒有見過”


    許華承點了點頭,他對許明武的妻妾並不怎麽敏感,雖然奇怪蘇姨娘怎麽不跟著王氏卻跟著許玉珍回來,卻也沒再問。


    蘇姨娘在路上的表現比起黃姨娘來可是好太多了,許玉珍自己隻有兩個丫頭,其中秀雲還是要照顧胡媽媽的,便沒有人去伺候蘇姨娘了,蘇姨娘本人乖巧得很,並沒有要求什麽,算是遵守了她原先s說的絕不在路上添麻煩的承諾,如今許玉珍看她走路穩當,臉上並沒有什麽不適的樣子,就知道她自己將自己照顧得很好。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識時務懂進退,又有一定地性格和野心,知道為自己爭取機會,許玉珍倒是對她有些欣賞了,相信她應該能在許明武的後院常情很久,不過首先她要挺過這段沒有許明武護持的日子才行。


    到了客棧,許玉珍先安頓好了胡媽媽,又讓掌櫃地去請了附近的大夫來瞧了一下,開了些藥給胡媽媽服下去安睡。


    許玉珍自己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因為在船上呆的日子太久,到了客棧仍覺得左右亂動的樣子,躺在了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秀雲丁香便要一直守著,許玉珍便道“你們快去自己梳洗了歇一歇吧,我躺一躺過一會兒便睡了”


    秀雲這一路連眼窩子都深陷下去了,卻仍是逞強道“我陪著姑娘”


    丁香更不敢下去了,這可是自家小姐日後的小姑,若是伺候不好,任婷婷就先不會放過她。


    秀雲是忠心太過了,丁香又是受了任婷婷的托付,許玉珍無耐地推著她們道“快去,我這裏暫時不用你們,你們守在旁邊我反而更不容易睡過去,大家要趕緊養好了精神,明個兒才好回京去”


    兩人沒辦法,這才去了。


    許玉珍卻是越想睡越睡不了,翻來覆去個不停,自己氣性一上來,騰的起了身邊便去找許華承。


    “怎麽不睡一覺”許華承見許玉珍來找他,便似小時候那樣摸了摸許玉珍的頭柔聲道。


    許玉珍嬌著聲音道“我睡不著,想來跟哥哥說說話”


    許華承笑著捏了捏許玉珍的鼻子道“還是我那愛撒嬌的小妹妹”


    許玉珍不滿的皺了皺眉,許華承道“我可聽孫管家說了,你為了父親的事到處奔波,還鬧著去看了父親一次,讓人給你行方便,你哪裏來的膽子”


    許玉珍不好意思道“我當時心裏隻想著隻要父親他老人家沒事,要我做什麽事都是願意的,便也顧不上那些了”


    許華承道“要你做這些事真是難為你了,不過祖父知道後反倒誇你了,說你果然聰慧剛強,不愧是他的孫女,聽說祖父雖然拍了華輝他們去蘇州,可是竟沒怎麽趕上,你和孫興就已經將事情安排好了”


    祖父反倒誇她,那麽其他人就不是誇她了,許玉珍忙問道“太太回去後說了什麽,老太太又怎麽說的”


    許華承欲言又止的,許玉珍追著道“到底說了什麽,你快跟我說啊”


    許華承方道“太太說彭家有意和咱們結親,她便托了秦家的人照顧你,是為了父親這事能夠解決,好讓彭總督幫幫忙”


    許玉珍氣的叫道“她胡說,爹爹從來沒有答應過”


    許華承忙安撫她道“不氣,太太雖然這樣說,但是當時就被祖父一頓訓斥,罵她婦人之見,不知所謂,竟然膽敢拿兒女的婚事開玩笑。老太太當時倒是替她說話,祖父顧及著你跟父親兩人都是下落不明,才沒有再追究這事,但是祖父已經說了,彭家的親事是絕對不行的,任何人都不許再提。”


    許玉珍道“太太將我哄騙了去秦家,我在半路上逃走了,幸好後來任家的人收留了我,還幫忙打探父親的事,不然我在蘇州真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許華承越聽她說越心驚,便道“我知道,現在都沒事了,你還幫了大忙,不然爹爹重病在蘇州無人問津,可不就是要出事”


    許華承隻知道許明武在蘇州大病了一場,卻不知道這裏頭的事,許玉珍忙將當時的情況說了,許華承才驚魂未定道“好在那個張欽差肯聽你們的話,不然真是好險”


    許玉珍道“所以我才著急著回京,想早點知道爹爹的情況,我怕到了京裏還有人下手”


    許華承安慰道“這個你放心,祖父他老人家定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不過老太太知道了華輝的回信就說你不知道大家閨秀的規矩,居然在蘇州隨意的行動見人,實在是不成體統。要是知道當時情況這樣,父親他形勢危急,老太太也就沒話說了”


    不成體統恐怕是老太太對她的唯一的評價了,前世的時候自己怯懦不堪,見不得人也是不成體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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